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两天,牢房铁门再次被打开。刺眼的光线涌入,让张小鱼一时睁不开眼。
“小栗子!出来!提审!”狱卒粗鲁地喊道。
来了!张小鱼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紧张,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跟着狱卒走出了牢房。
审讯堂比牢房更加阴森威严。堂上坐着几位内务府的管事太监,面色冷峻。两旁站着持棍的侍卫,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跪下!”一声厉喝。
张小鱼依言跪下,低头道:“奴才小栗子,叩见各位公公。”
“小栗子,”中间一位面容消瘦、眼神锐利的太监开口,声音冰冷,“你私藏禁药,人赃并获,还有什么话说?”
“回公公,奴才冤枉!”张小鱼抬起头,眼神清澈而坚定,“那包东西绝非奴才私藏!是有人趁奴才不在时,偷偷放入奴才铺位,栽赃陷害!”
“哼,狡辩!”旁边一个太监冷笑道,“人人都这么说!证据确凿,岂容你抵赖!”
“公公明鉴!”张小鱼提高了声音,“奴才虽愚笨,但也知宫规森严,岂敢私藏禁药?此举于奴才有何好处?分明是有人见奴才能在御膳房当差,心生嫉妒,故意构陷!请公公彻查!”
“嫉妒?”中间的太监眯起眼,“你说有人嫉妒你?是谁?”
张小鱼心念电转,直接指认李师傅风险太大,缺乏实证。他决定采用迂回策略,先从边缘突破。
“奴才不敢妄指他人。但奴才之前曾因差事得罪过红案的一些人…而且,奴才怀疑,栽赃之人,与之前指使杂役房小太监小德子往宫里夹带不明之物者,乃是同一伙人!公公只需提审小德子,一问便知!”
他再次抛出小德子这个棋子,试图将水搅浑,并将调查方向引向对自己有利的一面。
堂上几位太监交换了一下眼神。显然,“杂役房”、“夹带”这些词触动了他们敏感的神经。内务府最近确实在查相关的事情。
“小德子…”中间的太监沉吟片刻,对旁边人示意,“带杂役房小德子!”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张小鱼跪在冰冷的石板上,心悬到了嗓子眼。这是他计划的关键一环,如果小德子咬死不认,或者反咬一口,他就彻底完了。
终于,小德子被带了上来,脸色惨白,浑身发抖,一进来就扑通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公公饶命!公公饶命!不关小的事啊!”
看他这反应,张小鱼心中稍定——有戏!
“小德子!”堂上太监厉声道,“御膳房小栗子供认,你曾受他人指使,往宫中夹带违禁之物!可有此事?!”
“没…没有!绝对没有!”小德子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尖叫否认,但眼神却慌乱地四处乱瞟。
“还敢狡辩!”太监猛地一拍桌子,“内务府早已接到线报!你与红案来顺多次私下勾结,传递物品!从实招来,还可饶你一命!否则,大刑伺候!”
“来顺”这个名字被点出,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小德子彻底崩溃了,涕泪横流地喊道:“我说!我说!是来顺!是来顺让我干的!他给我银子,让我帮他偷偷从宫外带点东西进来…就…就是一些药材粉末和黑药膏…他说是家里偏方,治跌打损伤的…小的不知道是禁药啊!公公饶命啊!”
他这一番话,如同石破天惊!虽然没直接指认李师傅,但来顺是李师傅的大徒弟,这就直接將红案牵扯了进来!
堂上太监们的脸色顿时变得无比严肃和难看。事情的发展,似乎超出了他们最初的预料!
张小鱼心中狂喜,但面上不敢表露分毫,只是趁热打铁道:“公公!如今真相大白!定是来顺等人指使小德子夹带禁药入宫,事情即将败露,便嫁祸于奴才,企图杀人灭口!请公公明察!”
局势瞬间逆转!
然而,就在此时,堂外突然传来一个尖细急促的声音:“永和宫崔嬷嬷到——!”
所有人都是一愣!永和宫的人怎么会来内务府的审讯堂?
只见崔嬷嬷面无表情,手持一枚令牌,快步走入堂内,对堂上几位太监微微颔首:“打扰各位公公办案。奉太妃娘娘口谕,御膳房太监小栗子,乃是为永和宫侍奉药膳之人,其品性如何,太妃娘娘自有考量。此案疑点重重,恐有冤情,请内务府务必详查,勿枉勿纵。”
崔嬷嬷的话语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分量!永和宫李太妃,竟然亲自出面,为一个低等小太监说话了!
这突如其来的强援,让整个审讯堂的气氛再次剧变!堂上几位太监的脸色更加精彩了。
张小鱼跪在下面,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和激动!太医!一定是那位老太医!他将证据和情况告知了崔嬷嬷和李太妃!太妃相信了他,并选择在关键时刻出手保他!
绝境之中,终于迎来了一线生机!
堂上主审的太监深吸一口气,态度明显缓和了许多,对崔嬷嬷道:“请嬷嬷回禀太妃娘娘,内务府定当秉公办理,查明真相。”
他转回头,脸色一沉,厉声道:“来人!即刻锁拿红案太监来顺!杂役房小德子收押候审!一应人犯,分开严加拷问!务必查清禁药来源及用途!”
“嗻!”
侍卫们轰然应诺。
张小鱼知道,这场危机,他暂时熬过去了。虽然还未完全脱罪,但最大的威胁已经解除,并且赢得了宝贵的调查时间和永和宫的支持。
深宫之局,险象环生,但只要有一线希望,就绝不能放弃!真正的较量,或许现在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