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阶梯蜿蜒向上，深入浓得化不开的云雾之中，仿佛通往天际。张小鱼、柳子墨、净尘三人相视点头，毅然踏上了第一级台阶。
脚步落下的瞬间，周围的景象骤然剧变！
张小鱼发现自己不再是站在云海阶梯上，而是回到了熟悉的现代都市！车水马龙，霓虹闪烁，周围是行色匆匆的路人，手里拿着他曾经无比熟悉的智能手机。他低头看着自己，穿着一身外卖员的制服，手里还拎着一份即将超时的外卖订单。耳边响起平台的提示音和客户的催单电话，巨大的生活压力和焦虑感瞬间将他淹没。
“快！要超时了！这次不能再被差评了！”一个声音在他脑中尖叫。他下意识地就想冲向电动车。
但下一秒，他猛地停住了脚步。不对！这里是幻境！是问心路制造出来的幻象！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环顾四周。这一切如此真实，触手可及，几乎要让他相信穿越的经历才是一场梦。回去的诱惑是如此巨大——熟悉的便利，没有杀身之祸的担忧，哪怕辛苦，但至少安全。
“留下吧……留下吧……这才是你的世界……”一个充满诱惑的声音在他心底响起。
张小鱼闭上眼，深深呼吸。他想起了在宫中的步步惊心，想起了与柳子墨、净尘的生死与共，想起了青云镇的温暖，甚至想起了那个神秘老太监的话——“宫外的天地，难道就一点不想念？”。
不，他不想念的是那种麻木的、被生活推着走的状态。虽然穿越后危机四伏，但他真切地活着，拥有了朋友，经历了传奇，甚至开始掌握自己的命运。
“这不是回去，这是退缩。”他喃喃自语，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我的路，在前方！”
他猛地睁开眼，无视了周围喧嚣的现代景象，大步向前迈去。仿佛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现代都市的幻象瞬间崩塌，他又回到了云雾缭绕的白玉阶梯上，只是额头上已布满冷汗。他回头，看到柳子墨和净尘也站在原地，眉头紧锁，显然也陷入了各自的幻境之中。
他不敢打扰，继续向上走去。
没走几步，第二重幻境降临！
这一次，他发现自己身处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之中，身穿龙袍，头戴冠冕，文武百官跪伏在地，山呼万岁。权力！无上的权力触手可及！他可以轻易决定无数人的生死，拥有天下至高的享受和尊荣。容妃、徐公公之流跪在脚下，瑟瑟发抖。
“陛下，请下旨处死这些逆贼！”一个谄媚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只要他点头，所有曾经的敌人都会灰飞烟灭。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令人沉醉。
张小鱼的心跳加速，一股前所未有的欲望涌上心头。只要留在这里，他就能拥有一切，再也不必担惊受怕，再也不必看人脸色！
但他很快打了个寒颤。这是虚假的！是问心路放大了他潜意识中对安全和权力的渴望。真正的权力背后是无穷的责任、算计和孤独，绝非如此简单儿戏。而且，这并非他真正追求的东西。
“虚假的权柄，如同镜花水月。”他想起云水散人洞壁上的刻字，心神渐渐清明。他追求的，是真实的自由，是问心无愧的活着，是与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快意恩仇，而不是被困在这金色的囚笼里。
他用力一挥袖，冷声道：“孤家寡人，非我所愿！”
幻境再次破碎。
他继续攀登，脚步愈发沉稳。然而，最艰难的一重幻境悄然袭来。
没有华丽的场景，没有权力的诱惑。只有无尽的黑暗和冰冷。他发现自己武功尽失，重新变成了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太监，被困在一个冰冷的枯井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饥饿、寒冷、绝望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心灵。而这一次，没有任何人来救他。柳子墨、净尘、林冲……所有人的面孔都变得模糊而遥远，仿佛从未存在过。
“放弃吧……你本就是蝼蚁……挣扎有何意义？归于黑暗，便是永恒……”一个冰冷绝望的声音在他灵魂深处回荡。
彻底的孤独和无助感几乎将他击垮。他甚至产生了自我怀疑：之前的经历是否才是幻梦？现在这绝望的冰冷才是真实的归宿？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被黑暗吞噬时，怀中那本《天衍阵诀》似乎微微发热，一股清凉的气息透入他的心口。同时，他仿佛又听到了那空灵的歌声，看到了云水散人那安详的遗骸。
“勿违天和……心存善念……”云水散人的遗言如同晨钟暮鼓，敲醒了他。
“不！我不是蝼蚁！我经历过，战斗过，拥有过！我的朋友是真的！我的经历是真的！”一股强烈的求生欲和不甘从他心底爆发出来，“就算前方是万丈深渊，我也要爬上去看看！就算孤身一人，我也要走到最后！”
他对着无尽的黑暗，发出了源自灵魂的呐喊！
黑暗如同潮水般退去。他发现自己依然站在白玉阶梯上，浑身已被汗水湿透，身体微微颤抖，但眼神却前所未有的明亮和坚定。
他回头，看到柳子墨和净尘也几乎同时睁开了眼睛。柳子墨眼中剑意更盛，仿佛经历了无数剑道试炼。净尘则宝相庄严，眼神慈悲而通透，似乎勘破了更多红尘虚妄。
三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他们继续向上攀登，步伐坚定，再无犹豫。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云雾散开，一座巨大的、由整块白玉雕琢而成的宏伟山门出现在眼前，门上龙飞凤舞地刻着“云海秘境”四个古字。云樵老者正笑眯眯地站在门前等候。
“恭喜三位小友，通过问心路考验。请入秘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