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那张纸条,我在寨子里的榕树下站了半天,风刮得树叶 “哗哗” 响,心里像压着块大石头。断魂崖底的暗河、故意留下的金属片、还没露面的蛊皇仆人,这明摆着是个套,可念安刚找回来,麻秀又坚持要一起去,我要是退缩,不仅对不起她们,更对不起寨里等着安宁的村民。
老周把潜水装备和驱虫药往背包里塞,嘴里还念叨着:“这次必须把那家伙揪出来!不然咱们这辈子都得被他牵着鼻子走!对了,省厅派的防化队已经在路上了,大概两小时到,咱们等他们来了再行动?”
“等不了!” 我摇了摇头,把麻秀给的平安符塞进贴身口袋,“那家伙既然敢约我们,肯定算好了时间,防化队来了他说不定早就跑了。咱们先去探探底,等防化队到了再里外夹击。”
麻秀抱着念安走过来,把个布包递给我:“这里面是‘避蛊丹’,用麻家血和醒神草做的,吃了能暂时防蛊虫钻进身体。念安我让寨里的阿婆帮忙看着,我跟你们一起去,暗河的路我熟,能帮上忙。”
我还想劝她留下,可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 这些年,麻秀早就不是当年那个需要保护的小姑娘了,她是苗寨的守界人,有资格参与这场守护战。
往断魂崖走的路上,天阴得厉害,像是要下雨。快到暗河入口时,远远就看见洞口飘着层淡淡的红光,跟之前老磨坊的蛊心草红光不一样,这红光更冷,像冰一样渗人。
“小心点,这红光不对劲,可能是‘蛊界瘴气’。” 麻秀从包里掏出个小铜铃,轻轻一摇,“叮铃” 的声音一响,红光竟然淡了点,“这是太奶奶传下来的‘破瘴铃’,能暂时驱散瘴气,咱们快进去,别等瘴气再聚起来。”
我们顺着入口往下爬,暗河的水比上次来更凉,脚刚伸进去就打了个寒颤。打开潜水灯,能看见水里飘着些黑色的细线,仔细一看,竟然是蛊虫的卵!
“这些是‘水蛊卵’,遇水就活,千万别让它们粘在身上!” 麻秀赶紧从包里掏出瓶黄色的药水,往我们身上喷,“这是‘驱水蛊’的药,能防卵粘在身上。”
往暗河深处游了大概十几米,前面突然出现个宽敞的石室,石室中间立着道石门,正是之前见过的蛊界界门!石门旁边站着个穿黑色长袍的人,脸上蒙着个青铜面具,手里拿着根拐杖,拐杖顶端刻着个 “蛊” 字 —— 正是我们要找的蛊皇仆人!
“你们终于来了。” 那人的声音透过面具传出来,闷闷的,听不出男女老少,“我还以为陈警官不敢来呢。”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一直缠着苗寨?” 我举起枪,对准他的胸口,“黑老三已经被我们抓了,你的蛊心草也被清理了,你没机会打开蛊界了!”
那人冷笑一声,慢慢往前走了两步,拐杖往地上一敲,石室的墙壁突然 “咔嚓” 响起来,从缝隙里爬出来无数只蛊虫,有之前见过的噬心蛊、草蛊虫,还有些从没见过的,长得像蜈蚣,却有八只脚,看着就吓人。
“没机会?” 他拐杖又敲了敲,蛊虫突然停下,围成个圈把我们困在中间,“只要有这‘万蛊阵’,你们今天谁也别想走!我要让你们亲眼看着,我怎么打开蛊界,怎么让蛊皇大人降临!”
“疯子!” 我大骂着,掏出破蛊符就往地上扔,可符纸刚烧起来,就被那人用拐杖一挥,火苗瞬间灭了,“你以为这点破符就能对付我的蛊虫?太天真了!”
麻秀突然往前一步,从怀里掏出麻家令牌,高高举起:“以麻家守界人的名义,命令你们退下!” 令牌发出的红光比之前更亮,围着我们的蛊虫果然开始往后退,可那人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陶罐,往地上一摔,黑色的液体撒了一地,蛊虫瞬间又变得疯狂,朝着我们冲过来!
“这是‘蛊皇血’,能让所有蛊虫不听命令!” 麻秀脸色发白,赶紧把令牌护在怀里,“陈警官,咱们得想办法靠近他,把他手里的拐杖抢过来!那拐杖是控制蛊虫的关键!”
我点了点头,给老周使了个眼色,我们俩分别从左右两边冲过去。那人反应很快,拐杖一挥,几只蛊虫朝着我们飞过来,我赶紧掏出杀虫剂喷过去,蛊虫掉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
老周趁机绕到他身后,想把他的拐杖夺过来,可那人突然转身,拐杖往老周的腿上一敲,老周 “哎哟” 一声倒在地上,腿瞬间肿了起来 —— 拐杖上竟然有毒!
“老周!” 我赶紧冲过去扶他,那人趁机举起拐杖,对着石门的方向,“现在没人能拦我了!蛊界门,开!”
石门 “轰隆” 一声,慢慢往两边开,里面黑漆漆的,传来 “吼” 的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里面!麻秀脸色惨白:“是蛊皇!蛊皇要出来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外面突然传来 “砰” 的一声,防化队冲了进来,手里拿着特制的驱虫枪,对着蛊虫 “砰砰” 开枪,白色的雾剂一碰到蛊虫,它们就开始抽搐,很快就不动了。
蛊皇仆人没想到防化队会这么快到,愣了一下,转身就想往蛊界里跑。我赶紧冲过去,一把抓住他的长袍,把他拽了回来,青铜面具 “啪嗒” 掉在地上 —— 我瞬间愣住了,竟然是石远!
“石远?怎么是你?” 我手里的枪松了松,心里满是疑惑,“你不是十年前就失踪了吗?怎么会是蛊皇仆人?”
石远的头发花白,脸上满是皱纹,眼神里满是怨毒:“失踪?我是被黑老三骗了!当年我找他要玉佩,他却把我推下悬崖,我侥幸没死,被深山里的‘蛊人’救了,学会了控制蛊虫!我恨!我恨黑老三,更恨你们这些警察,当年要是你们能早点抓住黑老三,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所以你就用蛊虫害苗寨的人?就为了报仇?” 我大喊着,“你知不知道,你害了多少无辜的人?阿婆、还有那些村民,他们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对他们下手?”
石远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玉佩,正是我们之前找到的蛊卵佩:“无辜?当年石虎倒台,苗寨的人谁没骂过我们石家人?他们都是活该!只要我打开蛊界,放出蛊皇,就能让所有害过石家的人付出代价!”
他突然把玉佩往石门里扔,玉佩刚进石门,里面又传来 “吼” 的一声,红光瞬间变得耀眼,一只巨大的爪子从里面伸了出来,上面长满了黑色的鳞片 —— 是蛊皇!
“快!把石门关上!” 麻秀大喊着,从怀里掏出守界人的玉牌,往石门的裂缝里塞。石远想阻止,却被防化队的队员按在地上,戴上了手铐。
“轰隆” 一声,石门慢慢合上,里面的吼声越来越小,最后终于没了动静。我们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
老周被队员扶起来,腿上的肿已经消了点:“没想到啊,折腾了这么久,蛊皇仆人竟然是石远。” 麻秀看着被押走的石远,叹了口气:“他也是个可怜人,被仇恨蒙了眼,不然也不会走到今天这步。”
我们把石远押回市局,他终于交代了所有事情 —— 当年他被黑老三推下悬崖后,被深山里的 “蛊人” 救了,那些 “蛊人” 是当年被石虎遗弃的蛊术师,他们教会了石远控制蛊虫,还告诉他蛊界的秘密。石远一直想报仇,就借着 “蛊皇仆人” 的名义,利用阿贵和黑老三,想打开蛊界,让所有害过石家的人付出代价。
事情终于告一段落,我们把从石远手里缴获的蛊虫和蛊卵都送到省厅销毁,还在暗河的石室里设了警戒装置,只要石门有动静,就能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回到苗寨的那天,寨里的人都出来迎接我们,念安抱着个布娃娃跑过来,往我手里塞了颗糖:“陈叔叔,以后是不是再也没有虫子了?” 我蹲下来,摸了摸她的头:“是啊,以后再也没有虫子了,苗寨会一直平平安安的。”
麻秀把太奶奶的日记和麻家令牌交给了寨里的长老,还选了个年轻的小伙子当新的守界人 —— 她想过普通人的生活,陪着念安长大。老周拍了拍我的肩膀:“陈队,这次真的结束了,咱们也该回去好好休息了。”
我点了点头,心里却没那么轻松。车开出苗寨的时候,我回头看了眼断魂崖的方向,虽然没有红光,可我总觉得,蛊界的秘密还没彻底揭开,说不定哪天,还会有新的麻烦找上门。
可那又怎么样呢?只要苗寨需要我,只要这里的人还等着我,我就会回来。因为这里不是我的任务地点,是我的家,是我永远牵挂的地方。
车在山路上越开越远,苗寨的轮廓渐渐变小,最后消失在视线里。我掏出念安送的糖,剥开糖纸放进嘴里,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散开 —— 这是守护的味道,是安宁的味道,是我这辈子都不会忘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