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代号Z-009

灵境考核场景中，姜流正盯着那与苏亦雪有七分像的女子出神，周围的一切突然 “定住”—— 喷水池里跃起的水珠悬在半空，风卷着的碎纸片停在巷口，连报童吆喝的声音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女子猛地回首，那双与苏亦雪几乎无差的眼睛直直锁住姜流，语气里带着几分说不清的熟悉感：“怎么又来了？”

姜流瞬间怔住，喉咙像被堵住，千言万语卡在舌尖 —— 他想问对方是谁，想问这是不是 AI 的新干扰手段，可话到嘴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罢了。” 女子轻轻叹口气，上前一步，指尖轻轻抵住他的额头。微凉的触感顺着量子脑机接口的神经链路传来，紧接着，无数细碎的量子数据像溪流般涌进姜流的意识 —— 没有嘈杂的声响，也没有复杂的画面，只有一种清晰的 “感知”：像有人在他意识里点亮了一盏灯，让原本模糊的 “意识边界”（也就是区分自我与虚拟数据的感知阈值）突然变得通透。

“不要跟任何人说起。” 女子的声音直接在他意识深处响起，话音未落，她的身影便如水汽般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时间骤然恢复流动。水珠落回喷水池，溅起细小的涟漪；风卷着布帘晃过窗沿的盆栽，巷口报童的吆喝声重新传来，一切都回到正常轨迹，刚才的停顿像一场转瞬即逝的错觉。

姜流站在原地，意识里还残留着数据涌过的余温。他下意识眨了眨眼，再抬眼时，眼前的世界彻底变了 —— 每个 “人” 的头顶，都飘着一缕若隐若现的意识流。他转头看向咖啡馆，刚才倒咖啡的服务生头顶，是一缕淡得近乎透明的淡黄色意识流；撞人的年轻绅士、巷口的报童，头顶也是一模一样的淡黄色，全程没有半分波动，像静止的死水。

“这是…… 量子感知力？” 姜流又惊又喜。他终于明白女子传递的数据是什么 —— 一种能跳过 “行为观察”，直接穿透虚拟表象、看见意识本质的能力。

他立刻转身走向巷口的卖花女。刚才还觉得她整理玫瑰的动作自然得挑不出错，此刻却清晰看见：她头顶的意识流也是淡黄色，比真实人类该有的暖橙色淡了太多，连最细微的情绪波动都没有。“AI NPC 4/8，识别成功。” 虚拟屏弹出提示时，计时器显示 04:15，刚才的焦躁感瞬间消散，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接下来的识别变得异常顺畅。修鞋摊的老鞋匠，哪怕敲钉子的力度时轻时重，头顶仍是毫无起伏的淡黄色；面包店的胖老板，擦汗、揉面团的动作再鲜活，意识流颜色也和 AI 如出一辙；甚至喷水池边看似亲密的 “情侣”，两人的意识流不仅都是淡黄，连波动频率都完全同步 ——“AI NPC 5/8”“AI NPC 6/8”“AI NPC 7/8”“AI NPC 8/8”，提示音接连响起，计时器跳到 02:30 时，八个 NPC 已全部确认。

姜流擦了把手心的汗，看着虚拟屏上的 “提交” 按钮，刚要按下，屏幕突然弹出红色提示：“是否确认提交所有识别结果？”

他猛地顿住，目光下意识扫过广场另一侧的长椅 —— 那里坐着位穿深蓝色制服的人，胸前别着 “考核监督” 的银色徽章，显然是本次考官。刚才忙着找 NPC 没在意，此刻看向对方时，姜流的瞳孔骤缩：考官的意识流既不是人类的暖橙色，也不是 AI 的淡黄色，而是忽明忽暗地变化，波动轨迹竟和他自己的意识流高度重合 —— 连刚才识别 NPC 时的思维停顿都复刻得一分不差！

“他在模仿我？” 姜流心头一颤，更诡异的是，那意识流正随着他的想法调整：他刚想 “确认对方身份”，对方的意识流就立刻模仿起他之前识别 NPC 的思维逻辑，像在故意误导他判断；他试着怀疑 “这是陷阱”，那意识流竟也同步出现了相同的疑惑波动，活像一面实时复制的镜子。

“不对劲。” 姜流大步走过去，目光死死锁着对方，刚要开口质问 “你到底是谁”，对方却先抬了抬眼，嘴角勾起一抹浅淡又无奈的笑 —— 像早知道他会发现异常，又像在印证某种猜测。姜流的话卡在喉咙里，只见对方的深蓝色制服从衣角开始逐渐透明，仿佛被量子数据分解般，转眼就消失在空气中。

虚拟屏瞬间弹出淡绿色提示：“AI NPC 9/8，识别成功 —— 恭喜 010 号候选者，所有 NPC 识别完成。” 计时器停在 02:03，电子音再次响起，这次多了几分清晰的确认：“考核测试第一阶段，通过。”

舱门缓缓打开，姜浪的全息投影正站在外面，脸色比平时更沉 —— 第九位 NPC 显然是他特意给姜流安排的，整个基地只有他有修改考核参数的权限。他盯着姜流的眼神里藏着复杂情绪，既有关切，又有掩饰不住的担忧，像极了当初苏亦雪每次进灵境前，他强装镇定的模样。

恍惚间，他想起苏亦雪最后一次进灵境时，笑着说 “放心，我会回来的”，可最后只传回一段混乱的量子通讯。

“继续下一阶段。” 姜浪的神经绷得很紧，声音硬邦邦的，目光扫过旁边满脸不可思议的工作人员时，又添了句，“按原定流程走。”

不久后，全部考核结束。姜浪站在控制台前，指尖无意识抠着边缘那道苏亦雪留下的浅痕，张了张嘴又闭上，思索了很久才缓缓宣布：“灵境测试第一阶段：10 分钟识别 9 个 NPC（含隐藏考官），耗时 7 分 57 秒，准确率 100%，系统迷失率 22.3；第二阶段意识剥离：耗时 1 分 23 秒，稳定性 98%；第三阶段脏数据净化：效率 99%，无残留。综合评分 97.5。”

他停顿两秒，语气里没有认可，也没有恭喜，只有一种不得不接受的生硬：“010 号候选者姜流，第二十三次拯救者考核，通过。拯救者代号：Z-009。”

周围瞬间静了几秒，随即响起细碎的议论声：

“22.3% 的迷失率…… 比苏亦雪还厉害，难怪姜总会加试隐藏 NPC！”

“之前还说他扛不住 AI 诱惑，现在看，是真有本事啊！”

019 早在第一阶段就因超时淘汰，此刻看着姜流的眼神里没了嘲讽，只剩实打实的佩服，小声嘀咕：“原来他不是靠关系，是真能打……”

姜流从感应舱里出来，脚步有些迟缓 —— 短时间内多次意识转移，让他有些疲惫。他走到姜浪的全息投影前，对方却没看他，只是盯着控制台的数据流，声音压得很低：“修整一天，明天去基地报道。先熟悉任务流程，别冒进 —— 旧灵境的干扰比模拟考强数十倍，别以为这次过了就万事大吉。” 

姜浪的语气像在下达命令，可尾音里的担忧却藏不住 —— 他怕姜流像苏亦雪一样，一进灵境就再也回不来。

就在这时，李秋柠一路小跑过来，浅灰色制服的衣角还沾着汗，手里的考核报告被攥得边角发皱：“姜流！我过了！工程师代号 G-914！” 报告上的字迹清晰：“灵境环境改造准确率 95%，数据梳理效率 92%，综合评分 88，通过。” 

她看着姜流，眼睛亮得像有光：“我就知道你能行！刚才听说你遇到了隐藏考官，居然还能提前完成，也太厉害了吧！”

没多久，李想的全息投影也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份搭档分配表，笑着对姜浪说：“姜总，李秋柠的技术很扎实，擅长灵境环境参数优化和干扰屏蔽，总部特批了小流的申请，你没意见的话，秋柠以后就是小流的搭档了 。”

姜浪的目光落在分配表上，沉默了几秒，才勉强点头：“知道了。让技术部跟他们对接，先学基础操作，别瞎碰核心区域。” 语气里的不情愿连李想都愣了一下，随即笑着应下：“放心，我会盯着的。”

李秋柠激动地拉了拉姜流的胳膊，叽叽喳喳地说：“我提前学过基地的设备手册，明天我带你熟悉！灵境环境改造的参数我都记熟了，肯定能帮你屏蔽不少脏数据干扰……”

姜流听着她的话，眼角的余光瞥见姜浪还站在控制台前，背影绷得很紧，他突然懂了：他明白，姜浪的震惊里，从来都没有 “认可”，只有 “没料到”或“不情愿”；

他同意自己成为拯救者，不是因为相信，而是因为没办法 —— 旧灵境的漏洞越来越大，危险程度远超以往，苏亦雪等几个拯救者还迷失在里面，他需要人，他也一定想过自己单独行动，但绝不希望这个人是自己的亲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