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安府,东郊,鬼市酆都城。
唐门毒药向来只有施毒者能解,苏瑾不敢托大,当即撤步退回。他接过张庆递来的解毒散,这是王诗语精心配制的药方,虽不能完全化解唐策的毒,却足以延缓毒性发作。他仰头将药粉倒入口中,苦涩的味道瞬间在舌尖蔓延。
“咳咳...”苏瑾强忍着呕吐的冲动,喉结滚动间将药粉尽数咽下。右脸颊的伤口处传来一阵清凉,但紧接着便是针扎般的刺痛,毒素与解药正在激烈交锋。
张庆一把扶住他摇晃的身躯:“怎么样?”
苏瑾皱着眉头摇摇头,在张庆和李三的搀扶下,靠着地宫墙壁坐下,休养生息。
战场上,南宫羽见苏瑾中毒,瞳孔骤缩,手挽剑花,湛卢剑突然爆发出刺目光芒,骤然化作七道虚影,每一道都带着凌厉剑气直扑唐策,剑锋划过之处竟在空气中留下残影。
这正是南宫羽攻势剑法中的“七星绝影”,七道剑影虚实难辨,唐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手中折扇急速旋转,试图格挡这铺天盖地的剑影。
然而真正的杀招却藏在七道剑影之后,南宫羽突然从唐策头顶凌空而下,湛卢剑带着刺骨寒意直取天灵盖!这一剑快若闪电,剑尖竟隐隐发出龙吟之声。
唐策仓促间偏头躲避,剑锋入肉,右肩被刺穿,鲜血喷涌而出,他闷哼一声。一旁的唐天大惊,放弃面前的风破浪,纵身一跃双手连挥,将剩余蝴蝶镖尽数打出,组成一道银色屏障,逼迫南宫羽放弃继续进攻。
但如此也给风破浪机会,作为顶级刺客,最擅长的莫过于抓住机会,他身形如鬼魅,快如迅雷,辟邪刃映出凄冷的弧光,直取唐天后心。
唐天仓促间闪身躲避,却见风破浪剑势突然一变,手腕一翻由刺转扫,剑尖横扫唐天咽喉。
“大哥小心!”唐策强忍剧痛,右手一扬,折扇内的三枚钢针破空而来。风破浪不得不收剑回防,一片剑影下,毒钉被尽数击落。
南宫羽此时已经卸下十矢弩,对准唐天连续勾动悬刀,五支精钢弩箭,五道致命的直线,箭尖泛着寒光,发出尖锐的啸声!唐天脸色剧变,连忙翻身闪避,未等他身形站稳,两枚袖箭,两点寒星,快如闪电袭至!
就在袖箭即将命中唐天咽喉的刹那,一柄飞旋的折扇破空而来,“铛铛”两声脆响,精准击落两支夺命暗器。
唐天还未来得及庆幸,身后突然传来唐策撕心裂肺的惨叫。
原来就在南宫羽与唐天交手的同时,风破浪已再度出手,辟邪刃寒光乍现。虽然幽兰散余毒未清而稍滞内力,但索命门的第一高手岂非浪得虚名,一片剑幕瞬间织就天罗地网,将唐策周身要穴尽数笼罩。
唐策右肩负伤,行动不便,只能将折扇换到左手勉强格挡。辟邪刃在他身前划出三道残影,剑锋如毒蛇吐信,直取持扇的手腕。剑锋划过,左手腕顿时血如泉涌。
唐策无奈只能纵身后撤,奈何他的对手是名顶级刺客,岂能放过这稍纵即逝的机会。风破浪脚尖点地,一式“追风赶日”,动如雷霆,直取唐策前心。
后撤时,唐策余光瞥见南宫羽射向唐天的两支袖箭。电光火石间,他做出了决断,右手猛地一挥,将仅剩的折扇掷出,挡下了射向胞兄咽喉的致命暗器。
辟邪刃刺入唐策前心,风破浪却在最后关头收力,剑尖仅入肉两寸便停下。鲜血顺着血槽汩汩流出,唐策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休伤我弟弟性命!”唐天双眼赤红如血,额头青筋暴突。
风破浪冷笑一声,剑尖微微用力,唐策顿时发出一声痛呼。
“交出解药,我就放过你弟弟。”
此时,苏瑾正靠在墙边,呼吸越来越急促。王诗语的解毒散虽然暂时压制了毒性,但右脸伤口周围的皮肤已经呈现出诡异的青紫色,毒素正在缓慢地向心脉蔓延。他艰难地抬头望向对峙的双方,视线却开始模糊。
“好,好。我给,我给。”
唐天颤抖的手伸向怀中,指尖在九个不同颜色的暗袋间游移。他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最终停在那个靛青色的锦囊上。手指刚触及袋口,却听“铮”的一声,一支羽箭深深钉入他脚前三寸的地面。
乐子非弓弦紧绷,第二支箭已搭在弦上蓄势待发。
南宫羽冷声道:“我要看见解药,不是毒药。”
唐天嘴角抽搐一下,缓缓从锦囊中取出一个白玉小瓶。瓶身不过拇指大小,却在火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他拔开瓶塞,一缕清香顿时弥漫开来,竟将地宫中的血腥味都冲淡了几分。
风破浪冷声道:“如何证明这是真解药?”
唐天拧紧眉毛,倒出一粒碧绿药丸,道:“这是草灵丹,可解唐门毒药。让我弟弟先服一粒,你们自会看到效果。”
南宫羽接过药丸,塞入唐策口中。过了约有半刻,毒郎君惨白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血色。
见南宫羽点头示意,张庆从瓶中拿出一粒草灵丹给苏瑾喂下。片刻后,青紫色右脸渐渐变得红润,苏瑾的呼吸也恢复了正常,众人悬着的心也总算放下来。
“好东西!”
乾泰铎上去便将白玉瓶抢过来,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故意将瓶身在唐天眼前晃了晃,瓶中药丸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一瓶就当赔礼了,你不会介意吧?”
唐天眼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碍于唐策仍在风破浪的剑锋之下,只能厉声道:“放人!”
南宫羽目光如炬地盯着唐天:“解药已得,我们自会放人。但在此之前,我想知道,为何唐门会出现在这酆都鬼市?”
唐策突然狞笑道:“唐门行事,何须向你解释?”
南宫羽冷声道:“袁尚林资敌叛国,唐门助纣为虐,你们门主能否承担的起?”
唐天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肌肉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
唐策冷哼一声:“朝廷的官员都一尘不染吗?别说远在巴蜀的唐门,就是眼下的鬼市,凭你一个小小的巡检司指挥使,又能如之奈何?”
宇文泰闻言勃然大怒,将横刀架在唐策肩头,厉声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王侯将相大得过皇上吗?踏平唐门需要多少人?一万够不够?十万够不够?”
唐策脸色微变,冷哼一声,把头转向一旁。
“好一个朝廷鹰犬!”一个阴冷的声音在每个人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