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如墨,李觅和柳月圆悄无声息地潜入西河寺。他俩径直奔向牡丹花所在之处,动手开挖。然而,土里空空如也,尸体已被移走。柳月圆咬咬牙,愤恨地说:“尸体没了,也不能否定他们的罪行。”李觅皱起眉头,问道:“那西河这边的取证调查,就这么算了?”柳月圆坚定地摇头:“还没完,我阿爷死的真正原因,必须弄清楚。”
随后,他俩开始走访参与牡丹移栽的工友。可不少工友都紧闭嘴巴,推脱说不清楚当时的情况。 当二人来到林义堂的牡丹园,花匠们正忙着移栽。柳月圆抬眼一瞧,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些牡丹,堪称花中极品,就像那“王谢堂前燕”,极其名贵,瞧那百年根脉,唯有西河首富林家祖园才可能有。
不多会儿,一个身着茜色襕衫的人从花径走来,腰间挂着刻有“平和”字样的木鱼符。此人正是平和坊赵德元的心腹赵九,负责“采购花木验收”。赵九瞧见柳月圆和李觅,目光中满是怀疑,上下打量他俩好几眼,啥也没说,转身往别处寻觅去了。等赵九走远,一个年轻花匠急忙跑到柳月圆、李觅跟前:“小娘子,你长得像柳伯,是他家人吧?”柳月圆点头。年轻花匠接着说:“我叫秦采,戌时在馨迎茶楼见。”说完,又赶忙去干活了。
戌时还没到,柳月圆与李觅就早早来到馨迎茶楼,挑了个隐蔽的座位,静静等待秦采。秦采一进来,就四处张望。柳月圆赶忙向他招手,秦采见状,快步走了过来。他人还没坐稳,就急急说道:“柳伯,是遭人故意陷害的!”说着,他身子往前凑,压低声音,“我亲眼瞧见,是孙茂才路过时,故意撞翻柳伯,这才害了他性命。”
柳月圆一听,眼中闪过欣喜的光芒:“到时候,你能不能亲自作证?”秦采憨憨一笑:“亲自作证就算了,不过我能写证词。”“那现在就写!”柳月圆生怕夜长梦多,事情再生变故。李觅立刻跑到柜台,拿来笔墨和纸,摆在秦采面前。秦采提笔就写,字迹虽潦草歪斜,但意思表述得明白清楚。
柳月圆对着墨迹轻轻哈气,而后小心翼翼地将纸收进怀里藏好,感激地说:“秦采,难得你这样仗义,我代亡父谢过你!”说着,柳月圆满含热泪,目送秦采走出茶楼。柳月圆紧紧拉住李觅的手,激动得难以自已,猛地抓起李觅的手:“我们回洛阳!”
柳月圆与李觅一回洛阳,便暂且作别。柳月圆径直赶往右藏库值衙,向王粤销假。王粤眯起眼睛,不慌不忙地冲柳月圆开口:“你如今,可不是柳掌藏了。”他刻意加重语气,“你被免官了。”柳月圆一怔,脱口而出:“凭什么?” “你告假超期严重,上头已有指示,得处罚。”王粤说着,端起茶杯,试图遮掩眼中那一丝心虚。 柳月圆据理力争:“你亲口答应给我一月假期的!” “我说话哪算数?律规摆在那,最多十五日,你自己算算,如今超了多少天?”
王粤话锋一转,语气里添了几分温和与无奈,“不过按规定,这月俸钱会照发,你现在就去办交接吧。”柳月圆心里明白,这又是一场阴谋,可她毫无办法。她强忍着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愤愤地转身,夺门而出。 王粤见状,冷哼一声,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狡黠的笑。
柳月圆从右藏库出来,满心皆是沮丧,脚步也显得格外沉重。她缓缓走到廊下的花圃旁,目光所及之处,那些阿爷费尽千辛万苦从西河移栽过来的牡丹,竟如同她此刻的心境一般,没了往日的生气。她不禁回想起阿爷曾说过的话:“牡丹欲开艳,根须必扎深。”然而此刻,她俯身仔细查看,却发现根须间竟爬满了蛀虫!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眼前这批牡丹花,凝聚着花匠们无数的心血与期望,可如今,看着它们的生命力渐渐消逝,她满心只有无尽的惋惜。为了这些牡丹,她失去了父亲,丢掉了公职,如今连牡丹似乎也即将凋零,仿佛一切都在离她远去。此时此刻,她心中强烈地渴望着李觅能在身边,为自己分担这如潮水般涌来的愁苦。
就在柳月圆沉浸在悲戚之中,满心凄凉的时候,一个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她面前。那身形如此熟悉,她下意识地吃了一惊。待定睛一看,这不正是她日思夜想的李觅吗!刹那间,柳月圆像是所有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又仿佛找到了可以依靠的港湾,情不自禁地朝着李觅扑了过去,一头扎进他的怀里,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奔涌而出,放声痛哭起来。 或许是上天怜悯,在这诸多磨难接连降临的时刻,她还有李觅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