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一刻,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感在柳月圆心中悄然滋生,那是对李觅深深的爱恋,更是一种无条件的信赖与依靠。 李觅轻轻捧起她的脸,满是疼惜地说道:“没事的,我们会挺过去的,现在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挽救这些牡丹。”柳月圆抬起头望着他,问道:“该怎么挽救呀?”
李觅轻轻拭去柳月圆脸上的泪水,目光坚定地思索了片刻,缓缓说道:“我曾听闻,在遥远的草原之地,生长着一种灵草。这灵草蕴含着极为独特的生机,它虽生长于草原腹地,却拥有神奇的净化之力。若是能寻得此草,将其熬成汁液,浇灌在牡丹的根须处,或许就能驱赶蛀虫,重新唤醒牡丹的生机。”柳月圆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可紧接着又黯淡了下去:“草原之地路途遥远,环境又如此恶劣,我们怎么能在牡丹彻底枯萎之前寻得灵草呢?”
李觅紧紧握住她的手,给她力量:“你还记得吗?那个救过你的阿罗憾,他擅长驭鹰。他家所养的神鹰,日行千里不在话下。若能请他帮忙,让神鹰去寻找灵草,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只是这神鹰虽然通人性,但灵草生长的地方危机四伏,也不知神鹰能否顺利将灵草带回来。”柳月圆咬了咬嘴唇,决然地说道:“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值得一试。我们现在就去找阿罗憾。”二人立刻动身,找到了阿罗憾。
说明来意之后,阿罗憾被他们的执着所打动,欣然答应帮忙。只见他唤出那只神鹰,神鹰身姿矫健,双目锐利有神。阿罗憾对着神鹰用粟特语低声说了一番话,神鹰便振翅高飞,朝着草原的方向疾冲而去。
在等待的日子里,柳月圆和李觅每日都守在牡丹旁边,眼睁睁看着牡丹在蛀虫的侵蚀下愈发萎靡不振,心中焦急万分。 终于,在一个朝霞满天的清晨,神鹰归来了,它的爪子中紧紧抓着几株灵草。这灵草的叶片如芒刺般伸展,还散发着刺鼻的香气。
柳月圆和李觅赶忙接过灵草,依照李觅所知道的方法,将灵草熬成汁液,然后小心翼翼地把汁液点沾在牡丹的根须处。汁液顺着根须缓缓渗入,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那些蛀虫像是遇到了天敌一般,纷纷从根须间爬了出来,没过一会儿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原本萎靡的牡丹,竟渐渐挺直了枝干,枯萎的叶子也泛起了绿意,仿佛重新获得了生机。 牡丹蛀虫的问题虽然解决了,但周曜留下的“Ⅷ,Ⅵ,方田,廊鲜枝;波斯商爬满青藤的地窖”该如何破解呢?柳月圆依旧高兴不起来,这就像一个心结,始终缠绕在她心头。 李觅便从算术方面加以引导,这可是他为了让柳月圆开心,特意临时抱佛脚领悟出来的。
他感慨道:“周曜精通算学,常常会用《九章算术》中的篇章来代指事物,你是知道的。‘方田’这一章讲的是丈量土地,‘鲜枝’应该指的是鲜活的树枝。这章还论述了比例换算,而Ⅷ与Ⅵ,应该代表的是八与六。”“噢?你对算术的理解还挺透彻的呀!”柳月圆赞叹道。
柳月圆开始默念起来:“八、六……方田是地,下鲜枝是花。”她喃喃自语,目光扫视着四周。不远处有一片被荒草掩盖的梯田,那是前朝废弃的屯粮之地。“我设想,藏东西的地方在第八处与第六处枝藤之间,而且与花有关。” 李觅眉头微微皱起:“可这一带的废田,早年都被官府查抄过,如今只剩下一些空窖……” “周郎从不做无用之事。”柳月圆打断他,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周曜是她的同窗,更是她在学堂时代倾慕的对象,她太了解他藏锋于内的性子了。
那些看似杂乱无章的符号,一定是他预感到处境不妙,提前留下的线索,指向藏着关键证据的地方。 “要不,我们先去附近那片废田看看?”柳月圆心里没底,完全是凭着感觉。 反正他们有的是力气,她看向李觅:“你有力气的。” 李觅明白她话里的意思:“那我们就去挖!”
两人拿着铁锹在废田挖了整整半日,指尖磨出了血泡,只挖出几只破陶罐和半块前朝的砖,连周曜留下的 “青藤地窖” 影子都没见着。夕阳把荒草的影子拉得老长,柳月圆瘫坐在田埂上,拍着手上的泥叹气:“难道是我解错了谜题?”
李觅蹲下来帮她擦掉袖口的草籽,目光扫过西市的方向,心里忽然想起前日路过破庙时,看到张老(父亲旧部)留的记号,那是只有宗室旧部才懂的 “莲花纹石片”,想必是有急事。他犹豫了片刻,对柳月圆说:“你先歇着,我去西市找个懂前朝旧事的老工匠问问,说不定‘青藤地窖’是前朝的老物件,他们能知道些线索。”
柳月圆点点头,把水壶递给他:“早去早回,别太累。”
李觅接过水壶,转身往西市走,脚步却渐渐加快,他知道,张老找他,定是和太平公主的 “复辟邀约” 有关,这事绝不能让柳月圆知道。
李觅绕到西市最里面的破庙,庙门虚掩着,一个穿灰衣的老人正蹲在香炉旁扫地,正是张老。见李觅进来,张老立刻起身,从怀里掏出个牛皮信封,声音压得极低:“小郎君,太平公主的人找到了我,说知道你是隐太子一脉的后人,她愿出三万贯银子,帮我们召集天下宗室旧部,助你复辟登储位。”
李觅接过信封,指尖触到里面硬邦邦的信纸,心脏猛地一沉。他拆开信封,太平公主的字迹映入眼帘:“助你登储,需应两事:一为迎娶安乐郡主(吾侄女),以固宗室联姻;二为除柳月圆,此女查漕运案过深,恐坏大事。事成之后,洛阳兵权归你。”
“除柳月圆?” 李觅攥紧信纸,信纸边缘被捏得发皱,“她查漕运案,是为了给父亲报仇,与复辟何干?”
张老叹了口气,往庙外看了看,确认没人后才说:“太平公主说,柳月圆手里有周曜留下的线索,若她查到漕运贪腐与公主有关,会连累我们的复辟计划。小郎君,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错过这次,再难召集旧部了!”
李觅把信纸塞进怀里,胸口像压了块石头,左右掂量,一边是祖父辈的复辟使命,是张老等旧部盼了十几年的希望;一边是柳月圆,是那个和他一起救牡丹、解谜题、共患难的小娘子。他沉默半晌,对张老说:“我再想想,你别告诉其他人。太平公主的话,未必可信,她若真愿帮我们,怎会让我杀无辜之人?”
张老还想劝,李觅却转身往庙外走:“我得赶紧回去,月圆还等着我消息。” 走出破庙时,西市的灯笼已经亮了,李觅摸了摸怀里的信封,深吸一口气。他绝不会让柳月圆出事,哪怕放弃复辟,也在所不惜。
李觅回到原地时,柳月圆正坐在地上整理周曜留下的符号图纸。见他回来,立刻迎上去:“老工匠有没有说什么?”
李觅把早已编好的话说出来:“老工匠说‘青藤地窖’可能是前朝波斯商人的储物窖,得去波斯坊问问。明天我们一起去。” 他避开柳月圆的目光,悄悄把怀里的信封稳牢靠,他知道,这个信封里的内容,会成为他和柳月圆之间的一道坎,但现在,他只想先陪她找到周曜留下的证据,护她平安。
柳月圆没察觉他的异常,兴奋地拉着他看图纸:“你看,我又发现了个细节,‘波斯商爬满青藤的地窖’,说不定和上次救牡丹的波斯灵草有关!”
李觅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心里却暗暗打定主意:明天去波斯坊时,顺便找姚崇大人问问,太平公主的复辟邀约,到底藏着什么阴谋。他心想不能再被动等待,必须主动保护柳月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