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双依旧含笑的眼睛里,刚才一闪而过的是错觉吗?我拼命告诉自己:可能是我太敏感了,想得太多了。
人家是大领导,德高望重,怎么可能?
尽管我如此地安慰着自己,可我的心脏,却像擂鼓般狂跳,怎么也平复不下来。
那夜的饭局,在周志远如同无事发生的谈笑风生和我如坐针毡的煎熬中结束了。
回家的路上,车里一片沉默。
路灯昏黄的光线在陈默专注开车的侧脸上明明灭灭。
我几次想开口提那个令人不安的瞬间,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我怎么开口?
说他领导周志远好像故意摸了一下我的手?
陈默正为那个总监的位置心潮澎湃,他会信吗?
我说出来以后,他会不会觉得我大惊小怪,甚至坏了他的大事呢?
最终,我只低声问了一句:“老公,周总……他人挺好的?”
陈默从后视镜瞥了我一眼,语气轻松:
“当然好啊!不然你以为你老公我这些年凭什么这么顺?”
“周总是难得的伯乐。项目总监那个位置,他既然开了口,基本就稳了。”
陈默把“稳了”这两个字咬得很重,带着尘埃落定的满足。
“老婆,等我坐上这个位置,咱们的好日子就真的来了。”
一边兴奋地说着,他一边腾出一只手来,覆在我的手背上,用力握了握。
那是我熟悉的、丈夫的温度和力道。
可就在刚刚结束的饭局中,周志远那只带着权力意味的手也是这样覆盖上来……
瞬间我的胃里一阵翻搅。
我默默地,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转头望向窗外飞逝的黑暗,心一点点沉下去。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表面平静如水,陈默的工作似乎更忙了,应酬也多了起来。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热衷地和我分享办公室里的事,偶尔问起,他也只是含糊带过,说项目到了关键期。
周志远那个名字,像一个隐形的符号,在我们之间沉默地存在着。
三天后的晚上,刚吃过晚饭,陈默的手机就响了。
他看了一眼屏幕,神色不易察觉地一凝,随即站起身走到阳台去接听。
隔着玻璃推拉门,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我只能看到他紧锁的眉头和手指烦躁地在栏杆上敲击的节奏。
这个背影,莫名让我想起几天前那个憋闷的餐桌时刻。
几分钟后,他走回来,语气带着一种刻意的焦灼和不容置疑。
“老婆,我得马上出去一趟,老赵那边有点急事,非让我现在过去碰个头。”
“而且明天凌晨我还得去赶飞机,但我有个项目核心数据文件落在公司了,”他语速很快,眼神却罕见地有些飘忽。
“老婆,你帮我跑一趟,去我办公室取一下好吗?就在我办公桌左边最上面那个抽屉里,一个白色硬壳文件夹。”
“来,老婆,钥匙给你,我办公室的门卡也在钥匙串上。”
他把车钥匙和办公室门卡塞进我的手里,动作有些匆忙,就一阵风似的出了门。
防盗门“砰”地一声在他身后关上。
空荡的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和他塞在我手里冰凉的金属感。
心头那种莫名的不安感再次弥漫开来,像水底的暗草缠绕住脚踝。
一个核心数据文件,重要到必须深更半夜让妻子去取?
而且,他刚才的眼神……为什么不敢直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