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山的灵雾漫了千年。白素贞盘在赤城峰的千年古柏上，鳞片在月光下泛着淡银的光，舌尖轻舔过凝结在柏叶上的晨露 —— 那露水混着青城山的灵气，是她修炼的养分。她已在此修行一千三百年，从最初的小青蛇，到能化为人形的灵蛇，再到如今只差一步就能飞升成仙，只差一场 “人间历劫”。

“师姐，观音大士的偈语真要信吗？” 树下传来清脆的声音，小青甩着青绿色的尾巴，从石缝里钻出来，鳞片上还沾着苔藓，“人妖殊途，去人间只会惹麻烦，不如我们在山里修炼到飞升，多自在。”

白素贞从柏树上滑下，化作一袭白衣女子，发间别着一支用柏叶编的簪子，眉眼间满是温润：“大士说，我历劫的机缘在人间，若能渡此劫，不仅能成仙，还能了却一段千年因果。” 她指尖凝出一点灵光，灵光里映出一个模糊的人影 —— 那是三百年前，她被猎人陷阱所困时，救她的少年。大士说，那少年已转世为凡人，名叫许仙，是她历劫的关键。

第二日清晨，白素贞带着小青，化作两个游医，背着药箱下了青城山。人间正是暮春，临安城的西湖边柳絮纷飞，断桥上游人如织。白素贞刚走到桥边，突然下起了细雨，雨丝落在她的白衣上，竟凝成了细小的珍珠 —— 这是灵蛇自带的灵气所致。

“姑娘，可要借伞？” 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白素贞回头，见是个身穿青布长衫的年轻男子，背着药箱，眉目清秀，手里举着一把油纸伞，伞面上画着西湖的烟雨图。她心头一动，灵光里的人影与眼前人渐渐重合 —— 是许仙。

“多谢公子。” 白素贞接过伞，指尖与许仙的手轻轻相触，一股暖意从他掌心传来，让她千年修炼的灵力都柔和了几分。

许仙看着眼前的白衣女子，只觉得她气质清雅，像西湖里的白莲，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姑娘看着面生，是从外地来的？”

“我叫白素贞，这是我师妹小青，我们从青城山来，想在临安开家药铺，治病救人。” 白素贞轻声答道，雨水顺着伞沿滑落，在她脚边汇成小小的水洼，水洼里竟映出两条交缠的蛇影，转瞬又消失不见。

许仙没看见那异象，只觉得白素贞心善，便说：“我在城里的‘保和堂’当郎中，若姑娘不嫌弃，我可以帮你们找个铺面。”

就这样，白素贞和小青在临安开了 “保安堂”。白素贞用青城山的仙草炼制丹药，丹药里裹着她的灵力，能治百病 —— 有个患肺痨的老妇人，吃了她的丹药，三日后就能下床走路；有个失明的孩童，敷了她调的药膏，竟重见光明。保安堂的名声很快传开，百姓们都称白素贞是 “白娘子”，说她是活菩萨下凡。

许仙常来保安堂帮忙，他发现白素贞不仅医术高超，还心怀慈悲 —— 遇到穷苦百姓，她分文不取，还会送些粮食。相处日久，许仙对白素贞心生爱慕，白素贞也被他的善良温柔打动，千年的冰封之心，渐渐融化。

中秋那天，许仙捧着一束桂花，来到保安堂：“素贞，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可我不在乎。我想和你结为夫妻，一辈子守着你，守着这家药铺。”

白素贞看着他真诚的眼神，想起观音大士的话 —— 历劫需先动情，再破情。她点了点头，泪水落在桂花上，桂花竟在她掌心化作一颗莹白的珠子：“许仙，我是千年白蛇修炼而成，若你不后悔，我便与你相守。”

大婚那天，临安城的百姓都来道贺，保安堂门口挂满了红绸。小青看着师姐幸福的模样，心里既高兴又担忧 —— 她总觉得，人妖殊途，不会这么顺利。

果然，婚后第三个月，金山寺的法海和尚来了。他穿着红色的僧袍，手里托着一个金钵，金钵上刻着梵文，泛着金光。法海一进保安堂，就指着白素贞大喝：“妖蛇！你竟敢迷惑凡人，害人性命，还不速速现出原形！”

白素贞站起身，白衣无风自动：“法海大师，我虽为蛇妖，却从未害过人，反而治病救人，何谈‘害人性命’？”

“人妖殊途，你与许仙结合，本就违背天道，迟早会酿成大祸！” 法海举起金钵，金钵里射出一道金光，朝着白素贞射去。许仙见状，急忙挡在白素贞身前，金光落在他身上，他顿时口吐鲜血，倒在地上。

“许仙！” 白素贞惊呼，扶住许仙，眼里满是怒意，“法海，你若再伤他，休怪我不客气！” 她周身泛起银光，鳞片在衣下隐隐浮现，指尖凝出一道水剑 —— 那是她用西湖水凝成的灵力。

小青也化作青蛇形态，对着法海吐着信子：“老和尚，别欺人太甚！”

法海冷笑一声：“冥顽不灵！今日我便收了你这妖蛇，免得你日后水漫金山，祸乱人间！” 他说着，金钵变大，朝着白素贞罩来。白素贞抱起许仙，带着小青冲出保安堂，一路朝着金山寺飞去 —— 她知道，法海的金钵在金山寺里灵力最强，但若能逼他离开寺庙，或许还有转机。

到了金山寺前，法海已在寺门等候，金钵悬在半空，梵文闪烁。“妖蛇，束手就擒吧！” 法海的声音像惊雷，震得周围的树木都在摇晃。

白素贞放下许仙，对小青说：“你护着许仙，我去会会他。” 她飞到空中，双手结印，口中默念咒语 —— 西湖的水、钱塘江的水、甚至四海的水，都朝着金山寺涌来，形成一道道水墙，对着金钵撞去。

“水漫金山！你果然要为祸人间！” 法海大怒，金钵射出更亮的金光，挡住了水墙。可白素贞的水不是普通的水，里面裹着她千年的灵力和慈悲心，水过之处，没有伤害一个百姓，只是将金山寺团团围住，不让法海出来伤害许仙。

就在这时，观音大士的声音从云端传来：“白素贞，你虽为护夫动情，却不该擅动四海之水，犯下天条。法海，你执念太深，只见妖形，不见善心，也该自省。”

白素贞抬头，见观音大士站在莲台上，手持净瓶：“大士，我愿受罚，只求放过许仙。”

法海看着观音，又看看下方百姓安然无恙的模样，心里竟有了一丝动摇。观音叹了口气：“白素贞，你需在雷峰塔下修行二十年，赎动水之罪；许仙与你有千年因果，待你出塔之日，便是你们重逢之时。法海，你且回金山寺，闭门思过，莫再执着于人妖之别。”

说完，观音大士洒下几滴净瓶水，水落在白素贞身上，她身上的妖气渐渐褪去，只剩下温和的灵气。雷峰塔缓缓出现，塔门打开，白素贞回头看了一眼许仙，眼里满是不舍：“许仙，等我。”

许仙跑上前，却被塔门挡住，只能看着白素贞的身影消失在塔内。小青扶住他，泪水落在地上：“姐夫，我们等师姐出来。”

此后，许仙每天都去雷峰塔下，带着自己熬的汤药和一束桂花，放在塔门前。塔门虽关，却总有一片花瓣从塔内飘出，落在他掌心，像是白素贞的回应。百姓们也常来塔下祭拜，说白娘子是善良的蛇仙，为她祈福。

小青则留在保安堂，继续治病救人，她用师姐教的方法炼制丹药，药铺的名声越来越大。每年中秋，她都会带着桂花去雷峰塔下，和许仙一起等白素贞。

二十年转瞬即逝。这年中秋，雷峰塔突然发出柔和的光，塔门缓缓打开，白素贞从塔内走出，白衣依旧，气质比从前更显清雅 —— 她在塔内修行二十年，不仅赎了罪，还突破了瓶颈，离成仙只有一步之遥。

许仙早已白发苍苍，却依旧站在塔门前，手里举着那把当年的油纸伞。看到白素贞，他颤抖着伸出手：“素贞，我等你好久了。”

白素贞握住他的手，指尖的灵力缓缓注入他体内，许仙的白发竟渐渐变黑，恢复了年轻时的模样。小青跑过来，抱住白素贞，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师姐，你终于出来了！”

远处的金山寺里，法海看着雷峰塔下的三人，轻轻叹了口气，将金钵收进袖中 —— 他终于明白，善恶不在种族，而在人心。

后来，白素贞没有飞升成仙，而是和许仙、小青一起留在了临安，继续经营保安堂。她用自己的灵力，让西湖的水永远清澈，让临安的百姓永远安康。百姓们说，雷峰塔下的泥土里，长出了一种白色的仙草，吃了能强身健体，那是白素贞的灵气所化。

再后来，人们把白素贞和许仙的故事传了下来，有人说，他们最后一起飞升成仙，在天庭做了一对神仙眷侣；也有人说，他们还在临安，化作了西湖里的两条鱼，永远相伴。

而雷峰塔，成了临安的象征，塔下的仙草年年盛开，风吹过塔铃，声音清脆，像是白素贞和许仙的低语，诉说着一段跨越种族、跨越时光的深情。每当暮春，西湖边的柳絮纷飞，总会有一对男女撑着油纸伞，在断桥上漫步，像极了当年的白素贞和许仙 —— 那是人们对他们的思念，也是对真爱无惧殊途的最好祝福。

这便是白蛇传说。它告诉我们，真爱无关种族，无关形态，只要心怀慈悲，坚守初心，哪怕历经磨难，也能终成眷属。白素贞虽是千年蛇妖，却有比许多人更纯净的善心；许仙虽是凡人，却有比许多仙更坚定的爱意。他们的故事，像西湖的水，温柔而坚韧，流淌千年，依旧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