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阿乐的笑声刚飘进会议室，众人就条件反射地起身。他手里那本任务手册 “啪” 地拍在桌沿，忙不迭摆手：“都坐都坐！我这老腿经不起折腾，咱随意点，别搞这些没用的。”

这话一落，会议室里紧绷的空气瞬间松了。赵阿乐拉过把椅子坐在长桌中间，指尖敲了敲手册封面，目光先落在姜流和杨浩然身上，语气轻快得像唠家常：“先认俩新伙计，省得后面搭伙干活生分。Z-009 姜流，姜总亲弟弟，22.3% 的迷失率把亦雪当年的纪录给破了，是个有真本事的；搭档 G-914 李秋柠，灵境环境改造的好手，上次调‘神农庭’场景参数，把误差压到了 0.05%，比老工程师还稳。”

姜流和李秋柠朝众人点头致意，李秋柠的耳尖悄悄红了 —— 还是第一次被乐哥当众夸。

赵阿乐话头一转，看向杨浩然，眼底藏着点打趣：“Z-010 杨浩然，杨总家的公子，基地模拟题刷得最透，理论底子没的说，纸面成绩，在新人里算顶尖的；搭档 G-921 陈思，小姑娘管数据归档从没出过错，上次找三年前的‘不周山’日志，一分钟就给调出来了。”

杨浩然的耳尖瞬间漫上红意 —— 上次被姜流怼 “题库大师” 的窘迫还热乎着，这会儿又被点破 “刷模拟题” 的事，他张了张嘴想辩解，可余光瞥见伊琳娜冷飕飕的目光，终究把话咽了回去，只僵硬地朝众人点了点头。

“乐哥，你就别拿小辈寻开心了。” 伊琳娜嘴角勾了勾，语气里带着点无奈 —— 她跟赵阿乐同事多年，最知道他这 “先调侃后正经” 的性子。

“嗨，我这不是想让大家快点熟起来嘛！” 赵阿乐哈哈一笑，翻动手册的动作陡然停住，语气瞬间沉了些，“说正事。姜总下了死命令 —— 七天内必须把旧系统能源使用率压到安全阀值以下，所有拯救者暂停手里的活，全部投入任务。”

他抬眼看向李健、卡尔和伊琳娜，语速加快：“李老师（Z-004）、卡尔（Z-007）、娜娜（Z-008），你们仨去‘神农庭’。不用我多掰扯，你们都是老伙计，门儿清 —— 那儿用户基数大，光轻度虚无症患者就有两三百万之众，能源消耗占旧系统的近 30%。这次别盯着救人，优先降能。”

李健和卡尔点头应下，没多话 —— 他们都清楚 “神农庭” 的情况，用户多但干扰相对温和，降能方案早有预案。伊琳娜也点了头，只是眼神里藏着点不易察觉的失落 —— 她原本想申请去 “不周山”的。

赵阿乐翻了页手册，语气又轻快起来，神情轻松的仿佛是楼下便利店买包烟：“我呢，再去趟‘不周山’，姜总说，那片的量子波动有点异常，我去碰碰运气。”

这话一出，会议室里静了瞬 —— 谁都知道 “不周山” 是重级子系统，脏数据能直接扭曲价值观，赵阿乐这副 “没什么大不了” 的样子，倒让众人心里的担忧少了几分。

“乐哥，这次我也要去‘不周山’。” 伊琳娜的声音不大，却透着股坚定，浅蓝色的眼睛直直盯着赵阿乐。

“不行。” 赵阿乐像是早等着她这句话，想都没想就拒绝，“统帅特意跟我交代，所有人都能去‘不周山’，就你不行。”统帅两个字，说的很重。

伊琳娜的嘴唇抿成一条线，没说话 —— 她知道赵阿乐不会无的放矢。

赵阿乐放缓了语气，补充道：“娜娜，大家都知道你还在为亦雪的事自责，但这事不怪你，执行任务本就有风险。统帅说，你对这件事的执念太重，进了‘不周山’容易被脏数据钻空子，是为你好。就这么定了，别再提了。”

伊琳娜沉默了几秒，终究点了点头 —— 她知道姜浪决定的事，谁都不能改变。

赵阿乐没再纠结这事，转头看向姜流和杨浩然：“剩下两个模块，你们俩挑。一个是‘神农庭’的子模块‘百草汀’，主要是轻度患者；一个是‘未央宫’的‘修仙小系统’，纯娱乐单元。姜流带队，浩然配合。”

“我选‘神农庭’。” 姜流想都没想就开口。

“别急。” 赵阿乐摆手打断他，指尖在手册上 “修仙小系统” 那页划了划，“这模块特殊得很。别看是轻量娱乐单元，用户却多到离谱 —— 足足 1200 万，大多是沉迷后短暂失忆的健康人；能源消耗也邪乎，占整个‘未央宫’的 59%，比‘百草汀’还高。搞定这儿，后面的降能节奏能松快不少，你们俩要不要试试？毕竟咱们这次任务的核心是‘降能’。”

杨浩然心里 “咯噔” 一下 —— 他刷遍了基地的模拟题，却唯独没刷过 “修仙小系统” 的场景，那些 “飞天遁地”“渡劫成仙” 的设定，他连逻辑都摸不透。他张了张嘴，想劝姜流选 “百草汀”，可余光瞥见姜流毫不犹豫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 他是 “配合者”，没资格挑三拣四。

“行，听乐哥的，那就去‘未央宫’。” 姜流干脆地应下 —— 七天时间紧迫，哪顾得上挑场景，能多降点能耗才是正事。

“打算怎么弄？” 赵阿乐笑着问，眼里满是好奇，“就是随口问问，拯救者做事没固定章法，你觉得对就好。”

“乐哥，我早想过‘未央宫’的方案了。” 姜流的语气很坚定，“里面的人贪图虚拟享乐，不仅耗能源，还不停产生脏数据，拖慢旧系统的净化速度。基地之前对他们太客气，总想着‘温和唤醒’，可他们醒着却不愿醒，再耗下去，只会连累更多人。我觉得该用强 —— 硬碰硬，就算会引发短期精神不适，也比让他们死在虚拟里强。”

“哦？” 赵阿乐挑了挑眉，没立刻表态 —— 姜流这股 “果断”，倒跟姜浪的 “谨慎” 完全不同。

旁边的 G-917 陈明宇立刻皱起眉：“这不妥吧？1200 万用户，要是有人精神崩溃，后续的医疗压力会很大。”

杨浩然也跟着点头，语气里带着反对：“确实太冒失了。姜流，别忘了咱们是拯救者，不是毁灭者！强行拆信仰，跟脏数据扭曲价值观有什么区别？”

卡尔和伊琳娜摩挲着下巴没说话，倒是李健出乎意料地开口，眼里满是赞赏：“我倒觉得 Z-009 的主意可行。特殊时期用特殊办法 ——‘大洪水’那会，要是再犹豫半天，死的人会更多。现在旧系统能源只剩七天缓冲期，没功夫搞‘温和唤醒’。”

杨浩然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 他不敢跟李健唱反调，只能低着头，脸色有点难看。

赵阿乐见状清了清嗓子，拍了拍手：“成，就按姜流说的来！七天时间，咱们各干各的，争取给旧系统多喘口气，也给亦雪他们多留点找回来的机会！”

……

等众人陆续散去，赵阿乐伸手拦住姜流、李秋柠、杨浩然和陈思，语气比刚才严肃了些：“姜流，浩然，‘未央宫’那地儿别轻敌。我刚跟技术部核对过，‘修仙小系统’的时间流速比预想的还离谱 —— 现实 1 小时，系统里差不多是一年多，里面有些用户待了两年，虚拟记忆都快两万岁了，意识早跟现实脱节了。你们是第一次出任务，万事商量着来。”

姜流点头应下，杨浩然也轻 “嗯” 了声 —— 他这会儿倒没再抵触，只觉得任务比想象中难。赵阿乐拍了拍他们的胳膊：“我去准备‘不周山’的装备，你们先回会议室，把具体方案琢磨透，技术部的资料应该快发过来了。”

“乐哥，你也小心。” 李秋柠不无忧虑地说 ——“不周山” 的危险，大家都知道。

赵阿乐没回头，只抬手摆了摆，声音飘在走廊里：“放心，我命硬！”

他刚走，陈思手里的半透明终端就亮了，淡蓝色的数据流光闪了闪：“技术部的任务资料发过来了……”

李秋柠赶紧凑过去，姜流和杨浩然也围了上来。

“走，回会议室开个战前小组会。” 姜流抬眼道，语气里带着点紧迫感。杨浩然虽还有些别扭，却也没推辞 —— 他知道现在不是闹情绪的时候。

回到空会议室，四人围着长桌坐下。陈思把终端信息投到墙上的全息屏上，眉头越皱越紧：“本次任务单元是‘未央宫’的‘修仙小系统’，用户约 1200 万，时间流速极快，现实 1 小时差不多是系统1.5年的时间，比乐哥说的还快；能源消耗占‘未央宫’总能耗的 59%，主要来自‘渡劫场景’‘炼丹’和‘宗门战争’，这些高耗能模块。”

她顿了顿，指尖划过屏幕上的用户数据：“系统设定完全不遵循物理规律，全是借鉴的古代玄幻小说，原本是小众模块，两年前突然爆火，用户量涨了数百倍。更麻烦的是，系统会给用户覆盖‘修仙者记忆’，数据显示，90% 的人在现实 48 小时（系统 70 年）后，就会忘记自己的真实身份，把‘修仙’当成唯一的活法。”

“70 年的虚拟记忆…… 足够让一个人彻底忘了自己是谁。” 杨浩然的声音有点发颤，从没见过这么夸张的时间流速。

“两年前爆火？现实两年，系统里就是……” 李秋柠算了算，吐了吐舌头，“那里面说不定有‘活了上万年的老怪物’，意识早被虚拟记忆裹得严严实实了。”

“半个月前用户增量稳定了，能源消耗也放缓了些，但还是很高。” 陈思补充道，语气里满是担忧。

“怎么办？” 李秋柠看向姜流，“强制断连怕引发大规模精神崩溃，温和唤醒又没时间，用户量还这么大……”

“是啊。” 杨浩然见李秋柠也顾虑，嘴角不自觉翘了翘，斜睨了姜流一眼，“还是不能莽撞，得想个稳妥的办法。”

三人齐刷刷看着姜流，等着他拿主意。

“不用悲观。” 姜流的语气很淡， “常规唤醒费时费力，那咱们就拆根源 —— 他们信‘修仙能长生’，咱们就毁了‘仙路’；他们敬‘宗门宗祠’，咱们就拆了‘宗祠’，打到他们怕，让他们觉得‘修仙’没用。信仰塌了，自然就醒了。”

“这太暴力了！” 杨浩然立刻反对，眉头拧成疙瘩，“万一激起反抗，用户疯狂触发‘渡劫’‘仙战’场景，能耗会更高！而且信仰崩塌会导致精神崩溃，有些损伤是不可逆的！”

“暴力？” 姜流撇了撇嘴，指尖摸了摸胸前的铜砝码，想起自己二十三次考核的经历，“我从小就想当拯救者，跟着爸妈翻遍了他们的手稿 —— 我爸的物理公式、我妈的考古笔记，几乎能背下来，就为了有一天能进基地。结果二十二次考核全部被驳回，其实上次考核后，我已经撑不住了，要不是听说亦雪姐迷失，我也就放弃了。”

他抬眼看向杨浩然，眼神很亮：“我自以为意志够坚定，可坚守了十几年的信仰照样能塌。他们那点娱乐执念，为什么不能破？”

杨浩然愣住了，张了张嘴没接话 —— 他从没想过，姜流的 “二十三次考核” 背后，还有这么多事。

陈思悄悄拉了拉杨浩然的袖子，小声说：“我调过姜流的考核归档记录，前二十二次确实全达标了，各项数据都够拯救者标准，是姜总压着没批……”

这话让杨浩然的胸口猛地一颤，看向姜流的眼神多了几分复杂 —— 他一直觉得姜流是 “靠关系”，可现在才知道，对方比自己更懂 “坚持”。他沉默了几秒，没再反驳。

李秋柠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拆‘仙路’总比等系统崩了强 —— 到时候系统一停，他们连醒的机会都没有，还得连累旧系统里的其他迷失者。”

姜流见杨浩然神情缓和，语气软了些：“我妈常说，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完美的东西都不真实。咱们的行动也一样，总得先干起来。要是没别的办法，不如给任务取个名字，好记也明确目标。”

陈思想了想，眼睛一亮：“叫‘诛仙行动’怎么样？‘诛’掉他们的‘仙’念，救他们回现实。” 她是个玄幻小说发烧友，对 “诛仙” 这两个字格外有感觉。

“好！贴切！” 姜流眼睛也亮了，“就叫‘诛仙行动’！”

“确实贴切。” 杨浩然难得地点了头，语气里没了之前的抵触。

李秋柠见两人终于达成共识，心里松了口气，晃了晃手里的笔记本，笑着说：“我刚才拟了几套场景改造方案—— 进去你们就知道了，保准好用，先留个惊喜。”

陈思也跟着点头，眼神很坚定：“我会实时盯高耗能场景的触发点，给你们传上帝视角的数据流，维度上就比他们高一层。”

姜流看向杨浩然：“进去后先摸清楚‘修仙体系’的规矩，找机会一举破掉他们的信仰。里面时间流速快，说不定现实中用不了多久，就能搞定。早结束，还能去‘神农庭’给李老师他们搭把手。”

杨浩然看着姜流，犹豫了片刻，还是回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