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一筹莫展

"够了撒。" 陈军接过文件，扫关键条款时眼皮子一跳 —— 这帮家伙居然晓得曲俊公司跟银行授信的临界点，跟算好了似的。他提笔在页眉画了个箭头，指着个数字说："跟你们老板带个话，这个数我们接得住。而且 ——" 笔尖顿了顿，像逗猫似的，"后个下午三点，我跟曲总亲自登门，跟他喝杯茶。"

送走老吴，陈军回办公室摸出手机打给曲俊。那头传来洗牌声，背景里是高尔夫球场特有的虫鸣 —— 陈军心里门儿清，曲俊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这玩意儿，草坪上踩一脚比踩了狗屎还难受，要不是为了应付那些脑满肠肥的客户，八抬大轿都请不动他。这时候还在陪人挥杆子，可见资金链紧得跟武汉夏天的公交一样，挤得快喘不过气了。

"曲俊，凌天那帮孙子开始撬我们合作方了。" 陈军说得直截了当，"他们怕是晓得了我们的对赌条款。"

电话那头静了两秒，洗牌声戛然而止，跟被掐断的收音机似的："你觉得... 该么样搞？"

"拿他们的软肋往死里戳。" 陈军瞥向左边的城市夜景，灯火像打翻的金粉，泼得满江都是。"凌天最近在抢智慧城市的标，肚子里没多少现金流，虚得很。我们呢..." 他调出刚收到的内部报告，"交通集团的张处长虽然拖着款子不付，但市政新规划的地铁沿线开发，也就我们手里有完整的配套方案 —— 这正好是凌天的短板，跟他们没长后眼似的。"

曲俊的声音总算带了点笑意，像冰水里丢了颗糖："看来你心里早有谱了？"

"我们把地铁项目的优先合作权当筹码，换合作方 C 站队。" 陈军顿了顿，"不过... 还得你出面，跟张处长打个招呼，让他提前漏点风声出来。"

挂了电话，陈军走到落地窗前，远处江面上的帆船像撒在蓝布上的银豆子，灯光在水里拖出长长的尾巴，跟谁在写狂草似的。手机震了震，技术部发来加急邮件：张强公司新申请的专利，正好瞄准他们策划案的核心模块。他忽然嗤笑一声，指尖在玻璃上呵出团白雾，画了个大大的 "局" 字 —— 商战这玩意儿，就像过早抢热干面，慢一步锅都空了，这才刚冒热气呢。

第二天的策划会晚了四十分钟，因为陈军临时让人装了信号屏蔽器，跟防贼似的。策划部的人一脸懵地坐下，他 "啪" 地甩过去两份文件：凌天的专利申请书和合作方 C 的意向书。

"现在的情况是，对手不仅偷看了我们的牌，还在旁边拆桌子。" 陈军敲着专利书，"但他们没想到，我们三个月前就备了后手，跟冬天囤白菜似的。" 他示意技术顾问打开备用方案，全息投影里冒出全新的技术架构，"这个分布式协作模型，既能绕开专利的坑，还能省三成运营成本 —— 不过得劳烦各位今晚加个班，把细节磨得像周黑鸭的骨头一样，一点渣都不剩。"

会议室里抽气声此起彼伏，小李盯着屏幕上的数据流，突然举手："陈副总，这模型得用合作方 B 的云端服务器，可他们现在..."

"这就是第二个要解决的麻烦。" 陈军看向财务总监戴明，"戴总，合作方 B 的资金缺口，我们用应收账款做资产证券化，三天内搞定，跟快递上门似的。" 又转向法务经理，"王律，准备两份保密协议，真真假假掺着来，给凌天的探子喂点馊饭。"

时针爬到晚上九点，众人对着新方案露出疲惫的笑，陈军的手机在静音状态下震了震 —— 肖英发来消息："张强今晚约了张处长在粤菜馆吃饭。" 他盯着定位，正是三年前他们摆平税务纠纷的那家，真是哪里跌倒哪里爬起来，不对，是哪里吃过饭还往哪里钻。

"散会后，所有人把工作手机关了。" 陈军突然开口，"二十分钟后换个地方继续 ——" 他瞅着窗外越来越浓的夜色，跟化不开的芝麻酱似的，"去凌天大厦对面的清茶馆，喝口茶醒醒脑。"

策划团队带着加密硬盘鱼贯而出时，陈军最后看了眼墙上的钟。离项目投标还有 72 小时，每分每秒都在割公司的肉，跟凌迟似的。他摸出烟盒，空的，想起早上秘书的话："陈副总，您昨天抽了两包烟。" 忍不住笑了，扯下领带随手塞进抽屉 —— 真正的硬仗，从来不在谈判桌上，都在对手看不见的阴沟里，跟武汉人打架专踹脚踝似的。

凌天大厦的 LED 幕墙在夜色里淌着冷蓝光，映得对面 "左岸时光" 清茶馆的玻璃窗泛着金属味儿。陈军推门进去，清茶豆烘焙的焦香混着空调的冷气扑面而来，角落的留声机放着爵士乐，跟策划团队敲键盘的嗒嗒声搅在一起，倒也不违和。

"陈副总，您的美式。" 服务员认出常客，特意在杯托里多放了包方糖 —— 虽然他知道这位西装革履的先生从来只喝黑的，跟他的脸一样。陈军点点头，扫了眼分散在卡座的下属：技术顾问老戴对着笔记本皱眉，指尖在触控板上飞，跟弹钢琴似的；小李趴在桌上画思维导图，领带歪在脖子上，露出锁骨处的条形码纹身 —— 去年他们攻克区块链项目时，整个技术组一起纹的，跟狗刻记号似的。

"戴明，资产证券化的底层资产清单带来了？" 陈军在靠窗位置坐下，视线透过百叶窗缝，能清楚看到凌天大厦 28 层的灯光 —— 张强的办公室准在那片亮区中间，跟萤火虫屁股似的。

戴明从公文包摸出加密 U 盘，手指在桌下飞快输密码："市政交通集团的应收账款占 45%，但张处长那边..." 他压低声音，"昨天他们财务科突然换了对接人，新来的小李是凌天财务总监的表弟，这关系绕得跟长江大桥似的。"

陈军的拇指摩挲着杯沿，三年前在粤菜馆的场景突然冒出来：张处长把茅台酒瓶往玻璃转盘上一磕，"小陈啊，这项目成了，老哥带你去澳门看赛车。" 他忽然笑了，从西装内袋摸出张泛黄的照片 ——2017 年中秋，曲俊公司团队在张处长老家帮他爹修祖屋的合影，跟全家福似的。

"把这张照片发给合作方 B 的董事长。" 陈军把手机推过去，"就说我们下午收到了张处长的中秋礼盒 —— 乌龙茶和正山小种各两箱。" 戴明愣了两秒，立马明白这是放风呢，暗示曲俊跟交通集团关系铁得很，尤其是张处长爱喝的茶叶品种，正是凌天去年送礼送错的那种，跟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似的。

同一时候，粤菜馆的厢房里，张强正用公筷给张处长夹蜜汁叉烧。瓷盘碰得叮当响，张处长的手机亮了，是合作方 B 董事长发来的微信，附带的照片里，陈军正笑着拆印着 "市政交通集团专供" 的茶叶礼盒。

"年轻人做事就是周到。" 张处长意味深长地瞥了眼张强，"不像有些公司，总想着走捷径，跟武汉地铁插队似的，被抓到要罚款的。" 指尖划着屏幕，他调出另条信息：曲俊公司技术部今晚全在凌天对面的清茶馆，带的加密硬盘是上个月信息安全展的新品，跟揣着宝贝似的。

张强的筷子在半空顿了顿，脸上还挂着笑，跟画上去的似的："听说曲俊最近在搞什么分布式协作模型？张处长见多识广，您觉得这技术在我们项目里中用不？"

"技术的事我不懂。" 张处长端起普洱，茶汤在杯子里泛着琥珀色，跟老武汉的糖瓷碗似的，"但我知道，交通集团的项目，最看重的是..." 他拖长调子，眼睛瞟着墙上的山水画，"稳定。就像陈副总他们，跟我们合作了五年，连我爹爱吃的潮式腐乳饼都记得门儿清，不像有些人，送礼都送不对路，跟个苕似的。"

桌下，张强的指尖无意识地敲着大腿，这是他烦躁时的毛病，跟打快板似的。服务员第三次进来换骨碟时，他突然瞥见对方的工牌 —— 正是三天前在曲俊公司楼下便利店碰到的那个，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不对，是冤家路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这才明白，陈军的反情报能力，比他想象的厉害，跟藏在暗处的蚊子，专叮你看不见的地方。

清茶馆的挂钟指向凌晨两点，老戴突然抱着笔记本冲到陈军面前，屏幕上红警告闪得跟警灯似的："分布式模型的加密接口被植入恶意代码，八成是通过凌天大厦的 Wi-Fi 渗进来的，跟小偷撬窗户似的。"

小李猛地站起来，碰翻了桌上的饮料，褐色液体在米色桌布上晕开，跟打翻的芝麻酱："不可能撒，我们用的是军用级 VPN！" 嘴上这么说，手指已经在键盘上飞，跟弹热干面似的。陈军盯着流量监控图，异常数据都指向凌天 28 层的某个 IP 段 —— 张强的办公室准在那儿，跟明灯似的。

"把备用方案的第三套加密协议激活。" 陈军摸出手机，给技术部留守的小张发语音，"同时，向工信局举报凌天非法偷商业机密 —— 证据就用他们今天上午访问我们旧服务器的记录，给他们送份大礼。" 转头对老戴说："通知所有人，改用手写稿讨论核心数据，五分钟后把电子设备全关了，跟停电似的。"

纸张翻动的窸窣声里，陈军接过小李递来的思维导图，钢笔尖在 "合作方 B 云端服务器" 条目下画了个双圈。三个月前他让技术部秘密开发的本地加密系统，这会儿总算派上用场 —— 虽然运算速度慢三成，跟走路比骑车似的，但足够在投标前的 72 小时内，搭起道物理层面的墙，跟武汉的长江二桥似的，想过没那么容易。

当第一缕晨光爬上凌天大厦的玻璃幕墙时，陈军的清茶杯已经堆了七个空杯子，跟叠罗汉似的。便利店买的三明治还剩半块，奶油芝士在暖气里化得跟鼻涕似的，他浑然不觉，正对着手绘的技术路线图出神，跟看天书似的。

"陈副总，有人找您。" 服务员领来个穿灰色连帽衫的年轻人，帽檐压得极低，跟打劫似的。对方递信封时，陈军瞥见他手腕内侧的条形码纹身 —— 跟小李的一模一样，跟盖章认证似的。

"凌晨四点，有人把这个塞进公司前台的快递柜。" 年轻人压低声音，信封上没字，拆开是张打印纸，就一行："凌天 B 方案：用政府补贴做杠杆，报价低至成本线 85%。"

陈军的瞳孔猛地一缩，这报价已经跌破行业底线，跟跳楼大甩卖似的 —— 低于 85% 意味着后期肯定要偷工减料，跟武汉某些装修公司似的，先低价签单再增项。他忽然想起三年前的招标会，张强就是用这种 "自杀式报价" 挤走对手，结果项目中期因质量问题被通报，跟偷鸡不成蚀把米似的。指尖划过纸面，他轻笑一声，把纸条对折塞进内袋 —— 这张牌，得在最关键的时候打出去，跟炸金花似的。

早上七点，陈军在便利店买了份饭团，坐在凌天大厦正对面的台阶上。阳光穿过云层，在玻璃幕墙上折出七彩光，跟彩虹糖似的。他看着张强的专车准时停在门口，西装革履的男人下车时，正对着手机吼："不管用么方法，给我搞到他们的成本核算表！"

饭团的海苔碎粘在嘴角，陈军摸出手机，给肖英发消息："半小时后，带张处长的侄子去凌天楼下的保时捷中心，就说曲俊准备送他辆 911 当毕业礼物，跟送支钢笔似的。" 发完盯着屏幕上肖英秒回的 "明白"，想起昨晚在清茶馆，老吴偷偷发来的消息："凌天的财务总监今早去了银行，现金流怕是撑不到投标日，跟快渴死的鱼似的。"

台阶下的车流开始堵，跟一锅粥似的。陈军站起身，拍掉西装上的面包屑。离投标还有 60 小时，他知道张强此刻正在办公室发飙，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 —— 因为工信局的调查通知刚到，因为合作方 B 突然要求提前签保密协议，更因为那个带条形码纹身的年轻人，其实是他安插在凌天三年的钉子，跟埋在土里的地雷似的，就等这会儿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