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时,天已经蒙蒙亮。
河堤的缺口被堵住,加固的木桩也钉好了,陆昭浑身是泥,瘫坐在堤岸边,大口喘着气。苏瑾递过来一块干布,笑着说:“你这算是赌对了,王县令刚才看你的眼神,简直像看宝贝。”
陆昭接过布擦了擦脸,心里却没松多少。他知道,这事还没完——张老财那边,绝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当天下午,县衙就传开了流言,说陆昭“滥用民力”“讨好县令”,甚至有人说他加固河堤是为了“从中克扣粮草”。县尉更是在大堂上公开质疑:“不过是一场小雨,何必兴师动众?陆佐史此举,怕是别有用心。”
陆昭站在堂下,面不改色:“县尉大人,昨日的雨虽小,但河堤已多处渗漏,若不及时加固,等大雨来临,再想补救就晚了。至于‘克扣粮草’,下官这里有详细的用工用料记录,随时可查。”
他把记录递上去,王县令翻看了几页,脸色沉了下来:“一派胡言!陆佐史为护百姓田产,彻夜不眠,何来‘别有用心’?再有造谣者,按诽谤官员论处!”
县尉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不敢再说话。张老财那边见县尉压不住,又托人去府城告状,说王县令“纵容下属,扰乱地方”。
没想到,府城的回复来得很快——不仅没责怪王县令,反而夸赞他“治下有方”,还特别提到了陆昭“有勇有谋,心系民生”。
原来,王县令早已把河堤之事上报给了府城,还附上了陆昭制定的加固方案和户籍细分册。府城的官员正愁没人能整顿基层吏治,见陆昭是个可用之才,立刻就表了态。
张老财的算盘落了空,只能认栽。南坊的百姓却记着陆昭的好,有人送来新蒸的麦饼,有人拿来晒干的草药,还有老人拉着他的手,絮絮叨叨地说“多谢陆佐史护着我们的田”。
陆昭看着眼前的场景,心里忽然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在现代,他做项目、谈合作,追求的是利益和家族的认可;可在这里,只是做了一件该做的事,却能得到如此纯粹的感激——这种感觉,陌生又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