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年县的秋意渐浓，县衙后院的银杏叶落了一地。陆昭刚把最后一本户籍册整理完毕，王县令就拿着一封烫金封面的书信，走进了户籍房。
“陆昭，这是给你的。”王县令把书信递过来，语气比往常郑重几分，“府城的李大人看了你整理的户籍册和河堤加固方案，很是赏识，特意写了举荐信，推荐你去长安吏部任主事，八品。”
陆昭接过书信，指尖触到封面的“吏部荐函”四字，心脏猛地一跳。他在万年县熬了三个多月，从最初的举步维艰到如今站稳脚跟，盼的就是这一天——可真拿到举荐信，心里却泛起一丝不安。
“大人，”陆昭抬头，“长安吏部……怕是不好立足吧？”
王县令叹了口气，拉过一把椅子坐下：“你倒是清醒。长安不比万年县，那里派系盘根错节，考功司更是李林甫的人说了算。李大人举荐你，是看重你的才干，但也等于把你推到了风口浪尖——李林甫最恨‘非自己人’的官员，你去了，怕是要受些委屈。”
陆昭攥紧了举荐信。他想起苏瑾说过的话，李林甫“口有蜜，腹有剑”，连太子都要让他三分。自己一个无依无靠的外地小吏，去了长安，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下官能不能不去？”陆昭试探着问。
“不能。”王县令摇头，“举荐信已经上报吏部，你若是推辞，就是‘抗旨不遵’，不仅你要遭殃，连李大人和我都要受牵连。而且，这是你唯一能进中枢的机会——留在万年县，你一辈子最多做到县令，可去了长安，才有机会接触真正的权力。”
陆昭沉默了。他知道王县令说得对——在这乱世前夕，只有靠近权力中心，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甚至改变历史的走向。
“多谢大人提醒，”陆昭躬身，“下官明白了，这就收拾行囊，明日启程。”
当天下午，苏瑾听说陆昭要去长安，特意拉着他去了万年县的酒肆。几杯酒下肚，苏瑾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这是我画的长安地图，标了吏部的位置和几个靠谱的客栈。还有，我给你写了几个人名——都是家父在长安认识的正直官员，遇到麻烦可以去找他们。”
陆昭接过地图，心里暖暖的。他看着苏瑾，认真地说：“苏兄，此去长安，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万年县的百姓，还有你，都多保重。”
“你也是，”苏瑾眼眶有些发红，“长安凶险，凡事多忍，别像在万年县那样硬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两人喝到深夜，才依依不舍地告别。回到户籍房，陆昭收拾好简单的行囊，把举荐信小心地放进怀里。他看着窗外的月光，忽然想起穿越那天破碎的琉璃镜——不知道在长安，会不会遇到和“琉璃镜”有关的线索。
第二天一早，陆昭骑着王县令给他的马，踏上了前往长安的路。刚出万年县境，就看见路边停着一辆黑色的马车，一个身穿黑衣的人拦住了他。
“陆佐史，我家主人有请。”那人语气冰冷，手里握着一把匕首，眼神锐利如鹰。
陆昭心里一沉——是张老财的人？还是……李林甫的人？他握紧了腰间的佩剑，冷冷道：“你家主人是谁？我凭什么跟你走？”
“你去了就知道了。”那人上前一步，匕首直指陆昭的胸口，“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陆昭回头，看见一队官差骑马赶来，为首的正是万年县的县尉——他虽然之前和陆昭有过节，但这次是奉王县令之命，护送陆昭出县境。
黑衣人心虚，转身就想跑，却被官差们围了起来。一番打斗后，黑衣被制服，押回了万年县。
陆昭看着远去的官差，心里一阵后怕。他知道，这趟长安之行，从一开始就不会平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