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马背上,陆昭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刚才的黑衣人,显然是冲着他来的——是因为他查了张老财的田亩?还是因为他要去长安,挡了别人的路?
他不敢深想,只能催马快走。一路颠簸,傍晚时分,他来到了长安城外的驿站。刚下马,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是之前在吏部见过的小吏,陈默的手下。
“陆主事,陈员外郎让我在这里等你,”小吏递过来一封信,“他说,你刚到长安,不要直接去吏部报到,先去城南的‘悦来客栈’住下,等他的消息。”
陆昭愣了愣。陈默为什么要让他先住客栈?难道吏部里有什么猫腻?他拆开信,里面只有一句话:“李林甫已知你要来,考功司李嵩奉命‘关照’你,小心为上。”
陆昭心里一凛。果然,李林甫已经盯上他了。李嵩是李林甫的人,若是直接去吏部报到,肯定会被刁难。陈默的提醒,无疑是帮了他一把。
“多谢陈员外郎,”陆昭对小吏说,“还请你转告陈大人,下官记下了。”
小吏走后,陆昭牵着马,往城南的悦来客栈走去。长安的夜晚,比万年县热闹得多,街边的灯笼亮如白昼,酒肆里传来丝竹之声,还有不少穿着胡服的商人在街上走动——这就是大唐的帝都,繁华又危险。
住进客栈,陆昭刚洗漱完毕,就听见敲门声。他警惕地问:“谁?”
“是我,苏瑾。”
陆昭打开门,见苏瑾背着一个包袱,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
“苏兄?你怎么来了?”陆昭惊讶道。
“家父担心你在长安出事,让我来给你送些东西,”苏瑾把包袱递给陆昭,“里面是几件厚衣服,还有一些碎银子。对了,家父还说,李林甫最近在查‘非科举出身’的官员,你是举荐来的,一定要小心被人抓住把柄。”
陆昭心里一阵感动。苏瑾父子,真是他在大唐的贵人。他拉着苏瑾坐下,倒了杯茶:“多谢你们。对了,你知道李嵩是什么人吗?”
“李嵩是李林甫的远房侄子,”苏瑾压低声音,“他在考功司做主事,最喜欢刁难外来的官员。之前有个从地方来的官员,因为不懂他的规矩,被他安了个‘办事不力’的罪名,贬到了岭南。”
陆昭皱起眉。看来,他在考功司的日子,不会好过。
“对了,”苏瑾忽然想起什么,“我听说,这次举荐你的李大人,和裴尚书是故交。裴尚书是吏部的一把手,也是少数敢和李林甫抗衡的官员。你若是能得到裴尚书的赏识,李嵩就不敢轻易动你。”
陆昭点了点头。裴光庭……他在历史上是个正直的官员,若是能靠上他,确实能在吏部立足。
两人聊到深夜,苏瑾才离开。陆昭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想起在万年县的日子,虽然辛苦,但简单踏实;可到了长安,就要面对派系斗争、权力倾轧,甚至可能丢掉性命。
但他不后悔。从穿越到大唐的那天起,他就没打算过安稳日子。他要在这乱世中,闯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第二天一早,陈默派人来通知陆昭,让他去吏部报到。陆昭整理好衣冠,拿着举荐信,走出了客栈。阳光洒在长安的街道上,温暖却不刺眼。他深吸一口气,迈开脚步,朝着吏部的方向走去——那里,是他的新战场,也是他踏入中枢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