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层考核法推行的第三个月,长安的空气忽然变得紧张起来。
陆昭刚把第一批考核结果整理完毕,就收到消息——李林甫的侄子李岫,在“加分项”中因“督运粮草损耗三成”被评为“末等”,按规矩应停职核查。消息一出,勋贵派的官员立刻炸了锅。
当天下午,吏部侍郎王珙就带着几个勋贵子弟闯进考功司,把考核册摔在陆昭桌上:“陆昭!你好大的胆子!李公子是宰相的亲侄,你也敢随意评级?这分明是越权行事!”
陆昭拿起考核册,语气平静:“王侍郎,考核标准是陛下定的,损耗三成粮草,按细则就是‘末等’,下官只是按规矩办事,何来越权?”
“规矩?”王珙冷笑,“你一个七品御史,竟敢直接评定勋贵子弟的考核等级,还不经吏部尚书审批就上报陛下——这不是越权是什么?”
话音刚落,几个小吏就抬着一摞卷宗进来,王珙指着卷宗:“这些都是你‘越权’的证据!你私自派人核查李公子的粮草损耗,绕过了州府审核;你把考核结果直接递到御书房,跳过了吏部流程——桩桩件件,都是铁证!”
陆昭心里一沉。他确实为了确保数据真实,派了自己的人去核查李岫的粮草损耗;也确实因为担心考核结果被勋贵派篡改,直接把结果报给了裴光庭,由裴光庭转呈陛下——这些事,竟被王珙当成了“越权”的把柄。
“王侍郎,核查是为了确保考核公平,直接上报是为了避免流程延误,”陆昭反驳道,“而且,这些事我都提前报备了裴尚书,何来越权?”
“裴尚书可没承认!”王珙拍案而起,“明日早朝,我就会弹劾你——你就等着被革职查办吧!”
王珙走后,考功司的官员们都用同情的眼神看着陆昭。陈默悄悄拉了他一把:“王珙是李林甫的人,这次是铁了心要搞掉你。你派去核查的人,怕是已经被他们控制了;报备裴尚书的事,口说无凭,他们肯定会不认。”
陆昭皱起眉,心里却没慌。他知道,勋贵派的反扑早晚会来,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晚上,陆昭回到官舍,刚坐下,就听见敲门声。打开门,见苏婉站在门口,手里提着食盒,脸色有些苍白:“陆兄,我听哥哥说,你被王侍郎弹劾了?”
“没事,只是些小事。”陆昭强装镇定,想让她放心。
苏婉却走进屋,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这是家父找到的——你上个月报备裴尚书的文书,家父当时正好在场,偷偷抄了一份副本。还有,你派去核查粮草损耗的人,是我哥哥的朋友,他已经被我哥哥接到家里保护起来了,不会被王珙的人威胁。”
陆昭接过纸,看着上面熟悉的字迹,心里一阵暖流。他没想到,在这么关键的时刻,苏婉和苏明会不顾一切地帮他。
“多谢你们,”陆昭声音有些沙哑,“这次的事,牵连到你们了。”
“我们是朋友啊,”苏婉看着他,眼神坚定,“你做的是对的事,我们不能让你受委屈。”
看着苏婉真诚的眼神,陆昭心里泛起一丝异样的情愫。他知道,在这冰冷的官场中,这份情谊,比任何权力都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