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阳地牢的石壁渗着寒气,陆昭蜷缩在角落,铁链在手腕上勒出了血痕。孤狼被押走后,这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只有送饭的老狱卒偶尔会来,留下一碗冷掉的粟米粥。
“咳咳……”陆昭咳了两声,牵动了肩膀的伤口——那是被史思明的手下打的。他知道,安禄山在等李林甫的消息,一旦李林甫在长安得手,他就会被“就地正法”,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就在他陷入绝望时,脚步声再次响起。这次来的不是狱卒,而是一个身穿铠甲的将领,身材高大,面容刚毅,眼神里没有其他士兵的凶戾,反而带着一丝复杂。
“你就是陆昭?”将领开口,声音低沉,“长安来的御史?”
陆昭抬头,认出他是安禄山麾下的将领崔乾祐——之前查三镇布防图时,孤狼提过这个人,说他是汉人出身,对安禄山“私通契丹”的做法向来不满,只是迫于形势不敢反抗。
“正是在下,”陆昭挣扎着坐起来,“崔将军是来杀我的?”
崔乾祐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一块干肉,扔给陆昭:“我不是来杀你的。安禄山让我来‘劝降’你,说只要你承认‘通敌’,他就免你一死,还让你做范阳的判官。”
陆昭接过干肉,咬了一口,忽然笑了:“崔将军觉得,我会信吗?安禄山连自己的兄弟都能杀,何况是我这个‘长安来的奸细’?”
崔乾祐沉默了。他走到牢门前,看了看外面的守卫,压低声音:“你不用激我。我知道你是来查安禄山的,也知道他私囤粮草、勾结契丹的事——这些年,他为了扩军,强行征调范阳的青壮,百姓苦不堪言,我早就看不下去了。”
陆昭心里一动。这是他的机会!他凑近牢门,语气恳切:“崔将军,安禄山谋反之心昭然若揭,一旦起兵,范阳就会变成战场,百姓流离失所,将士们也会沦为叛贼,遗臭万年。你是汉人,难道愿意看着大唐的江山,毁在一个蕃将手里?”
崔乾祐的身体僵了一下。他想起自己战死的父亲——父亲是安西都护府的将领,一生都在守护大唐的边疆,临终前还嘱咐他“忠于大唐,勿负家国”。可现在,他却跟着安禄山,做着背叛大唐的事。
“我……我也没办法,”崔乾祐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安禄山控制了我的家人,我若是反抗,他们就会没命。”
“我可以帮你,”陆昭立刻说,“只要你能提供安禄山私通契丹的铁证,我保证,等我回到长安,一定会求陛下保住你的家人。而且,高仙芝将军已经率军进驻潼关,安禄山的谋反,根本成不了事!”
崔乾祐的眼神动摇了。他犹豫了很久,终于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和一枚虎符:“这是安禄山写给契丹王的亲笔信,上面有他的印鉴;这枚虎符,是他调遣‘狼牙军’的信物——狼牙军是他最精锐的部队,全是契丹死士,就驻扎在范阳城西的山谷里。”
陆昭接过信和虎符,心脏激动得快要跳出来。这是最关键的铁证!有了这些,安禄山和李林甫的阴谋,就再也瞒不住了。
“多谢崔将军,”陆昭郑重地说,“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和你的家人白白冒险。”
崔乾祐转身要走,忽然回头:“安禄山明天要亲自审你,他已经等不及李林甫的消息了。你要小心,他手段狠辣,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陆昭点头。他知道,明天,将是他与安禄山的最后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