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内城的节度使府，烛火昏沉得像濒死的眼睛。安禄山坐在虎皮椅上，左手攥着范阳粮仓被烧的战报，右手按着腰间的弯刀，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殿外传来脚步声，史思明被两名士兵押了进来——他刚从唐军大营“逃”回，肩上的伤口还在渗血，却强装镇定地跪倒在地。
“大帅，末将……末将侥幸从唐军手里逃脱。”史思明声音沙哑，眼神却不敢直视安禄山，“郭子仪设伏太狠，五万胡骑营……只剩不到一万。”
安禄山猛地将战报砸在他脸上，纸张划破史思明的额头，鲜血顺着脸颊流下。“侥幸逃脱？”他怒吼着起身，一脚踹在史思明胸口，“我看你是故意输给唐军！范阳粮仓被烧，洛阳被围，你儿子史朝义的援军又被击退——这一切，是不是你和陆昭串通好的？”
史思明趴在地上，心脏狂跳。他确实在唐军大营里与陆昭见过面——那天郭子仪押他去见陆昭时，陆昭只说了一句话：“你若愿归顺，不仅能保性命，还能保住史氏一族的兵权。”这句话，像一根毒刺，扎在了他心里。
“大帅明察！”史思明撑起身子，故意露出肩上的箭伤，“末将若真通敌，怎会挨这一箭？唐军劝降时，末将宁死不从，这才拼死逃回来的！”
安禄山盯着他的伤口，眼神里的猜忌却未减分毫。这些年，史思明的胡骑营战力远超他的嫡系，他早就对这个“兄弟”心存忌惮。如今战事不利，这份猜忌更是疯长成毒藤：“你暂且下去养伤，没有我的命令，不准离开营帐半步！”
史思明躬身退下，走出殿门时，后背已被冷汗浸透。他知道，安禄山绝不会再信任他，与其坐以待毙，不如真的投靠唐军。当天深夜，他派心腹带着一枚刻有“史”字的狼牙符，悄悄溜出洛阳城，送往唐军大营——这是他与陆昭约定的投诚信物。
唐军大营里，陆昭看着狼牙符，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早就料到安禄山会猜忌史思明，这正是他等待的机会。“传我命令，让李光弼做好准备，三日后深夜，等史思明打开洛阳北门，就率军冲进去。”他对郭子仪说，“另外，派人去长安，告诉苏婉，洛阳很快就能攻破，让她安心。”
长安的苏府，苏婉收到消息时，正在院子里照料刚发芽的海棠。她捧着信，指尖轻轻抚过“洛阳很快就能攻破”几个字，眼眶微微发热。她转身对苏明派来的信使说：“麻烦你转告陆兄，我在长安等着他，等着他回来一起看海棠开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