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声,抬头望去,就见一只翼展将近两尺的褐色老鹰,冲着王威和邱烈风直扑而下。一双利爪和尖锐的鹰喙先后攻向二人面门,王威和邱烈风情急之下,只能抬手护住头脸,却在双臂上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鸢儿!”荀若冰认出了这只鹰正是被自己养大的鸢儿,不禁大喜。
鸢儿一击之后,再次起飞,在半空中翱翔,调整身形和方向之后,准备再次发起攻击。而岳照星也早趁此机会,冲到了王、邱二人身后,正要出手制住二人的时候,王威却突然转过身来,看到岳照星挺刀攻来,只好忍痛举刀迎战,但因手臂上的伤口,双刀相交之时,手中的雁翎刀险些脱手。
身旁的邱烈风看到同伴转身,也料想到身后有人,便舍了荀若冰,转身与王威一起迎战岳照星。
一旁的荀若冰争得了喘息之机,再次抬起右臂,准备从旁协助。却听岳照星大喊道:“若冰!快去追哈尔古楚克!”荀若冰闻言,转身看去,只见哈尔古楚克和剩余的十余名北元骑兵不知何时已经纵马向北狂奔,此时刚刚出了谷口。
荀若冰也不及多想,一边吹响竹哨,一边展开身形追了上去。还在天空翱翔的鸢儿听到哨声之后,调转身形,向荀若冰飞去。
而荀若冰在两个纵跃之后,听到身后一声鹰啸,伸手从身旁的挎包里拿出了一根一尺多长的木棒,横握在手中举过头顶,从身后飞来的鸢儿则用一双利爪牢牢抓住木棒两端,竟然就这样带着荀若冰向前滑行而去。
为首的那锦衣卫本要上前帮助王、邱二人,却见荀若冰御鹰而飞,竟一时呆愣了片刻,待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听得唐千喊道:“孙义大哥,你去帮曹炎武和崔山河,这边交给我!”说完,唐千向着岳照星冲去,刚才被打到的左腿虽然还有些使不上力,但已经不影响行动。
孙义见到唐千已无大碍,就转身向另一侧的战圈冲去。
混战刚开始的时候,八名锦衣卫就有意将岳照星和林惊风等人分而化之,是以在进攻之时有意将被分开的几人赶向不同的方向。林惊风护着祁蓉边战边退,不知不觉间就退到了拐向西北的岔路口。
祁蓉深知自己拳脚功夫不济,又与对手距离太近,身上的机关又发挥不出威力,便向岔路深处跑去,打算拉开一段距离后以机关协助林惊风。
这时,祁蓉无意间抬头看到山壁之上有一凸起的巨石,石上竟生着一棵粗壮树木。祁蓉眼珠一转,从身后的万相匣中取出一根钩锁,配合着刚学会没多久的“流风回雪”攀缘而上。
爬上巨石之后,祁蓉才发现眼前的这棵树高逾三丈,足有四人合抱粗壮,可谓是树高冠大。她不敢耽搁,蹲在树根旁边,开始按照自己的设想布置机关。
林惊风虽以一敌四,但仗着手中挑云枪的长度优势,也打得有来有回,丝毫不落下风。但却也不敢分心照顾身后的祁蓉,直到其中两名锦衣卫被叫走追捕荀若冰,林惊风顿感压力骤减,才有时间回头看一眼祁蓉的情况。
却不料看到祁蓉正在攀缘山壁,不由得一惊,正要开口,却感觉一阵劲风袭来,急忙向左闪身,躲开曹炎武砍来的一刀。紧接着挑云枪一抖直刺曹炎武面门。
眼看就要刺中,崔山河一步抢上,举刀架挡,然后刀刃一翻,顺着枪杆削向林惊风的手腕。林惊风急忙后撤两步,同时将挑云枪扯回,双脚站定马步,以腰为轴,前手如管,后手如钳,将枪头一晃,直取崔山河中路。
崔山河反应也是极快,长身而起,让过刺来的长枪,双脚在枪杆上借力一踩,双手握刀,奋力向着林惊风砍了下去。林惊风暗暗心惊,他没料到这名锦衣卫的轻功如此之好,急忙向右横跨一步,顺势扯回挑云枪,横架在头顶挡住劈砍而来的一刀。恰在此时,孙义也驰援而来,与曹炎武一左一右夹击林惊风。
林惊风急忙向后撤步,同时右手握住枪尾,抡着长枪横扫一圈,逼退了欺身上前的孙义三人。正要再上前之时,突然听得头上传来祁蓉的叫喊:“林大哥!往峡谷里面跑!”
听到喊声之后,林惊风急忙撤招,转身看向崖壁之上,只见祁蓉又沿着悬在崖壁上的钩锁掠身而下。因担心祁蓉安危,林惊风倒提挑云枪向祁蓉飞奔而去。祁蓉的武学天赋也算得上惊人,才一天的时间,“流风回雪”的轻功就已经略有小成,一手拉着钩锁,也能稳稳落地。
林惊风急忙跑上前,还没开口,就听头上“轰隆”一声巨响。抬头看去,一阵浓烟之中,那棵四人合抱的大树竟然缓缓倒下,向着地面砸来。连带着树根所在的巨石的前端也碎成了许多大小不一的石块纷纷砸向地面。
虽然林惊风心中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也无暇多问,急忙拉着祁蓉向峡谷深处跑去。突然,林惊风只听“喀啦”一声,手中挑云枪被掉下来的石头砸中,断为两截。万幸刚才自己是枪尖向上,倒提着长枪,所以长枪的前端还在手里。
巨树落地,大小不一的碎石也纷纷砸下,溅起漫天的尘土。林惊风和祁蓉借此机会向着峡谷深处跑去。
一直身处后方的楚健眉头紧锁,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手下的锦衣卫居然会被几名江湖中人逼得如此狼狈。犹豫片刻,楚健向一旁的什长下令:“军阵前压!”什长领命之后,刚刚转过身,就听西北方向的峡谷传来一声巨响,楚健急忙纵马上前,同时示意那一什的明军跟随自己。
而另一侧正在与岳照星缠斗在一起的唐千、王威、邱烈风三人也听到了这声巨响,但因为有山壁阻隔也看不到具体情况,三人又牵挂同僚,不得已从战圈脱身,舍了岳照星,向另一侧跑去。
岳照星也不敢恋战,既然对手主动弃战,便转身向北侧的谷口跑去。说来也巧,楚健带着一什的明军向西北移动的时候,惊动了几匹之前阵亡的北元骑兵所骑的马匹,在本能的驱使下,这几匹马竟沿着北向的峡谷跑了回来。岳照星索性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腹,往北疾驰。
楚健带领着一什的明军来到西北向的峡谷,只见那棵三丈高的大树几乎把峡谷堵死,树根处被碎石填满,只余树冠处不足八尺的空隙容人通过。
“曹炎武呢?”楚健来到近前,只见孙义和催山河正要穿过树冠处的空隙,显然要去追逃掉的林惊风和祁蓉。却是唯独不见曹炎武,便出声询问。孙义见状,只好先回到楚健身旁:“禀大人,炎武已经去追那逃跑的两人了。”楚健点点头道:“从此处而去可到云内州,那里现在是北元的势力范围,你们三个一起去的话太显眼了。传信给炎武,让他盯紧那两人,有什么情况及时报回。”“是!”
说完,楚健又沉思片刻,又道:“唐千,你之前跟踪那四人的时候听他们提过一个叫濯缨门的江湖门派?”唐千接道:“回大人,使长枪的那男子提到自己与用唐横刀的男子受这个门派的掌门之托追踪尤列至此。”
楚健皱眉沉思:“一个江湖门派,怎么会和尤列有牵扯。唐千,你去查查这个门派。”“遵命!”
岳照星纵马出了峡谷北口,却不见荀若冰行踪,见地上有一片杂乱的马蹄印,心知是哈尔古楚克一行人所留,便沿着印记继续向北搜寻。又追出二里之后,果见哈尔古楚克所率领的十余名北元骑兵,正与荀若冰对峙。
“若冰,你没事吧!”岳照星紧催胯下骏马,疾驰而至,翻身下马,挡在了荀若冰身前。
荀若冰以手抚上岳照星握着刀柄的右手,柔声道:“星哥,我没事。”然后就将个中缘由做了解释。原来,哈尔古楚克乃是北元当代大汗额勒伯克同胞兄弟,家中有一妻子,名唤鄂勒哲依图。夫妻二人伉俪情深,但鄂勒哲依图缠绵病榻许久,求遍北元名医却仍旧束手无策。加之北元与明朝时有摩擦,想请中原名医也非易事。此次自己受伤被救,见识过施妍的医术之后,本想亲自拜请施其前往北元为妻子诊治,但自己身负要事,怕言多有失,所以只能出此盗药下策。
听完解释之后,岳照星沉吟片刻:“所以,你答应了他前往北元,为他的妻子治病?”看到荀若冰点了点头,岳照星又道:“好,我陪你一起去。”然后又转向哈尔古楚克道:“殿下,还请告知您与尤列的关系。”早先在谷中设伏之时,岳照星就注意到了哈尔古楚克身上那装饰华丽的弯刀,猜想此人身份绝非寻常,但万没想到会是北元大汗的胞弟,所以称呼之中就按照中原习惯,带上了“殿下”二字。
哈尔古楚克听后,右手抚胸,躬身道:“我对长生天起誓,在此之前,我从不认识此人。此次只是受家兄之命前来接应。但家兄与此人有何牵连,我真的不知道。”岳照星看他说得郑重,且态度诚恳,心中虽不相信,但也并无他法可以证明。
看岳照星不说话,哈尔古楚克心知对方并未相信,于是又说道:“若这位大侠不信,请与这位神医一同前往哈拉和林。待到那时,我亲自协助大侠调查此人。”
岳照星看了一眼哈尔古楚克,心中暗忖:“看此人眼中满是急切之色,想是要早些动身,以期早日回到哈拉和林,好让若冰帮他妻子诊治。看来,他对妻子的感情甚笃,应是不假。而且,就眼下看来,前往哈拉和林似是唯一一条通路。也罢,就护着若冰,走这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