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急中生智
"过来。" 晨歌伸出手,无名指上的钻戒闪得像江面上的月光。周薪乖乖凑过去,鼻尖绕着她常用的玫瑰香水味,混着点若有若无的奶香 —— 医生说这是孕激素闹的,跟揣了罐甜奶粉似的。她忽然踮脚在他唇上啄了一下,手指头顺顺当当抽走他西装内袋里的调查报告,动作比街头扒手还利索。
"晨歌......" 周薪这语气,无奈得像被猫爪子按住的狗。瞅着妻子低头翻文件时蹙起的眉峰,突然发现她眼下有淡淡的青影 —— 这些天她硬要掺和公司的事,连挑婚纱都得对着电脑开视频会议,活像个抱着炸药包不肯撒手的爆破手。
"常笑说司马杰的会计在联系巴拿马银行," 晨歌指尖划过资产清单,纸页沙沙响,"当年我爸抄的走私车账本,八成还在滨海物流的地下保险库。" 她抬头时眼里冒着火,"咱的婚礼,就搁滨海物流那旧仓库办。"
周薪当场愣住,那仓库装着他们一肚子的糟心事:晨歌被关过的铁笼子,他被打断肋骨的审讯室,墙上到现在还没褪的血手印,跟幅抽象画似的。但瞅着妻子眼里跳动的火苗,突然琢磨过味来 —— 有些伤口,就得搁太阳底下晒透了才好得快。
婚礼前三天,滨海市被暴雨浇得跟落汤鸡似的。周薪站在旧仓库门口,瞅着工人把生锈的铁门刷成珍珠白,门楣上缠满晨歌最爱的白玫瑰,活像给棺材板戴了花。常笑戴着蓝牙耳机晃过来,袖口淌着水:"码头监控瞅见三艘可疑渔船,船主都是司马杰的老伙计,怕不是来喝喜酒带家伙的。"
"按原计划走。" 周薪摩挲着口袋里的 U 盘,里面存着昨晚摸进保险库拍的账本照片,每一页都标着王炳坤那帮孙子的账户,清楚得像超市价目表。晨歌非把婚礼放这儿,既是下诱饵,也是跟过去彻底拜拜。
婚礼当天,晨歌婚纱内衬缝着微型摄像头,钻石耳钉其实是对讲机,活脱脱个移动监控站。她挽着周薪的胳膊走进仓库时,上百盏追光灯 "唰" 地亮了,照得翻新后的仓库晃眼 —— 铁笼子改成鲜花拱门,审讯椅变誓言台,连当年的血手印都描成了玫瑰的花茎,倒有几分后现代艺术的调调。
"各位来宾," 司仪的声音跟广播喇叭似的,"今儿不光是周先生和晨小姐的喜酒,更是场迟到的正义宣告。" 大屏幕突然亮了,开始放司马杰在渔排赌场的录像,王炳坤数钱的样儿清楚得能看见指纹。宾客席跟炸了锅似的,晨歌瞅见陈军的老婆突然站起来,手忙脚乱摸手机,怕是想通风报信。
"现在," 周薪接过话筒,眼梢扫过角落假装拍照的便衣警察,"我要给我新娘兑现个承诺。" 他单膝跪下,从西装内袋掏出个丝绒盒子,里面躺着当年晨歌父亲的警徽 —— 那是他托人从海关博物馆赎回来的,比钻戒还金贵。
晨歌的眼泪 "啪嗒" 掉下来,警徽上的划痕居然和她锁骨下的疤长得差不多,像老天爷盖的章。忽然想起父亲临走前说的:"记住,正义这东西可能睡懒觉,但绝不会旷工。" 此刻攥着警徽,跟攥着没走远的父爱似的。
就在这时,仓库顶棚传来玻璃碎的动静。常笑的声音从耳麦钻进来:"二楼有枪手!" 周薪本能地把晨歌护在身下,婚纱头纱被子弹擦破,珍珠撒了一地,跟下了场碎银子雨。宾客们尖叫着躲桌子底,便衣警察往楼梯冲,晨歌透过周薪的肩膀,瞅见二楼栏杆后闪过的银蛇刺青 —— 是司马杰的得力手下 "眼镜蛇",这货当年给司马杰拎包时还穿开裆裤呢。
"别追!" 她突然喊住要冲上去的常笑,摸出藏在胸花里的遥控器,"看屏幕!" 仓库的灯突然全灭了,冒出三百六十度全息投影,把司马杰犯罪集团的资金流向、人员关系网照得明明白白,连每个受贿官员的银行流水都列得比超市账单还细。
"这是你爹用命护着的证据," 周薪在她耳边吹气,烫得她耳垂发红,"现在该让它们见光了。" 晨歌按下最后个按键,所有证据同步传到省纪委官网,评论区瞬间被 "正义必胜" 刷爆,比网红直播还热闹。
警笛声从远到近时,晨歌发现周薪的西装外套破了,露出里面的防弹背心。忽然想起昨夜他在书房待到凌晨三点,对着电脑上的弹道模拟图皱眉 —— 原来他早料到会有这出,却还是依了她把婚礼变成战场,这老东西,犟得跟头驴似的。
"疼不疼?" 她指尖划过他颈侧的擦伤,还留着刚才扑倒时蹭到的玫瑰刺。周薪低头舔掉她眼角的泪珠,咸津津的混着婚礼蛋糕的甜:"跟你当年受的罪比,这算个屁。"
宾客们在警察护送下顺顺当当离场,晨歌瞅着满地狼藉的玫瑰花瓣,突然笑出声。周薪挑眉:"新娘这时候还有心情笑?" 她伸手勾住他的领带,把他拽进改造后的铁笼,婚纱的鱼尾裙摆刚好卡在生锈的栏杆上:"你不觉得,这种洞房花烛夜,特有纪念意义?"
铁笼外,常笑正对着对讲机骂街:"都别进来!薪哥说要和嫂子单独 ' 审案 '!" 晨歌的笑声混着周薪的低吟在空仓库里打转转,防弹背心上的金属扣硌得她肩膀生疼,却比任何婚床都让人踏实 —— 这儿见过最黑的夜,此刻却被爱情和正义照得亮堂堂。
三个月后,私人医院病房里。晨歌盯着监护仪上平稳的曲线,手指头无意识地摸着床头的防狼警报器 —— 自从官网公布司马杰案的证据,天天有匿名恐吓信寄到公司,最悬的一次,手术刀直接插在她的化妆镜上,跟恐怖片似的。
"夫人,该做胎心监测了。" 护士的声音打断瞎想。晨歌掀起宽松的孕妇装,露出七个月大的肚子,淡青色的妊娠纹跟小蛇似的盘在小腹上,这是周薪每晚用橄榄油按摩时最心疼的地方,总说跟被谁抓过似的。
"宝宝今儿挺欢实。" 护士往探头上涂耦合剂,突然笑着指屏幕,"您瞅,他在踢腿呢。" 晨歌望着那团小小的影子在屏幕上翻来翻去,突然想起昨夜周薪趴在她肚子上说话的样儿,胡茬蹭得她痒痒:"宝贝,爸爸给你备了三个保险箱,分别装着大学学费、结婚基金,还有...... 揍坏人的勇气。"
手机在床头柜上震,显示 "常笑" 来电。晨歌一接,就听那边喘气跟拉风箱似的:"薪哥在开发区工地遇袭,对方用了麻醉枪,正往私人医院送呢。" 她的手指头猛地收紧,监护仪 "嘀嘀" 叫起来,吓得护士赶紧扶住她:"夫人,您别激动,宝宝心率快了!"
"我没事。" 晨歌深吸一口气,扯下身上的导联线,"帮我联系陈医生,准备剖宫产。" 护士懵了:"可胎儿才七个月,早产儿风险大得很!" 她已经掀开被子,露出肿得像发面馒头的脚踝:"有人想趁周薪出事时对我下手,现在只有提前生,才能让他们的算盘落空。"
私人医院手术室里,无影灯的强光刺得晨歌睁不开眼。她摸着肚子上的消毒碘伏,突然想起父亲牺牲前最后一次通话,他说:"晨晨,以后遇着危险,记得先护好自个儿。" 此刻她却违了这叮嘱,因为她知道,周薪这会儿准在哪个地方挣扎,而他们的孩子,是对方最惦记的软肋。
"开始麻醉。" 医生的声音传来。晨歌突然抓住主刀医生的手腕:"要是出意外,保孩子。" 对方的瞳孔猛地一缩,还没来得及反驳,手术室的门突然被撞开,常笑浑身是血地冲进来,枪口对着身后的追兵:"薪哥没事!他让我来护着你!"
晨歌瞅见他肩头的弹孔还在滴血,衣服上沾着泥,显然刚打完一场硬仗。外面传来保安的叫喊声,常笑迅速反锁房门,转身时正好看见监护仪上胎儿心率突然往下掉:"晨歌姐,孩子......"
"别管我,守住门口!" 晨歌抓住产床的扶手,阵痛突然来了 —— 不是麻醉的劲儿,是真要生了。她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出声,眼前闪过周薪教她的呼吸法,还有每次产检时他认真记的笔记,上面画满婴儿用品的选购清单,比做项目报表还仔细。
"头位已经出来了!" 护士惊呼,"夫人,您得使劲!" 晨歌感觉有什么东西往下坠,像是五脏六腑都要被拽出来。常笑背对着她,枪口始终对着门口,却听见身后传来婴儿的啼哭,比任何枪声都让他眼眶发烫 —— 这是他护了五年的孩子,总算来到这又危险又可爱的世界。
"是个男孩,五斤二两。" 医生把裹着襁褓的婴儿搁在晨歌胸前,小家伙皱巴巴的脸上还沾着血,却本能地往她怀里蹭。晨歌亲了亲他的额头,闻到新生儿特有的奶香,突然听见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混着急促的喘气。
"晨歌!" 周薪的声音带着哭腔,推门进来时西装破得像抹布,脸上有三道抓痕,却在看见母子平安的瞬间红了眼眶。他跪在产床前,手指头抖着碰婴儿的小手,像是碰着全世界最金贵的宝贝:"对不起,爸爸来晚了......"
晨歌瞅着他手腕上的淤青 —— 准是和麻醉枪手搏斗时留下的,突然想起仓库婚礼那天,他说的誓言:"我未必能给你个绝对安全的世界,但我会用命给你和孩子筑道墙。" 此刻他做到了,尽管自个儿伤痕累累,却还是赶来了。
"是司马杰的弟弟司马浩," 周薪接过护士递的消毒棉,轻轻擦晨歌额角的汗,"他买通了医院的护工,想在手术时动手。不过别担心,常笑已经带人端了他们的老窝,跟掀马蜂窝似的。"
晨歌望着襁褓里的孩子,他已经睡了,睫毛在眼下投出小小的影子。忽然想起给孩子取的名字:周念初,纪念他们初遇的那个冬夜,也纪念所有没改的初心。
"念初," 她轻声叫他,"妈妈希望你知道,这世界虽说有黑灯瞎火的地方,但总有人愿意为你点灯。" 周薪低头亲她的额头,咸涩的眼泪混着消毒水的味儿,却比任何誓言都暖和。
病房外,常笑靠着墙滑坐在地,掏出手机给金夫发消息:"老金,你大侄子出生了,比你当年拍司马杰时还能折腾。" 屏幕上,金夫的回复带着调侃:"记得让薪哥给孩子买防弹婴儿车,这一家子,注定要在风里浪里长。"
深夜,周薪躺在晨歌旁边的折叠床上,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和婴儿的轻哼。月光透过窗帘缝,照在床头柜上的警徽和结婚证上,俩截然不同的物件,却都扛着责任和爱。他摸着晨歌手上的婚戒,想起在仓库铁笼里,她笑着说 "咱们的孩子,得在亮堂地方长大",突然明白,所有的仗,都是为了让这份亮堂永不灭。
滨海庄园的草坪上,彩虹气球在风里轻轻晃,"周岁宴" 的横幅被太阳晒得发亮。晨歌穿着淡蓝色连衣裙,裙摆刚好遮住膝盖上的旧疤,怀里抱着穿小西装的念初,小家伙正挥着胖嘟嘟的小手,试图抓住父亲别在胸前的钢笔,活像只抢食的小奶猫。
"小心他咬笔尖。" 周薪笑着提醒,眼梢扫过草坪上的宾客 —— 表面上是商业伙伴和亲友,实则混着便衣警察和公司安保。自从司马浩在医院袭击失败,滨海帮的残余势力转了地下,最近更是传出要对念初 "下手" 的风声,跟苍蝇似的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