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将计就计

"周总，这是我们新到的红酒。" 酒庄经理捧着礼盒凑过来，周薪眼角余光扫到他袖口三道银线刺绣 —— 活脱脱滨海帮的祖传胎记。他不动声色接过礼盒，指尖在盒底摸到个凸起的 "杀" 字，心里冷笑：这帮蠢货送礼都带着坟头味儿。

"谢了，回头慢慢品。" 周薪笑盈盈把礼盒丢给常笑，那小子秒懂，拎着盒子往偏厅晃。晨歌瞅着这出戏，悄悄按了按耳麦："2 号目标袖口有鬼，让外围盯紧点。" 怀里的念初突然咯咯笑，伸手去揪她的耳麦，口水糊在锁骨下的玫瑰纹身上 —— 那是周薪送的周年礼，花语说得好听，"带刺的守护"，实则跟他们的日子一样，看着美，碰着疼。

宴会到了切蛋糕环节，周薪刚攥住念初的小胖手准备动刀，草坪边的灌木丛突然跟打摆子似的抖。常笑的声音从耳麦炸出来："西北方向有猫腻，家伙裹在长筒里！" 宾客们还没反应过来，周薪已经抱着娃扑在地上，晨歌同时按了烟花键，五彩纸屑漫天飞，活像给狙击手撒了把辣椒粉。

"爸爸抱！" 念初被吓得哇哇哭，周薪护着他的小脑袋，瞅见晨歌正往假山爬 —— 那里藏着备用通讯器。灌木丛里传来玻璃碎的动静，准是安保敲碎了对方的望远镜，跟打苍蝇似的准。

"逮到个活的！" 常笑的吼声震耳朵，周薪抬头看见他拎着个戴鸭舌帽的货，脚踝银蛇纹身跟菜市场的白条鸡似的显眼。念初哭声渐止，伸手去抓常笑的墨镜，口水滴滴答答落在那道旧疤上，倒像是给硬汉贴了块创可贴。

"去把礼物拆了。" 周薪低声吩咐，常笑点点头，拎着俘虏往偏厅走。晨歌爬回他身边，连衣裙沾满草叶子，却先摸孩子有没有磕着："刚才那烟花，是你让婚庆公司加的防弹涂层？"

"嗯，以防哪个苕货不长眼。" 周薪笑着擦她脸上的草屑，想起半个月前在地下室演练的场景，每条逃生路线都抠得比房贷合同还细。念初突然抓住他的手指往嘴里塞，牙龈的刺痛让他回神，瞅着儿子亮晶晶的眼睛，忽然觉得所有防备都值当 —— 这小祖宗就是老天爷派来收他的债，甜起来要命，闹起来也要命。

偏厅里，常笑把那货按在桌上，拆开长筒包裹，滚出来的不是枪，是个精致木盒。开盖一看，十二条银蛇雕像首尾接成圈，中间压着张字条："周薪，下月十五，码头仓库，旧账新算。"

"滨海帮的死亡请柬，还挺讲究。" 常笑皱着眉，指尖划过银蛇的毒牙，突然发现底座刻着小得可怜的坐标 —— 正是当年司马杰沉尸的海域，这帮孙子连选址都懒得换，跟没断奶似的。他掏出手机刚要汇报，听见主厅乱糟糟的，跑出去看见晨歌正扶着差点栽倒的金夫。

"金哥，你咋来了？" 周薪赶紧扶住拄拐杖的好友，金夫脸上的烧伤还没好利索，却笑得跟朵菊花似的："我大侄子周岁，当叔叔的能缺席？" 他晃了晃手里的礼物，是个老式相机，"等念初懂事，叔教他拍犯罪证据，保证比你爹当年拍婚纱照还专业。"

晨歌瞅着俩男人插科打诨，突然听出金夫的拐杖头在地上敲暗号 ——"小心内鬼"。她不动声色扫了圈，看见财务总监张建国老往偏厅瞟，领带夹上的银蛇图案闪得跟探照灯似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卧底。

深夜，念初在婴儿床里睡得香，睫毛上还沾着宴会上的金粉。周薪和晨歌坐在书房，对着电脑扒白天的监控，画面定格在张建国跟酒庄经理握手的瞬间，俩人心照不宣 —— 这握手姿势，标准的滨海帮接头暗号，比公司培训的礼仪规范还熟练。

"张建国入职三年，" 晨歌翻着人事档案，"推荐人是王炳坤的表弟，根正苗红的内鬼。" 周薪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调出对方的银行流水，果然每月十五号有大额进账，收款方正是司马浩的离岸账户，比大姨妈还准时。

"明儿让常笑带人去码头仓库踩点，" 周薪关了监控，转身把晨歌搂怀里，闻着她发间的玫瑰香，"我来会会张建国，你带念初去郊区别墅躲躲。" 晨歌却摇摇头，从抽屉摸出微型手枪，检查弹夹的样子比查奶粉成分还认真："当年在仓库你说过，咱们要并肩作战，你想反悔？"

她抬头时，月光正照在脸上，让周薪想起医院对抗司马浩那次，她拖着七个月的肚子指挥安保，冷静得让人心头发紧。活像个身经百战的特工，哪像刚当妈的人。"行，" 周薪亲了亲她的发顶，"但你得答应，一有风吹草动就带念初撤。" 他掏出俩追踪器，分别扣在她和孩子手腕上，红灯在黑夜里闪啊闪，像两颗小心脏，连着他的命门。

凌晨三点，码头仓库跟个巨大的铁棺材似的杵在那儿。周薪盯着监控里走进来的张建国，西装笔挺却抖得像筛糠，袖口的银蛇袖扣在月光下泛冷光，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来送人头的。常笑的声音从耳麦钻进来："目标到位，动手不？"

"再等等。" 周薪盯着仓库角落的阴影，那里突然闪过金属亮 —— 是司马浩，这货果然亲自来了，跟盼着上刑场似的积极。

"你背叛帮会，就该下地狱！" 司马浩的声音通过监听设备传来，张建国的惨叫在空仓库里撞来撞去，跟杀猪似的。周薪皱起眉，这剧本不对啊，司马浩明显在清理门户，顺带给他演场恐怖片。

"周薪，薪哥，看见了吗？" 司马浩突然抬头，对着隐藏摄像头露出个瘆人的笑，"下一个就是你儿子，还有你老婆......" 话没说完，仓库顶棚 "轰隆" 塌了 —— 这是周薪提前布置的惊喜，混凝土块跟雨点似的砸下来，司马浩的身影瞬间被烟尘吞了。

晨歌的声音从耳麦冲出来，带着少见的慌："念初的追踪器在动，不是去郊区的方向！" 周薪的心脏猛地被攥住，瞅着电脑上闪烁的红点，正朝着码头反方向跑 —— 那是当年司马杰沉尸的海域，也是银蛇雕像底座的坐标，这帮孙子还真是念旧。

他抓起车钥匙冲车库，晨歌已经抱着孩子等在门口，脸上挂着泪："保姆是内鬼，她趁我们准备时抱走了念初！" 周薪接过孩子，感觉小家伙的身子在抖，额头烫得像热水袋 —— 显然被喂了安眠药，这帮畜生连奶娃子都下手。"克海边！" 他咬着牙启动汽车，晨歌从后视镜看见常笑的车紧紧跟上来，车灯在黑夜里劈开两道光，活像两把斩妖刀。

赶到坐标点时，月光把海边礁石照得跟白骨似的。司马浩站在悬崖边，手里的匕首抵着保姆脖子；那女人已经晕了，明显被注射了东西。念初躺在旁边的篮子里，身上盖着当年晨歌被囚禁时的破毯子，瞬间把她拽回那段噩梦 —— 血腥味混着霉味，比现在的海风还呛人。

"把孩子留下，放你们一条活路。" 司马浩的声音疯疯癫癫，匕首在保姆颈间划出血痕，"当年我哥差点栽你手里，现在让你尝尝剜心的滋味！"

晨歌感觉周薪的身子绷得像拉满的弓，知道他在忍 —— 这里风太大，狙击手不好瞄准。她悄悄摸出藏在婴儿篮里的定位器，那是她给念初织的毛衣里藏的机关，只要保持通话，警察就能锁定位置，比 GPS 还靠谱。

"司马浩，" 她突然开口，声音稳得像块石头，"你瞅瞅篮子里的毯子，还记得不？当年你哥让你在上面撒尿，说要羞辱我。" 对方的瞳孔猛地一缩，显然被戳到痛处，"现在你要杀的，是你哥当年没杀成的种，你就这么乐意当他的影子？一辈子活在他的裤裆里？"

司马浩的匕首抖了抖，月光照亮他脸上跟司马杰同款的刀疤，像贴上去的劣质贴纸。周薪趁机往前挪了半步，晨歌心里有数，这是他们约好的信号 —— 她拖延到 300 秒，常笑就从悬崖后头包抄，跟包饺子似的。

"300 秒到了。" 晨歌在心里默数，同时拔高声音，"你以为杀了念初就能当帮主？做梦！王炳坤的账本里，你挪用公款的记录比谁都多，连你哥的情妇都比你干净......"

话没说完，司马浩的匕首已经飞过来，直奔晨歌眉心。周薪本能地扑过去；两道寒光同时射 —— 常笑的飞刀打断司马浩的手腕，晨歌的袖箭击中他的大腿，配合得比春晚小品还默契。

念初被惊醒，瞅着爹妈浑身是血地抱自己，突然破涕为笑，伸手去抓周薪脸上的血，跟抓草莓酱似的。晨歌忽然想起周岁宴上他抓钢笔的样子，原来从那时起，这小祖宗就知道，爹妈手里的 "家伙"，从来都是为了护着他。

一星期后。

滨海庄园的花园里，念初摇摇晃晃地学走路，手里攥着周薪的旧钢笔，笔尖早被他咬得不成样，跟狗啃过似的。晨歌坐在长椅上织毛衣，瞅着丈夫蹲地上当 "人肉垫子"，随时准备接住可能摔的儿子，嘴角忍不住翘起来。

"当心膝盖。" 她提醒道，目光扫过周薪膝盖上的新伤 —— 码头救人时磕的，旧伤叠新伤，跟军功章似的。男人抬头笑了笑，阳光穿过他的发梢，让晨歌想起这三年的风风雨雨，仿佛都刻进了他眼角的纹路里，藏着故事。

"妈妈抱！" 念初突然转身，张开胳膊扑向晨歌。她赶紧放下毛线接住，小家伙的口水蹭在她新做的旗袍上，却让她想起第一次在医院抱他的样子，那么小那么软，现在却跟个小炮弹似的，浑身是劲。

"夫人，老爷，有客人来了。" 管家捧着托盘走来，上面放着两杯冒热气的清茶，"是金先生和常先生。" 话音未落，金夫的笑声就飘过来，拄着改良版拐杖 —— 这次的拐杖头藏着微型摄像机，"念初宝贝，叔叔给你带了新玩具！"

常笑跟在后面，怀里抱个纸箱，装满拆弹工具模型："薪哥，这是我当年在部队用的家伙，等念初五岁就教他组装，保证比搭积木还溜。" 晨歌翻了个白眼，周薪却点头跟真事儿似的："越早学会自保越好，这世道，好人得比坏人多几手本事。"

四人在凉亭坐下，金夫突然从公文包掏份文件，封面印着 "滨海帮残余势力肃清报告"："最后一个窝点昨晚被端了，司马浩的庭审定在下周三。" 他推了推墨镜，遮住眼底的疲惫，"王炳坤那边也开始撂了，估计能牵出一串大鱼。"

晨歌摸着旗袍上的珍珠扣，那是用当年婚礼上的碎钻改的，每颗都见过血光。周薪忽然握住她的手，无名指上的婚戒跟她的钻戒扣在一起，拼成朵完整的玫瑰 —— 这是他们特意定制的，寓意 "合则成花，分则为刺"，跟他们的日子一模一样。

"爸爸，画画！" 念初举着咬烂的钢笔，在周薪的笔记本上乱涂。晨歌瞅着纸上歪歪扭扭的线条，突然发现，那竟像极了当年仓库墙上的血玫瑰，只是更艳，更有活气，像在废墟里钻出来的春天。

"该给念初讲睡前故事了。" 她起身抱孩子，周薪和金夫的谈话声渐渐远了；常笑的笑声混着海风飘过来。婴儿房里，床头灯暖融融的，晨歌翻开绘本，却发现念初盯着她锁骨下的纹身发愣。

"妈妈这里疼吗？" 他轻轻碰那朵玫瑰，眼神认真得不像个奶娃。晨歌忽然想起，上周他看见常笑的伤疤时，也是这表情，原来危险的印记，早就在孩子心里种下了保护的种子。

"不疼，" 她亲了亲他的额头，"因为这里住着勇敢的小天使，还有爱我们的爸爸、常叔叔、金叔叔，他们都是咱们的守护神。" 念初似懂非懂点头，钻进她怀里，很快发出均匀的呼吸。

窗外，周薪正和常笑检查庄园的安保系统，手电筒的光在夜里划出安全的圈。晨歌摸着孩子柔软的头发，突然明白，他们给不了娃一个完全没危险的世界，但能教会他，怎么在风里站稳，怎么让爱变成最硬的铠甲。

五年后，滨海国际学校的演讲台上，念初瞅着台下的爹妈，嘴角扬着自信的笑。他胸前的校徽下，别着个小小的银蛇吊坠 —— 那是用司马浩的匕首熔的，爸爸说这叫 "化剑为犁"，听着挺玄乎，其实就是把坏东西变成好物件。

"我的爸爸妈妈，" 他的声音清亮又坚定，"教会我最重要的事，不是躲着黑，而是成为照亮黑的光。就像他们当年在仓库办的婚礼，在刀尖上种希望，在废墟上开玫瑰。"

台下掌声雷动，晨歌看着儿子，突然想起那个暴雨天，周薪把她从巷子里抱出来，仿佛抱着全世界最金贵的宝贝。如今，他们的宝贝长大了，那些曾经的疼和仗，都成了他眼里的光，照着他往更亮的地方走。

滨海国际金融中心 38 楼，周薪盯着电脑上跳的比特币交易曲线，太阳穴突突直跳。"这些 IP 地址，" 常笑把一叠报告摔桌上，"来自七个国家，服务器藏在暗网深处，跟耗子洞似的。" 他扯开领带，露出锁骨下的新枪伤 —— 昨夜在码头追黑客时挨的，"对方用了军用级加密，比姑娘的心思还难猜。"

周薪的目光投向办公室角落的监控屏，里面是金夫在康复中心做复健的样子。自从仓库爆炸后，他的烧伤后遗症越来越重，右手至今握不住笔，却天天远程帮忙查案，犟得跟头驴似的。

"周总，晨歌姐在楼下被记者围了。" 助理敲门进来，脸白得像纸，"他们问她是不是跟司马浩有一腿，还有人拍到她今早去了市纪委，说她是污点证人。" 周薪猛地起身，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 —— 他心里门儿清，这些记者背后，是开发区项目的新对手，琼海集团的董事长林琼海，那老狐狸想趁他手忙脚乱时抢地盘，算盘打得比谁都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