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假手于人

地下车库，晨歌被二十多个镜头围得水泄不通，闪光灯晃得她睁不开眼，跟遭了冰雹似的。"请问您父亲当缉私队长时，是不是跟司马杰合伙走私？" 这提问尖酸得像泡了三年的老陈醋，她忽然瞅见人群后，林琼海的秘书正对着耳麦嘀咕，手腕上的百达翡丽晃得人眼晕，跟王炳坤受贿清单上那只长得像双胞胎。

"各位，" 晨歌突然笑成朵带刺的玫瑰，从手提包摸出平板电脑，"这是今早纪委给的回函，关于王炳坤案里我爹的清白证明。" 屏幕上，红公章盖在 "无任何关联" 上，跟庙里的护身符似的，"另外，有段视频给大伙开开眼。"

画面切到司马浩在监狱的探访记录，来的是林琼海的弟弟，递的信封上印着琼海集团的 logo，生怕别人认不出。记者们的快门声响得跟放鞭炮似的，晨歌心里有数，这段金夫冒死恢复的监控，足够让舆论原地掉头。

"晨歌！" 周薪的声音从远处冲过来，她转身时，瞅见丈夫正扒开人群，西装皱得像刚从咸菜缸捞出来，却硬是走出了红毯的气势。他攥住她的手，对着镜头举起纪委文件："我们夫妻从不怕黑，因为晓得，总有天太阳会把每个旮旯都照亮。"

台风 "玫瑰" 登陆头天夜里，滨海码头的集装箱在狂风里跳迪斯科。周薪穿件防水服，跟着 GPS 信号钻进 13 号仓库，手电筒光扫过墙面，瞳孔猛地一缩 —— 用血画的银蛇图腾下头，钉着张泛黄的纸，是晨歌父亲的失踪报告复印件，跟块烂膏药似的刺眼。

"薪哥，好久不见呐。" 林琼海的声音从头顶飘下来，这快六十的老东西穿件定制雨衣，手里的猎枪在闪电里泛冷光，跟块冰坨子，"当年你在报社曝光我走私钢材，现在轮到你姑娘来毁我的项目？"

周薪的手指头悄悄按向耳麦，才发现信号被干扰器掐了，跟被人捂住嘴似的。他想起二十年前的雨夜，自己举着相机拍林琼海的罪证 —— 搞了半天，所有恩怨早就在他出生前埋下了种子，跟地里的萝卜似的，早晚要刨出来。

"你以为杀了我，开发区项目就能到手？" 周薪盯着猎枪的准星，瞅见对方扣扳机的手抖得像筛糠，"市发改委的评估报告里，你的填海项目会把整个生态保护区掀了，连王炳坤都不敢签字，你算哪根葱？"

闪电劈亮林琼海扭曲的脸。他忽然狂笑，笑声混着暴雨砸铁皮屋顶，跟敲锣似的："哈哈哈哈… 生态？利润才是王道！当年你就不懂这个，依我看，到现在也没长进......" 话没说完，仓库顶棚传来玻璃碎的动静，晨歌的影子从通风管跳下来，怀里抱个念初的婴儿监视器 —— 她终究没听周薪的，还是跑来淌这浑水。

"晨歌，带设备跑！" 周薪喊着扑向林琼海，猎枪 "砰" 地响了，跟炸雷似的。晨歌感觉有热风擦过耳朵，赶紧把监视器扔向安全区，里面正直播仓库里的戏，连林琼海藏在集装箱的走私文物都拍得清清楚楚，比纪录片还全。

暴雨冲得血迹到处流，常笑带着弟兄们破窗进来时，瞅见周薪正用不知哪摸来的手铐，把林琼海锁在生锈的铁柱上，自己左肩插着半截集装箱锁扣，跟插了朵金属花似的。晨歌跪在他旁边，撕下雨衣下摆当止血带，手指头抖着拨通金夫的电话："金哥，定位发你了，快叫文物局来 —— 这群老东西藏的宝贝，够开个博物馆了！"

滨海司法鉴定中心的走廊，晨歌盯着 "亲子鉴定报告" 的封面，指甲快掐进肉里。周薪站她旁边，衬衫领口还沾着码头的油垢，瞅见她脸白得像纸，赶紧攥住她冰凉的手，跟焐着块冰似的。

"晨歌姐，结果出来了。" 鉴定员推开门，表情复杂得像调色盘，"根据 DNA 比对，念初跟周先生的亲子概率 99.99%，但......" 他顿了顿，跟说绕口令似的，"跟晨歌小姐的血缘关系显示，您不是孩子的亲妈。"

走廊的灯突然变得刺眼，晨歌感觉脑壳像被闷棍敲了。她想起三年前在医院，护士抱念初说 "孩子随爸"，想起每次喂奶总觉得不对劲 —— 难怪奶水不够，闹了半天是替人当奶妈，这玩笑开得比天还大。

"肯定是抱错了。" 周薪的声音稳得像块石头，掏出手机打给常笑，"查 2017 年 8 月 15 日滨海医院产科监控，特别是晨歌生前后的。" 他转身瞅着妻子，看见她瞳孔缩得跟针尖似的，知道这打击比挨枪子还狠。

三小时后，私人医院会议室。常笑把监控投在屏幕上，画面显示：晨歌生完那天，护士抱念初出产房，在拐角跟个穿白大褂的女人擦肩，那女人怀里也抱个差不多的婴儿篮，跟克隆的似的。

"那个女的，" 晨歌盯着监控里一闪而过的侧脸，突然想起司马浩庭审时戴宽檐帽的杀手，"她耳后有颗红痣，跟当年绑我的人一个模子。" 周薪的手指头重重敲桌面，想起那份假的司马杰尸检报告 —— 这自称没亲戚的黑帮老大，搞不好有个双胞胎妹妹，叫司马晴，跟演电影似的。

"司马晴，" 常笑调出资料，"国际通缉犯，擅长易容和医学犯罪，当年晨歌被关时，就是她负责打镇定剂，比护士还专业。" 他的声音突然发颤，"也就是说，念初其实是司马晴的种，而咱们真正的周念初，可能还在她手里............"

晨歌感觉天旋地转，周薪及时扶住她，发现她后颈的旧疤在渗血 —— 那是当年司马晴用手术刀划的，跟盖了个戳似的。她忽然抓住丈夫的手，指甲掐进他的虎口："我们的娃，还活着对不对？他叫啥？是不是也在哪个地方等我们............"

周薪瞅着她眼里重新烧起来的火 —— 是怒火，忽然想起仓库婚礼上的誓言：不管遇着啥，都要一起扛。他掏出手机，给金夫发消息："启动 ' 玫瑰计划 '，咱得把真正的念初找回来。"

某私人岛屿的地下室，晨歌盯着双向镜里的场景，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玻璃那头，五岁的小子在搭积木，左耳垂那颗痣，跟周薪儿时照片一个模子刻的 —— 这才是他们的亲儿子，周念初。

"司马晴，" 周薪的声音通过变声器传来，跟动画片里的反派似的，"你当年换孩子，就是想用晨歌的血脉报复我？" 镜后的女人转过身，脸上戴着跟晨歌一模一样的人皮面具，嘴角翘得跟司马杰一个德行："周薪，你毁了我哥，我就毁你的家，一报还一报。"

晨歌瞅着 "自己" 走向孩子，摸他的头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想起这五年对假念初的疼，想起娃第一次叫 "妈妈" 时的感动，此刻跟被人泼了盆冰水，从头凉到脚脖子。

"你错了，" 周薪突然笑了，"真正的家，不是靠血缘绑在一块儿的。" 他打了个响指，地下室的灯突然变红，这是常笑带弟兄们攻破外围的信号，跟过年放鞭炮似的。司马晴的脸瞬间白了，抓起桌上的注射器冲向孩子，却被晨歌提前安排的人拦住，跟抓小鸡似的。

"妈妈！" 真正的念初瞅见晨歌，扔下积木跑过来，小皮鞋在地上敲得噔噔响。晨歌冲破安全门，抱住娃的瞬间，摸到他后颈的胎记 —— 像朵小小的玫瑰，跟她锁骨下的纹身严丝合缝，老天爷总算没瞎眼。

"没事了，宝贝，" 她亲了亲娃的额头，闻到熟悉的奶香，跟记忆里的一模一样，"妈妈来接你回家。" 周薪同时抱住娘俩，感觉五年的念想总算落了地。司马晴的咒骂声越来越远，再也伤不着他们分毫。

滨海庄园的草坪上，俩小子追着蝴蝶跑，假念初 —— 现在该叫 "小浩"—— 穿件跟念初同款的蓝背带裤，笑起来露出跟司马晴一样的梨涡，倒也招人疼。晨歌坐在长椅上，瞅着周薪教俩娃拼常笑送的拆弹模型，忽然觉得，命运给的礼物早标好了价，却也让爱变得更宽，能装下更多东西。

"妈妈，这个咋拼？" 念初举着红色零件跑过来，小浩紧跟在后头，手里攥着说明书，跟个小大人似的。晨歌接过零件，发现上面印着 "勇气" 的英文，突然想起在地下室，小浩把自己的糖分给念初，说 "弟弟别怕"—— 原来血缘之外，还有更金贵的牵绊。

"薪哥，" 常笑抱箱文件走来，墨镜后的眼睛亮得跟灯泡似的，"司马晴的资料已经交国际刑警了，里面有当年司马杰转移的全部资产，够咱们换栋新庄园......" 他蹲下来，给俩娃各塞颗棒棒糖，"金夫说，等他好利索了，要带俩小子拍纪录片，叫《商海遗孤》，听着还挺像回事。"

夕阳给草坪镀上金边，周薪瞅着妻子给俩娃别上同款银蛇吊坠 —— 这次是用司马晴的手术刀熔的，做成和平鸽的样子，总算没浪费。晨歌抬头时，俩人的目光在风里碰着，不用说话，都懂对方眼里的意思：那些曾以为的祸事，到头来都成了福气，让爱变得更结实，啥都打不散。

海口市，阳光穿过写字楼的落地窗，在陈军的办公桌上投下花斑。他盯着电脑上改了十七版的广告策划案，指节捏得发白。烟灰缸里堆的烟头，像座微型坟头，记着他多少个熬夜的晚上，跟守灵似的。

"陈副总，喝杯清茶吧。" 助理小李轻轻放下杯冒热气的拿铁，声音里带着疼惜。这刚毕业两年的愣头青，跟着陈军熬了不知道多少通宵，瞅着眼前这位业界叫 "智多星" 的军师，此刻却像被抽了骨头似的靠在椅背上，跟滩烂泥。

陈军勉强笑了笑，端起清茶没喝。他的心思飞回一个月前，曲俊把这房地产广告策划的担子交给他时，眼里的信任快溢出来："陈军，这次要在海口楼市打响头炮，全靠你了。" 他拍着胸脯应下，带团队跑遍海口的犄角旮旯，调研了二十多家对手，熬了无数个夜，可最后还是输给出的创意 —— 人家居然请了当红明星代言，一下子把眼球全抢了，跟魔术师变戏法似的。

电话突然响，是金夫打来的。陈军心里一咯噔，直觉没好事。"陈军，策划案黄了，对方选了别家。" 金夫的声音从听筒钻出来，带着无奈，跟念悼词似的。陈军闭上眼睛，脑子里冒出团队成员熬红的眼，曲俊为项目跑断腿的样，公司投的人力物力 —— 他晓得，商场如战场，输赢正常，可真轮到自己栽了，那挫败感跟潮水似的把人淹得喘不过气。

"晓得了。" 陈军嗓子哑得像砂纸磨过，挂了电话。小李担忧地瞅着他，想说啥又憋回去了。陈军深吸口气，站起来，扯了扯皱巴巴的衬衫："把香港公司化妆品广告代理的资料拿过来，分给各组跟进。我出去转转，看有没有新业务，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与此同时，武汉市，曲俊坐在家破茶楼里，听对面的合作方抱怨，耳朵都快长茧了。"曲总，你们的工程进度太慢了，拖了半个月，损失谁赔？" 对方拍着桌子，脸涨得跟猪肝似的。曲俊赔着笑，心里的火快烧到天灵盖。本来以为拿下项目十拿九稳，没想到施工队因为劳资纠纷罢工，政府又临时出了新环保政策，材料供应卡了壳，真是喝凉水都塞牙。

"张总，您放心，我们一定赶进度，保证月底补上，绝不含糊。" 曲俊强压着火，端起茶杯抿了口，苦涩的茶水在嘴里打转，跟黄连似的。他掏出手机，想给陈军打电话问海口的情况，又想起昨天陈军说策划案到了关键阶段，便又放下了 —— 他晓得，陈军靠谱，这么多年，公司的策划案几乎都是他包办，很少失手，跟个常胜将军似的。

走出茶楼，武汉的天气又湿又热，曲俊抹了把额头上的汗，钻进车里。车载广播正播财经新闻，说最近房地产市场竞争激烈，不少小公司快扛不住了。他心里一紧，想起海口的策划案，不知道陈军那边咋样了，别是也悬了。

金夫站在报社门口，瞅着阴沉的天，心里犯嘀咕。刚才接到朋友的电话，邀他去望海楼国际大酒店聚会。他本来不想去，毕竟刚给陈军打完电话，心情低落，可朋友说这是圈子里的老聚会，好多好久不见的朋友都来，想着去散散心也好，便拦了辆出租车。

望海楼国际大酒店还是老样子，气派得很，金色外墙在夕阳下闪瞎眼。金夫刚进大厅，就听见有人喊他："金大记者，好久不见啊！" 抬头一看，是商圈的王胖子，挺着个大肚子朝他晃过来，脸上的笑跟弥勒佛似的，带着调侃。

"王总，您这肚子越来越有派头了，快赶上 pregnant 了。" 金夫笑着打招呼，跟着王胖子进了 5 号包厢。包厢里已经坐了不少人，有媒体圈的同行，有商圈的朋友，还有几个眼熟的，是以前在轿车走私风波里打过交道的半熟脸。里头的人忙站起来跟金夫打招呼；为了给朋友面子，在这种娱乐场合，金夫特地穿了套银灰色西装，配银灰衬衫领带，既庄重又不沉闷，进门时松了松系紧的领带，一边打招呼握手，一边随意地坐到中间。邀他来的朋友见他到了，笑着叫服务生加菜："金夫，你可是大忙人，现在又忙着给哪位市里的菩萨写传记呐？我要是不下点狠招，恐怕请不动你这尊大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