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宝库把他的一营排成三列横队,三连在前,二连居中,一连在后,间隔五六十米。陶宝库把营部的五六十人和机枪连放在最后,也算是督战队。陶宝库的这个营武器很杂,也许是为了补给方便,一连清一色的中正式步枪;二连清一色的汉阳造步枪。三连每个排配备了三挺天津大沽造船所生产的民17年式手提花机关枪,栓动步枪包括晋造“六五步枪”,还有一部分居然是美国佬生产的春田步枪。陶宝库的机枪连装备的九挺轻机枪不错,是比利时生产的M1930轻机枪。也不知道陶宝库的堂哥陶宝山是从什么地方踅摸到这么多好机枪的。
小鬼子绀野这次是豁出血本儿去了!小鬼子三门92式步兵炮和九门89式掷弹筒没完没了的把炮弹倾泄到佛山山头。直到“二狗子”们爬到距离山头八路军的阵地不足一百米了,还在不停的开炮。炸得山头上飞沙走石,硝烟弥漫。张世明命令战士们躲起来防炮,可他却不顾小鬼子的猛烈炮火,趴在石头缝里,死死的盯着硝烟中越爬越近的“二狗子”。
近了!更近了!漫天的硝烟中,“二狗子”的前锋已经距离阵地不足五十米了。张世明大叫道:“同志们,‘二狗子’上来了!预备好手榴弹,准备射击!预备……打!”
张世明的命令刚刚下达,他率先“啪”的打出一枪。随着“啪”、“啪”、“啪”一阵排子枪声,冲在前面的“二狗子”就像割麦子般“噼里啪啦”的倒下一片。张世明紧接着抓起面前的手榴弹,大声喊道:“同志们,用手榴弹招呼‘二狗子’这帮王八孙子揍的!”
“二狗子”们被陶宝库在后面用枪逼得勇敢起来,他们不顾死活,嗷嗷叫着又爬了起来,冒着雨点般飞来的手榴弹向山头冲来。“二狗子”三连的九挺民17年式手提花机关枪,以及三挺M1930轻机枪拼命地向山头射击着,掩护“二狗子”们冲锋。“二狗子”三连还没攻上山头,就死伤枕藉。就在这时,“二狗子”的第二波攻击部队二连挺着汉阳造明晃晃的刺刀,和三连的“二狗子”会合在一处,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嗷”、“嗷”怪叫着冲了上来。
战士们岂能示弱?纷纷在张世明身先士卒,舍生忘死的率领下,挥舞着大刀,挺着扎枪和刺刀迎了上去,冲入“二狗子”中间,双方立刻展开了惨烈的肉搏战。战士们枪托抡、大刀砍、扎枪捅、石头砸、牙齿咬,前赴后继的扑向涌上山来的“二狗子”。警卫员杜玉柱舞动着军旗,一直守护在不擅肉搏的政委张世明身边,不让“二狗子”靠近张世明。
“政委,小鬼子从后面莫上来了!”张世明听到一个战士的惊呼,急忙转身望去。
果然,一群小鬼子端着上了刺刀的三八大盖儿正从特务连的背后杀上山来。一个看上去是个小鬼子指挥官的家伙正高举着指挥刀,叫嚷着:“贴闹黑卡,板载(天皇陛下,万岁)!”
上前迎敌的战士们一个接一个的中弹倒下。张世明勃然大怒,右手提着大刀就迎了上去。杜玉柱怕政委张世明吃亏,一展手中军旗,抢在张世明前面向小鬼子冲去。一个军队的旗手往往是敌人首要的打击目标。两个小鬼子“呀”、“呀”怪叫着,挺着明晃晃的刺刀向杜玉柱杀来。杜玉柱脚步未停,手中战旗“哗啦”一展,趁着小鬼子眼花,一个突刺刺,军旗顶的铁枪头狠狠的刺进了小鬼子胸膛。另一个小鬼子一句“八嘎”没骂完,被张世明一枪打倒。
就在这时,小鬼子架在大石头上的歪把子突然“嘎”、“嘎”、“嘎”怪叫起来。杜玉柱应声而倒,但他又顽强地拄着军旗,想站起来。无奈伤势过重,又重新摔倒在地。张世明也身中数弹,栽倒在地。身上已经多处负伤,手持双枪的臧福兴眼见军旗欲倒,他虎目圆睁,他左右开弓,“啪”、“啪”两枪,打倒挡在自己面的两个“二狗子”,飞身上前接过军旗。就在这时,小鬼子的歪把子又“嘎”、“嘎”、“嘎”怪叫起来。臧福兴双腿被打断,他强忍疼痛,奋力爬起坐在地上,左手撑起军旗,右手的盒子炮依然顽强的向小鬼子射击。小鬼子的歪把子又是一阵狂叫,臧福兴身中数弹,但是他拼尽最后一点力气,双手紧握军旗拄着地面英勇牺牲了。臧福兴再也无法站起来了,但他就像一棵坚韧挺拔的青松屹立在佛山之巅!
几个小鬼子见张世明伤重爬不起来,一拥而上想活捉他。张世明不甘心当俘虏,猛然坐起身来,拉响了手榴弹。随着“轰”的一声巨响,张世明与几个小鬼子同归于尽,壮烈殉国!
十四团政委张世明和特务连连长臧福兴把一腔热血洒在了佛山山顶,率领一连守卫在佛山南侧阵地的十四团代理团长宋梓粱那里的战况也很危急。宋梓粱发现小鬼子偷袭后,立刻意识到被前后夹击了,再不突围,就有可能全军覆没。宋梓粱大喊道:“向后山杀出去……”
宋梓粱喊声未完,小鬼子的歪把子一梭子打来,宋梓粱应声倒地,与见他危险,想扑上来按倒他的一营营长王子衡一起中弹牺牲。战士们一见代理团长和营长同时牺牲,眼睛都红了,立刻掉转身来杀向小鬼子。一营教导员刘义希大叫道:“同志们,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别让代理团长和营长的尸首落在小鬼子手里!按照代理团长的命令,跟着我突围!”
战士们眼含着悲痛的泪水,背起代理团长和营长的遗体向后山突围。在突围过程中,战士谢乃祐双腿被打断,还坐在山坡上与小鬼子拼刺刀,掩护战友们突围。恼羞成怒的小鬼子一拥而上,纷纷向谢乃祐刺去。小鬼子以为重伤昏迷的谢乃佑已经牺牲,这才恨恨离去。奇迹出现了,身中十几刺刀的谢乃佑居然没有牺牲,被增援部队救起,被战友称为“刺刀库”。
突围时,为了战士们突出重围,一营教导员刘义希和一连长姜崇伦被小鬼子和“二狗子”包围了,姜崇伦身中数枪倒在地上,刘义希拉起姜崇伦,想背着他一起突围。姜崇伦知道自己不行了,死不从命,让刘义希别管他,赶紧自己突出去。刘义希望了一眼围上来的小鬼子和“二狗子”,知道突围无望。刘义希摔坏打光子弹的盒子炮,含笑对姜崇伦说道:“兄弟,咱俩虽然没拜把子,虽然没有同年同月同日生,却要同年同月同日死了。你怕吗?”
姜崇伦含笑说道:“能够和哥哥一起死,幸莫大焉!大丈夫死则死耳,何惧之有?”
刘义希含泪抱紧姜崇伦,拉响了手榴弹。可惜兵工厂造的手榴弹质量太差,只炸开了两瓣儿。姜崇伦当场牺牲,刘义希身负重伤昏迷。小鬼子倒是很敬重刘义希和姜崇伦这两位八路军的军官颇具他们所崇尚的“武士道精神”,向刘义希和姜崇伦敬礼之后离开。可是,“二狗子”却因为没有活捉八路军当官的,少得了赏钱。恼羞成怒之际将姜崇伦的遗体摞在刘义希的身上,浇上汽油焚烧泄愤。刘义希的命真大,亮度重伤苏醒后被增援部队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