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魔公寓顶层，临时改造成的静养室内。
雅典娜静静盘坐，周身流淌着微弱却纯净的智慧金光，试图修复那布满裂痕的神格。但她的眉头始终紧锁，眉心的神纹光芒明灭不定，显然恢复得极其艰难。
她忽然睁开眼，目光锐利地看向旁边正在啃苹果的陈凡。
“你…动用了不该轻易触碰的力量。”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虚弱，却依旧有着看透本质的穿透力，“那团强行糅合了龙怒、月蚀与亿万凡人杂念的混乱神息，并未完全散去…有残余渗入了你的经脉。”
她伸出依旧有些透明的手指，轻轻点在陈凡的手腕上。
嗡！
一道细微的光影从陈凡皮肤下浮现——只见数缕极其细微、几乎看不见的银色丝线残影，正如同活物般缠绕在他的主要经脉之上，悄无声息地汲取着他那点可怜的炼气六重灵力和…某种更虚无缥缈的东西。
“这是‘噬神阵’的根须残留，”雅典娜语气凝重，“它们在你体内模仿构建信仰回路，试图将你改造成一个新的、微型的信仰采集容器。若不及时拔除，你会逐渐被同化，最终失去自我，变成行尸走肉般的…‘基站’。”
陈凡看着手腕上那几缕扭动的银丝，眨了眨眼，非但没怕，反而咧嘴一笑，咬了口苹果：
“嗐，我当多大点事儿呢。没事，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当‘房东’了——房子租出去，东西借出去，总有办法连本带利收回来。它们吸我的，我就不能吸别人的？看谁吸得过谁呗。”
苏璃烟悄无声息地走进房间，手中拿着一张边缘焦黑、似乎从火中抢出的密函残页，脸色不太好看。
她低声念出上面的字迹：“…‘账房总管’最新指令：暂停对东方所有次级神祠的周期性收割作业，集中资源，优先监控‘钥匙持有者’及其‘异常庇护域’的一切动向，评估威胁等级…”
她抬起眼，看向陈凡，狐媚眼中没了往日的调笑，只剩下严肃：“他们不仅知道你是谁了。而且…小灵刚刚比对了数据库，你父母留下的那个古老符文，和‘守门人’最高议会掌握的‘始源契约’符文…属于同源同宗的一套体系。”
小灵的投影在一旁沉默了片刻，才用前所未有的低沉声音开口：“系统底层权限刚刚解锁了一段加密记忆碎片…二十年前，你父母接取的最后一个SSS级任务…就是潜入守门人核心，阻止大主教‘以诺’启动第一代‘噬神阵’的最终测试…”
房间内一片死寂。
当晚，月色昏暗。
一名身穿宽大黑袍、脸上戴着半张锈迹斑斑青铜面具的男子，如同幽灵般悄然出现在神魔公寓的后巷。
他动作极快，将一枚还沾着些许暗红色污迹的铜牌塞进了公寓的信箱，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地说了一句：
“以诺受反噬重伤，但‘账房总管’尚未亲自出手。他们的真正目标从来不是某个具体的神…而是‘驿站’本身！因为只有这里，能打破阶位壁垒，让凡人与神魔…平起平坐！”
说完，他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般，瞬间消散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公寓大厅内，那台老式打印机自动启动，咔哒作响，吐出一页新的档案：
【姓名：洛言（代号：影舌）】
【职业：前守门人核心信使·现东方隐修会游骑兵】
【支付方式：一条被‘账房’封锁的废弃时空走廊坐标（高风险高收益）】
【状态：亦敌亦友，谨慎接触】
屋顶，陈凡握着那枚冰凉还带着血腥味的铜牌，体内那几缕银丝又开始隐隐作痛，仿佛在提醒他危机的临近。
小灵坐在他旁边，数据构成的裙摆随风微动，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房东…你要不要…先停一下？至少等雅典娜的神格稳定一些，或者我想办法先帮你压制一下体内的根须…”
陈凡摇摇头，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望着脚下繁华却渺小的城市灯火。
“停下？停下才是死路一条。现在，恐怕全三界有点能耐的家伙都在盯着这里——看看这个号称能收容一切的地方，是不是真的那么硬气。谁敢收留那些‘失格’的、‘落魄’的，谁就该被第一个清算，杀鸡儆猴。”
他吐出一口烟圈，眼神却越来越亮。
“可我偏要让他们知道，住进我神魔公寓，不是祈求施舍，不是寻找庇护…”
“…而是他妈最有眼光的投资！”
他将烟头摁灭在栏杆上。
“下一站，我去趟泰山脚下的‘封禅台旧墟’——听说那里还散落着三百多座早就没了香火、被遗忘的小破庙。”
他咧嘴，露出一个近乎嚣张的笑容。
“他们的香火，我陈凡，包了！”
次日凌晨，天还未亮。
神魔公寓大厅猛地一震！并非受到攻击，而是系统自主运行产生的能量波动！
【愿力银行·预存协议】自动全面开启！
昨夜直播积累的海量“喜爱值”、敖冰月平日战斗在特定圈子内获得的“敬畏点”、甚至月读弹琴时无意间引动的细微“感动潮汐”…所有杂乱无章的情绪愿力，被系统强行归集、提纯、压缩，汇入一个刚刚构建成的、虚拟的“愿力金库”之中！
一道全新的、闪烁着金融光泽的功能图标在系统界面解锁——【信仰证券化】！
可将这些分散的、不稳定的愿力，打包成标准化的“神火债券”，定向投放给那些指定的、濒临熄灭的衰败神祇，进行精准“信仰输血”！
陈凡站在公寓大门口，望着东方地平线上即将喷薄而出的朝阳，轻声自语，却又像是在对无数双窥探的眼睛宣告：
“告诉那些躲在暗处拨算盘的‘账房’先生们——”
“这届房客，不好骗了。”
与此同时，万里之外，罗马废墟深处。
一座沉寂了百年之久、落满灰尘的青铜算盘，最中央的一颗算珠，无人触动，却自己轻轻地、清脆地…
向上跳动了一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