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象:坤佑少阳盛
画面正中,一只羽毛蓬松的老母鸡昂首挺立,双翼微张,正警惕地守护着身前的一只小黄鸡。小鸡紧紧依偎在母亲羽翼之下,只露出好奇的脑袋,望向画外。背景并非晴空万里,而是天色微阴,远处有几缕风线和几片零落的枯叶,暗示着外界的风霜与挑战。
【配诗】
纱笼皓魄护新成,
幼雏学步魂随风。
德门有训承先志,
旭日中天万象融。
此象与“孟母三迁”的故事恰相呼应:画面中护雏的老母鸡,正是为孟子避恶趋善的孟母,是“坤”之厚德的具象;依偎的小黄鸡,对应尚在成长、需引导的孟子,即“少阳”;背景的微阴与风霜,暗喻最初墓地、集市等易染恶习的环境;配诗中“纱笼皓魄护新成”是孟母三迁择善邻以护孟子成长,“德门有训”则是她以言传身教立规矩、承先志,最终助“少阳”成器,如“旭日中天”般绽放价值。
邹城的墓地旁,新栽的柏树苗还没齐腰。孟子蹲在土坡上,手里攥着根枯树枝,正指挥着几个顽童往“坟头”上撒草叶。那“坟头”是用黄土堆的,前几日刚埋了村西的张老汉,孩子们瞧着下葬的仪式新鲜,整日里学着哭丧、跪拜,玩得不亦乐乎。
“轲儿!”
孟母站在土坯房的门口,粗布裙被风掀起一角。她望着儿子蹲在坟地边,小脸上涂着泥,嘴里哼着送葬时的哀调,眉头拧成了个疙瘩。自丈夫走后,她独自拉扯孟子,心里头只有一个念想:不能让娃学坏了。
夜里,孟子睡熟了,小手里还攥着那根枯树枝。孟母坐在油灯下,纳鞋底的线“啪”地断了。她看着儿子熟睡的脸,想起方才去地里送饭时,听见邻居嚼舌根:“孟家那娃,天天跟坟堆打交道,长大了怕是……”后面的话没说出口,可那眼神,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
“这地方,不能待了。”她咬了咬牙,把刚纳好的鞋底塞进包袱。
搬家那天,天刚蒙蒙亮。孟母背着半袋小米,手里牵着孟子,走在去集市的路上。孟子还在念叨:“娘,我们不玩下葬了还不行吗?”孟母没回头,只是攥紧了他的手:“轲儿,娘带你去个能闻见米香的地方。”
新家在集市东头,隔壁就是个卖猪肉的铺子。每日天不亮,就听见“哐哐”的剁肉声,接着是商贩的吆喝:“新鲜的韭菜!便宜卖了!”“布头儿,一尺三文钱!”
孟子学得快。不过半月,就跟着卖肉的王屠户喊:“一刀切下去,不多不少!”见了挑着担子的货郎,就抢着帮人吆喝,学那南腔北调的叫卖声,学得有模有样。有回孟母让他去买块豆腐,他竟学着商贩的样子,跟豆腐坊的掌柜讨价还价,还说“多给半块,下次还来”。
孟母站在门内,听着儿子那股子油滑劲儿,心里像堵了块石头。她想起丈夫生前常说:“养娃如种树,得选块好土。”这集市虽热闹,可满耳朵都是“利”字,哪有半点读书人的气?
“娘,我们又要搬家吗?”孟子见她又在收拾包袱,仰着小脸问。他刚跟货郎换了个小拨浪鼓,正玩得高兴。
孟母蹲下来,替他理了理衣襟:“轲儿,你想不想听人念书?”
“念书?”孟子眨巴着眼睛,“就是村东头先生教的那些‘之乎者也’?”
“是。”孟母笑了,“那里的人,说话像唱歌,做事像有礼数的君子。”
第三次搬家,搬到了学堂西墙根下。一间矮矮的土房,窗户正对着学堂的院子。
头一天清晨,孟子就被一阵朗朗的读书声惊醒了。他扒着窗棂往外看,见一群穿着长衫的学子,正跟着先生摇头晃脑地念:“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那声音顿挫有力,像敲在玉石上,清越好听。
孟子看得入了迷,连早饭都忘了吃。
往后的日子,他每天趴在窗台上,听先生讲学,看学子们行礼、论道。有回先生教大家作揖,他就在屋里跟着学,腰弯得不够低,就自己揪着衣角往下拽;学子们背书背错了,他就在窗后着急,小嘴嘟嘟囔囔地提醒。
孟母在灶台前做饭,听着儿子奶声奶气地念“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手里的锅铲都慢了半拍。她走到门口,看见孟子正对着空气作揖,小脸上满是严肃,心里那片皱了许久的湖,终于漾开了涟漪。
这天,学堂的先生路过门口,听见屋里传来稚嫩的背书声,笑着对孟母说:“你家这娃,是块念书的料。”
孟母望着学堂里飘出的炊烟,又看了看屋里正拿着树枝在地上写字的孟子,眼眶忽然热了。她知道,这次搬对了。
许多年后,邹城外的学堂依旧书声琅琅。有人说,当年孟母三迁,迁的不是家,是把一颗蒙尘的种子,挪到了能沐浴阳光雨露的地方。而那颗种子,后来长成了参天大树,枝繁叶茂,荫蔽了千年的光阴。
以孟母三迁观《砚经》心法:藏于史实中的传承之理
《砚经·序》“载而不有、磨而不耗、和而不同、传而不灭”四大心法,常被视作对“砚”的注解,但若细究“孟母教子”的往事,会发现这四句里藏着更深的“砚魂”逻辑——不是直白的道理,而是从智者的思维里修炼出来的、能够长生的魂魄。
一、“载而不有”:三迁择邻里的“托举”,而非“抓住”
孟母搬了三次家,最后定在学堂旁,不是把孟子“攥”在手里教,而是给了他一个能听见书声、看见先生讲学的环境。就像砚台盛着墨,却不把墨“锁”住——墨要能蘸着写、能晕开在纸上,才算有用;孟子要能自己听书、自己跟着学,才算真的接了这份文化的“气”。
她从不说“我要你长成什么样”,只做“给你能长成好模样的地方”,这份“不抓着”的承载,反而让孟子没被框住——后来他能有自己的想法,能跟着先生学,再往后能把学到的东西讲给更多人听,最初的根,其实就在这“不抓着”的选择里。
二、“磨而不耗”:断机示警时的“除杂”,而非“磨碎”
孟子逃学回家,孟母没骂他,只把织了一半的布剪断,说“布断了,之前的功夫全白费;读书半途停下,和这断布一样”。这不是把孟子“磨”得不敢有自己的性子,而是把他心里“想偷懒”“没长性”的杂念头给磨掉了。
就像砚台要磨才能出墨,但磨的是砚台表面的粗糙,不是把砚台本身磨坏——磨完之后,砚台还在,反而能出更匀的墨。孟子经这一次警示,没丢了“想读书”的本心,反而多了份“要坚持”的劲,后来不管是跟着先生学,还是自己琢磨道理,这份“没被磨碎”的本心,一直跟着他。
三、“和而不同”:母教根基里的“顺承”,而非“照搬”
孟母给孟子的,是“学堂里的规矩”“待人的礼数”这些最基础的东西,没让他一开始就照着谁的话死记硬背。后来孟子跟着子思的门人学习,没把先生的话当“死理”,反而琢磨出了“性善”“民本”这些自己的想法——既没丢了最初母教里的“正”,又有了自己的“新”。
这就像砚台蘸墨,墨是现成的,但写出来的字、画出来的画,能有自己的样子;墨的“黑”是“和”,字的“形”是“不同”。孟子接了母教的“根”,又长出自己的“枝”,这份“不照搬”的顺承,让他想的、说的,不是别人的影子,而是能让人记住、能讲给后人听的东西。
四、“传而不灭”:千年影响里的“留痕”,而非“消失”
后来邹城外的学堂还在,孟子说的话被记在书里,不管过了多少年,还有人读他的书、懂他的道理——就像砚台用得久了,墨香会渗进石纹里,就算不立刻磨墨,再拿起来,也能想起它曾写出的字。
孟母当年没想着“我要留下什么名声”,只是做了“择邻”“断机”这些事;孟子也没想着“我要让我的话传千年”,只是把自己懂的道理说清楚。但最后,这些事、这些话,没随着时间没了,反而一直被人记着、学着——这背后的法子,其实早就藏在《砚经》那四句心法里了。
孟母三迁是孟母的智慧,而还有更深的智慧是人们所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