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敌踪乍现
山神庙的晨雾像层薄纱，将神像斑驳的脸遮得愈发神秘。孟露桥用指尖捻起落在青铜令牌上的雾珠，冰凉的触感顺着指缝蔓延。宁若雪正在用炭笔勾勒矿洞地形图的副本，烛火在她素白的侧脸投下细碎的光影，笔尖划过麻纸的沙沙声，与庙外渐起的鸟鸣交织成趣。
“公子看这处岔路。” 她忽然将炭笔顿在图纸上，墨点在 “三层囚室” 的标记旁晕开，“小蛮说影无殇守在中层，却没提底层的水道与中层之间有暗门。” 指尖划过那条隐秘的虚线，“这更像是故意漏掉的。”
孟露桥俯身时，衣襟扫过烛台，火苗猛地窜起，映得两人交叠的影子在墙上轻轻晃动。“耶律闻笛的心思，向来藏得比这山雾还深。” 他用指腹蹭掉若雪鼻尖沾着的炭灰，动作自然得像拂去落在肩头的雪花，“但她要借我们的手对付金雪柳，这点不会假。”
庙门外传来竹篮磕碰石阶的轻响，小蛮抱着个更大的竹篮站在晨光里，青布裙上沾着草叶上的露水。她这次带来的不止奶茶，还有个缠着铜丝的木盒，打开时里面整齐码着十二支流沙国短箭，箭镞泛着诡异的蓝绿色。
“主人说这是‘破甲箭’，能穿透三层软甲。” 小蛮的手指在箭杆上快速划过，指甲缝里还嵌着黑水河的淤泥，“底层水道的岩壁有松动的石块，推开第三块能看到雪莲部的刻痕，按顺时针转动就能找到暗门。” 她忽然压低声音，从篮底摸出块染血的青布，“这是从矿洞外捡到的，上面有李小姐账本特有的墨味。”
韦小月抢过青布，红裙下摆扫过满地的密信残片。她将布料凑到鼻尖嗅了嗅，忽然指着布角的淡金色丝线：“这是苏州的云锦线！我娘的嫁衣上就有这种线。” 她用匕首挑开布面的褶皱，露出里面沾着的半片干枯花瓣，“还有沙枣花！李姐姐肯定去过酸枣林！”
唐龙正用纤云递来的烈酒清洗伤口，酒液渗进皮肉时疼得他龇牙咧嘴，听到这话却猛地抬头：“巴尔达的人最爱在酸枣林设伏，去年唐豹就在那折了支箭。” 他将唐门的透骨钉倒在掌心，铁钉在晨光中闪着寒光，“那憨货非要用手去接对方的飞镖，结果被震得三天握不住筷子。”
纤云蹲在一旁给柳叶刀涂防滑油，藕荷色裙摆铺在地上，露出藏在裙裾下的软鞭。她忽然指着小蛮竹篮里的麦饼：“这饼里掺了沙枣粉？” 指尖捏起掉落的碎屑，“流沙国人只有在祭祀时才会这么做。”
小蛮的脸瞬间涨红，慌忙将麦饼往篮子深处塞：“主人说… 说你们中原人吃不惯纯麦饼。” 她的目光躲闪着不敢看众人，鬓角的沙枣花却在这时簌簌落下，掉在宁若雪摊开的地形图上。
宁若雪拾起花瓣时，注意到花萼处沾着极细的铜屑。她不动声色地将花瓣收进袖中，指尖在 “酸枣林暗渠” 的标记上轻轻一点：“小蛮姑娘，你家主人的烽火莲，用的是铜制莲花座吧？”
小蛮的肩膀猛地一颤，像是被这话烫到一般。
庙门外突然传来剑穗扫过地面的声响，紫云带着两个华山弟子站在门槛处，蓝布道袍下摆还在滴水。她身后的弟子捧着个沉重的木箱，打开时露出里面的攀岩工具 —— 十二根嵌着铁钩的竹梯，梯身上缠着浸过桐油的麻绳。
“昨夜在鹰愁涧摸到影卫的动向。” 紫云将长剑往供桌上一靠，剑鞘撞在石桌上发出闷响，“他们往矿洞押送了三车黑布，每匹布上都绣着幽影楼的狼头。” 她从袖中取出块黑布残片，布料边缘还沾着暗红色的血渍，“更奇怪的是，这些布都用‘醉仙梦’浸泡过，闻着像檀香，实则会让人四肢无力。”
韦小月突然蹦起来，红裙在晨光中划出道弧线：“我知道！李姐姐最怕檀香！她爹书房里的檀香木柜，她从来都不碰！” 她往靴筒里塞了把短刀，银铃随着动作叮当作响，“要是影无殇用檀香熏她，她肯定会留记号！”
孟露桥将紫玉笛横在唇边吹了个短促的泛音，清越的声响让躁动的气氛安静下来：“紫云带两个弟子从北侧裂缝潜入，留意岩壁上的凿痕 —— 李家的人习惯在转角处刻三角标记。若雪跟我走暗渠，重点查中层到底层的暗门。韦小月跟着唐虎，去酸枣林接应李家的人，记住用三短一长的哨声联络。”
他忽然看向小蛮，目光落在她腕间的银镯上 —— 那镯子内侧刻着极小的 “闻” 字：“你家主人的烽火莲，确定是三更天？”
“主人说… 说看到北斗星指向矿洞时就放。” 小蛮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银镯，“她还说，矿洞里的钟乳石会滴水，听到水滴声变快，就是影卫换岗的信号。”
唐龙往腿上缠最后一层绷带，绷带下的金疮药泛着淡淡的草药香：“纤云和我在山神庙留守，备好烟火信号。” 他将唐门的信号弹摆成三排，红色瓷瓶在最前面，“红烟是遇袭，绿烟是得手，黄烟… 是发现李小姐的踪迹。”
出发前，宁若雪往孟露桥的背篓里塞了个小巧的罗盘，盘面上用朱砂标着方位：“矿洞里磁场乱，寻常罗盘会失灵，这个是用雪莲部的磁石做的。” 她忽然踮起脚尖，往他衣领里塞了块暖玉，“清心玉记得贴身放，影无殇的迷魂香防不胜防。”
孟露桥握住她塞玉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去：“放心，有若雪给的护身符，什么邪祟都近不了身。” 他故意将 “护身符” 三个字说得很重，惹得宁若雪耳尖泛起绯红。
前往黑风口的路上，晨雾渐渐散去，露出被夜雨打湿的山路。韦小月蹦蹦跳跳地走在最前面，红裙扫过路边的酸枣树，惊起几只躲在叶间的山雀。她忽然停在一处岔路口，指着地上交错的脚印：“这里有三种脚印！大的是巴尔达的，小的是影卫的，还有这个… 鞋跟处有朵梅花，是李姐姐的！”
紫云蹲下身，用剑尖挑起片沾着泥的落叶：“脚印边缘有拖痕，像是被人架着走的。” 她往泥地上撒了把甘草粉，粉末在三处脚印旁显出不同的颜色，“影卫的脚印泛黑，是淬了毒的靴底；李小姐的脚印泛蓝，应该是踩到了‘腐骨散’。”
宁若雪从背篓里取出羊皮纸，将脚印的形状拓印下来：“你看这梅花鞋印，鞋跟处缺了个角，与李暗香在相悦客栈穿的那双一模一样。” 她忽然指着脚印延伸的方向，“往矿洞西侧去了，不是主入口。”
孟露桥注意到路边的岩石有被锤击的痕迹，石屑飞溅的方向指向西侧的断崖：“是巴尔达的破山锤。看来他们押送李小姐时，走的是西侧的密道。” 他用紫玉笛拨开挡路的荆棘，笛身扫过之处，露出岩壁上模糊的凿痕 —— 是个极小的三角标记。
“是李家的记号！” 韦小月兴奋地拍手，银铃在林间响成一片，“我就知道李姐姐会留线索！” 她刚要往前冲，却被紫云一把拉住。
“前面有瘴气。” 紫云指着前方弥漫的淡绿色雾气，“是‘腐骨散’遇水化成的，吸入会让人喉咙发紧。” 她从袖中取出个小瓷瓶，将甘草汁倒在众人的帕子上，“捂住口鼻，跟着我的脚印走。”
穿过瘴气区时，孟露桥注意到岩壁上的凿痕越来越密集，三角标记间还夹杂着些奇怪的符号 —— 像是用指甲刻上去的 “S” 形曲线。宁若雪忽然停下脚步，指尖在一个符号上轻轻抚摸：“这是雪莲部的‘水’字，李小姐在暗示我们走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