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暴雨夜里，别墅车库大门紧闭，排风扇嗡嗡作响。
白管家掀掉防尘布，露出银灰色改装房车——车身贴着卡通鲸鱼尾，车牌却是临时空白。
“亲子自驾游”五个手写大字贴在后窗，墨迹未干，像孩子随手涂鸦。
车顶加装太阳能板，侧边弹出隐藏油箱；冷藏柜里塞满草莓牛奶和速冻饺子。
最底层暗格，龙涎凝成的冰盒静静躺着，替房车压住最后一丝海腥味。
（二）
凌晨两点，呦呦背着小鲸鱼背包，脚踩发光运动鞋，一步一星光。
她把地图折成纸飞机，塞进爸爸口袋：“第一站，看雪。”
敖烬把风衣兜帽拉低，龙角缩进发旋，只露一双在暗处发亮的眼睛。
白管家递来车钥匙，掌心却多了一枚银质U盘：“路线已改，沿途天眼盲区全标红。”
钥匙扣是迷你龙尾，晃动时发出细微潮声，像提醒他们随时可潜回深海。
（三）
引擎低吼，房车滑出车库，碾过湿漉漉的碎石，尾灯在雨幕里拖出两道猩红尾巴。
别墅大门自动合拢，灯光一盏盏熄灭，像巨兽阖眼。
导航屏跳出行车提示：“前方三百米有临时检查站。”
敖烬按下方向盘侧键，车身颜色由银灰转为雾蓝，卡通贴纸自动卷起，露出纯色商务涂装。
检查站探照灯扫过车顶，太阳能板折射冷光，像无声挑衅，又安然通过。
（四）
驶上跨海大桥，雨忽然停了，远处灯塔闪最后一次红光后熄灭。
呦呦趴在车窗，数桥灯：“一、二、三……”
数到第十八盏，车灯同步熄灭，整座桥陷入短暂黑暗。
黑暗中，一枚灰青鳞片贴在挡风玻璃外侧，被雨水冲成模糊人脸。
房车再次亮起时，鳞片已不见，只剩一行水迹字——
“归墟潮起前，雪夜也藏不住血。”
字迹迅速蒸发，像从未存在。
（五）
天微亮，房车驶入高速休息区。
自动售卖机弹出两罐热可可，罐身印着不同日期：今天的日期，与三日后的空白。
呦呦仰头问：“爸爸，空白那天我们回家吗？”
敖烬揉乱她发顶，声音被风吹得沙哑：“那天，我们决定大海的方向。”
他把空罐捏扁，铝片边缘闪出一瞬银蓝，像未说出口的誓言。
（六）
房车再次启动，导航语音忽然卡顿，屏幕雪花一片后跳出陌生坐标——
北纬66°，一处无名雪山。
坐标下方，倒计时数字开始跳动：71:59:58……
车外，初雪无声落下，第一片雪花贴上后视镜，瞬间化成灰青色水珠。
水珠里，倒映着房车远去的尾灯，像深海里一对睁开的眼睛，静静等待他们抵达终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