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吉仁愤怒地反驳道:“我父亲从未见过你,怎么和你密谋?这是你们的一面之词,这里都是你们的人,你们自然早就串供好了,骗我父亲入王帐后杀死,然后栽赃陷害!达延汗,你恩将仇报,简直蛇蝎心肠!亏我父亲呢还如此拥护你,你难道就不怕遭报应吗?就不怕燕然其他贵族统领心寒,对你不服吗?”
“本王是非分明,怎会赤那一人指控便信了,这里面还有你们自己的人。 ”达延汗使了个眼色,很快,之前被绑缚交给言兮处理的哈斯管家也进来了。
吉仁诧异道:“阿拉坦,你怎么在这?你……”
管家阿拉坦道:“我受哈斯老爷差任,为他和赤那将军的联络人,一开始只以为老爷与赤那将军搞好关系,是想借用他的兵力,打压那些不服他管的牧民,没想到他们竟然会胆大包天刺杀王上。万幸天佑我燕然,王上是上天赐给燕然的汗王,怎会被你们这些宵小所害?”
阿拉坦毕竟是哈斯用了十几年的管家,他的指控相当有分量,吉仁气急败坏道:“阿拉坦,达延汗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你竟肯这样为他买命?枉我父亲重用你信任你,他蒙冤而死,你还要污蔑他,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
阿拉坦在心中冷笑道:“什么信任我重用我?还不是把我当狗用,临到事了,就一脚把我踹出去!”
“大少爷,你何必装呢?老爷不是早就对王上不满了么,说王上薄情寡恩,都是靠着你们哈斯家族才上的位,结果现在托大不把他放在眼里,说要不是他王上根本坐不上王位,他要想让王上消失,都是摆摆手的事!”
吉仁听到这打了个寒颤,这个确实是父亲私下对他表露对达延汗的不满时说的话,自己还时常出言附和。
看到这一幕,阿拉坦微微一笑:“大少爷,您和老爷父子同心,这暗杀王上的主意还是您提出来的呢!”
“你……你血口喷人!”
吉仁脸色大变,扑向阿拉坦掐住他的脖子,阿拉坦一边挣扎一边高喊:“杀人啦!王上救我啊!吉仁要杀人灭口啊!”
两人很快就被旁边的侍卫们拉开,至此,达延汗才悠悠放下茶盏,旁观两犬相斗以致恶化程度,正是该他表态的时候了。
“吉仁,你果然和你父亲一脉相承,一样的歹毒心思,一样的恶劣行径,如今已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可抵赖?”
吉仁哑口半晌,只能悲愤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达延汗,这是在你的地盘都是你的人,自然是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说我和我父亲谋反,就算我们抵死不认又有什么用?有本事,你就把我们全都杀了!”
他这话说得昂然,反正已入虎穴只能背水一战了。
这哈斯土司除了所据牧场最大,牛羊最多外,还有一样盘踞榜首的就是他的儿子们了,足有三十多个,除长子吉仁是正妻所生外,其余都是妾室所出。虽然年过古稀,但老当益壮,不停地让阿拉坦在属地中替他物色寻访,凡略平头正脸又没人撑腰的年轻姑娘,强取豪夺,威逼利诱,管他什么手段,就是要得手,以至于当地有女儿的人家都人心惶惶,想着法地把才十几岁的姑娘配给王帐里的亲军,以绝其念头。
总之这位哈斯老爷,是正事不干,整日只会淫人妻女,繁衍子息的主,今日除了那些尚在襁褓,和还在蹒跚学步的没来,半大小子的和成年到场也有二十几个。
吉仁知道达延汗心狠手辣,没有什么不敢做,但毕竟要顾忌面子和信誉,以免令其他拥护他的贵族心寒,所以不相信他会真敢将自己在内的一众兄弟全杀了。
听了他这话的其他儿子们纷纷沉默了,出了少数几个有些愤慨,其他大多脸色灰败,垂头不敢发一眼。
达延汗都瞧在眼里,嘴角勾起,道:“阿拉坦,你可是亲眼瞧见,除吉仁外,其他人可有参与谋划刺杀?”
“这个……”阿拉塔扫视一眼其他人,俱都战战兢兢,有些还向他投来哀求的目光,心中登时得意洋洋:“其他人小的不确定,一般老爷有事都是叫上大少爷关上房门说的,其他人倒不怎么见过。”
“对!对!对!”立刻就有个庶子跪下道:“这老东西有什么好的都想着大哥,平日我们其他兄弟连他的面都见不到,请王上明鉴!王上天纵英明,我等倾心不已,实在不知道他们竟然会怀有异心,不然我肯定会大义灭亲!”
随即又一人高声喊道:“王上,我要揭发,揭发吉仁和我父亲密谋造反!我在他们房门外亲耳听到的,说他们在军中有人,要制造哗变,同时写信给其他不满王上的部落首领,让他们趁机起势,就能一举把王上掀翻下台!”
“是的是的!还有每个月圆夜,父亲都会把后院封起来不让人进,然后会秘密见一些人,有次我偷偷溜进去,正好听到他们在里面秘密商议,说的就是这事!”
“吉仁早就跟一些军头往来,他们还互换了佩刀,我可以现在就带王上去找!”
保命关头,其他庶子们当仁不让地,纷纷都跳出来检举告发哈斯和其长子谋反,什么证据和细节,说得有模有样,纤毫毕现,仿佛当时就在现场一般。
吉仁气的七窍生烟,只是被侍卫们牢牢钳住,一点声音都发不出。而达延汗听着这些送上门的“事实”,表情似笑非笑,待场中乱哄哄,所有人都急于辩明清白时,他才抬手往下按了按,示意安静。
“你们说的本王都了解了!所谓‘事成于密’,造反这样的事哈斯肯定不会大肆宣扬,应当只有一两个心腹知道,所以背着你们,你们不清楚也正常。”
达延汗停住话头,右手捏了捏左手腕,所有人屏气凝息,等着他的“宣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