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龙血森林后，一行人回到了小镇。封家的护卫早已接到传信，准备好了一座僻静的小院，院落宽敞，环境清幽，显然是精心挑选过的。卫家兄妹跟随众人进入院内，看着那些训练有素的护卫和院中隐隐散发的灵力波动，心中震撼更甚。
“这些人……究竟是什么来历？”卫娇低声问道。
卫念摇摇头，目光复杂：“总之，不是我们能招惹的。”
夜幕降临，苏幕安置好卫家兄妹后嘱咐，“我们还有一些事要处理，劳烦两位稍等一些时候，不要离开这里，有什么需要就跟外面的人说。”
“好。”卫念点头应下。
他知道，虽然眼前之人温和有礼，但绝不是在跟他们商量。
或许，真的不该招惹这样一群人。
苏幕点点头，“放心，不会让你们等太久。”
午夜时分，小院中一片寂静，苏幕、封菱歌、苏黎和北修悄然聚集在了院中央。
“准备好了吗？”北修懒洋洋地问道。
封菱歌怀中的小凤凰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兴奋地扑腾着翅膀，发出清脆的鸣叫。苏幕轻轻摸了摸它的脑袋，低声道：“小家伙，安静些。”
小凤凰歪着头，眨了眨黑曜石般的眼睛，果然不再出声。
“走吧。”苏幕说道。
四人身影一闪，消失在夜色中。
龙血森林。
月光被茂密的树冠遮挡，森林中一片昏暗。
苏幕等人轻车熟路地回到了之前赤焰蛇的巢穴附近。隐身符的效果仍在，赤焰蛇依旧被困在原地，气息却比之前强了一些。
苏幕解下眼纱，蹲在赤焰蛇的旁边看着它问，“你供养血蛇参是为了等它成熟后吃了它化形，对吧？”
赤焰蛇虽然虚弱，可还是给了他一个看傻子的眼神，好像在说，‘这不是废话么！’
“那你知道，如果你吃了它，就会变成它的宿主，辛苦修炼来的灵力今后也会为它所用吗？”
赤焰蛇原本慵懒的眼睛瞬间瞪大了一些。
它缓缓转过头看着苏幕，眼里是惊讶与戒备。
“看来是不知道。”苏幕沉吟了一下，叫来了北修，“你跟它解释一下。”
北修拎着白天被挖出来的血蛇参走到它面前，“这个东西成熟之后会释放大量血气，足以吸引这森林深处最厉害的灵兽过来争抢。一般来说，最强的灵兽才有吃了它的机会，那也就是它选择出来的最强宿主。只要在化形最脆弱的时候吞噬掉那个灵兽的灵魂，就能变成那只灵兽，明白了吗？”
北修苦口婆心的讲着，后面一直当背景板的苏黎弱弱举起了手，“那个，我没明白。”
三人一兽同时把目光转向他。
顶着这么大的压力，苏黎还是硬着头皮问了出来，“我真没明白。这不就是个灵植吗？怎么还能夺舍了？”
“灵植也是有灵之物，只是大部分的灵师都忽略了而已。”
苏幕与北修对视一眼，接着说道，“血蛇参的诞生本身就条件苛刻。已经知道的是需要七级以上赤焰蛇的尸体作为血灵参的基础养料，其他的天时地利条件至今没人知道。成型后进入生长期还需要六级以上活体赤焰蛇提供毒液和精血。不过根据古籍记载，所有通过食用血蛇参化形的灵兽，都犹如初生的孩童一样，似乎遗忘了曾经作为灵兽的记忆。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
北修拍拍赤焰蛇的脑袋，“化形的根本就不是灵兽，而是它。”
苏黎都听愣了“一棵灵植而已，这么厉害吗？”
北修看着他。
就这么看着他。
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苏黎猛然回过神，“那个，啊，灵植很厉害，最厉害了！”
苏幕声线轻柔地引导，“阿黎，其实细想想，灵植化形艰难，但却是这天地间最庞大的生灵。千万年来，人族，兽族，无论多么强大，归根结底的能量来源，不还是这些灵植吗？”
封菱歌若有所思，“灵植扎根大地，直接吸收天地灵气而生长，是其最好的载体。之后就是灵兽，最后才是人族。这么看来，若是灵植化形容易，于修炼一途真的比人类轻松太多了。”
“所以，血蛇参就找了这么一条捷径。通过占据灵兽的身体，间接化为人形获得自由之身。”苏幕一边说着一边曲起手指弹血蛇参的叶片，“行了，话说到这，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他从封菱歌手里把小凤凰拿了过来，看着赤焰蛇明显竖起来的瞳孔道，“这小家伙，你到底是想吃了它，还是想守着它？”
苏幕的手游移在小凤凰纤细的脖颈处，看着赤焰蛇那双随着他的动作挪动的眼睛，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做个交易怎么样？”苏幕蹲在他面前提议，“我助你化形，保你留下自己的神志，也允许你继续照顾这小凤凰。但是...”他温柔的眼神瞟向封菱歌，“我要你与她签灵契，用你的命护她周全。否则...”
“我就把你们俩，都杀了。”
他的语气低沉却如寒风般凛冽，充斥着浓浓地威胁。
赤焰蛇怎么说也是高阶灵兽，苏幕离它这么近，按理说一点毒液就能置他于死地，至少也能一命换一命。
可是它不敢。
这人身上并无强大的灵力波动，可他就这么在自己眼前，却仿佛与整片龙血森林融为一体。只要它妄图反抗，一定会成为这片森林的养料。
识时务者为俊杰，赤焰蛇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苏幕心满意足地站起身，挥手解了它身上的禁制。
赤焰蛇游动到封菱歌身前，慢慢抬起它那硕大的头颅，一个赤金色的符文浮现。
“这是...？”
封菱歌疑惑地看向苏幕，“灵契符文？不是要给它治伤吗？”
“它喜欢你，想成你的灵兽。你们都是火系，也很契合。”
苏幕笑得一脸无害，“还是，你不喜欢蛇？”
他的话听在赤焰蛇耳朵里凉飕飕的，赶紧把符文又往前送了送，心里想着，‘小姑奶奶你可千万别不喜欢我啊！否则这男人真的会毫不犹豫扒了我的皮的！’
封菱歌从他手里接过小凤凰，“那倒不是，我以为你会让我跟这小家伙签契约的。”
“它太小了，还不能保护你。”
苏幕解释道，“你跟这条赤焰蛇签灵契，我帮他化形，突破七级不是问题。到时候，你就有一条人形灵兽驱使。至于小凤凰，日子还长，不急。”
他这么说，封菱歌也没多想，划破手指滴了一滴鲜血放进符文。
一人一蛇身上套上了符文，灵契很快就结成。
苏幕站在他们身后，悄声对苏黎说，“别急，等遇到合适的，哥给你也找个灵兽。”
原本苏黎也没有介意他没把这能化形的灵兽给自己，不过听到苏幕心里惦记着，还是很开心，笑着答应下来“好！”
眼看着封菱歌将灵契结成，苏幕示意北修可以了。
夜色深沉，龙血森林的雾气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晕。苏幕与北修站在赤焰蛇巢穴的深处，四周被北修的藤蔓结界笼罩，隔绝了一切声响与窥探。
血蛇参被放置在两人中间的地面上，根须仍在微微蠕动，仿佛不甘心就此被剥离药性。北修指尖泛起翠绿色的光芒，轻轻点在血蛇参的主茎上，低声道：“这东西的意识比我想象的还要顽固。”
扶桑本源的力量在苏幕的眸底流转，让他能清晰地看到血蛇参内部纠缠的能量——纯净的药性与贪婪的自我意识交织在一起，如同一团暗红色的火焰。他沉吟片刻，道：“它的意识依附于赤焰蛇的精血而生，本质上仍是蛇类的凶性。若是直接抹杀，药性也会受损。”
北修有些不理解他的想法。
“所以你想让它寄生在小凤凰身上？那小家伙刚破壳，灵魂纯净如白纸，若是被这玩意儿污染了……”
“不会。”苏幕打断他，语气笃定，“凤凰乃神兽，天生克制邪祟。血蛇参的意识再强，也无法吞噬凤凰的灵魂，反而会被它的本命火慢慢净化。最终，它只会成为小凤凰的一部分本能——比如，保护菱歌。”
北修挑眉：“就因为封菱歌与赤焰蛇有灵契？”
苏幕点头：“赤焰蛇化形后，灵契会将它与菱歌的命运彻底绑定。而血蛇参的意识源于赤焰蛇的精血，自然也会受灵契影响。即便它将来与小凤凰融合，也会本能地优先保护她。”
他说到这里，嘴角微微扬起，“那小凤凰虽然没有大凤凰在身边，却有六级赤焰蛇保护，贸然签灵契日后恐有后患，可就这么放过我还有点不甘心，这是双重保险。”
北修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笑了：“阿絮，你算计起来，真是够可怕的。”
苏幕不置可否，伸出手：“早就告诉过你，我从来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开始吧。”
两人同时结印，苏幕操控将扶桑本源化作细密的绿色丝线，将血蛇参层层缠绕；同时将绿色的灵力覆盖住北修周围。
这是为了让北修以混沌灵力将血蛇参的药性一点点抽离而不被封菱歌和苏黎发现。
暗红色的能量在空气中凝聚成一颗晶莹的血珠，而剩余的意识体则被强行剥离，化作一缕黑气，挣扎着想要逃窜。
“想跑？”苏幕冷哼一声，藤蔓骤然收紧，将那缕黑气死死禁锢。苏幕指尖轻弹，一道金光闪过，黑气被直接打入了不远处熟睡的小凤凰体内。小凤凰在封菱歌怀中轻轻颤了颤，羽毛上泛起一层赤金色的光晕，随即又恢复平静。
“成功了？”北修问。
苏幕重新戴上眼纱，淡淡道：“嗯，剩下的交给时间。”
赤焰蛇盘踞在空地中央，北修将提取出的血蛇参药性注入它的体内。霎时间，赤焰蛇周身燃起赤金色的火焰，蛇躯在火光中逐渐扭曲、拉伸，最终化作一道修长的人影。
火焰散去，众人下意识望去，随即齐齐僵住——
那是一个妩媚到极致的女子。赤红的长发如火焰般披散，肌肤莹白如玉，一双竖瞳泛着金色的光泽，眼尾微微上挑，带着摄人心魄的妖异美感。更让人窒息的是，她此刻未着寸缕，曲线玲珑的身躯在月光下宛如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啊——！”封菱歌第一个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脱下自己的外袍冲过去，一把裹住她，“你、你怎么是女的？！”
苏幕，苏黎和北修同时背过身。
赤焰蛇歪着头，似乎对封菱歌的反应很困惑。她舔了舔嘴唇，嗓音沙哑却带着勾人的尾音：“主人不喜欢吗？我可以变回去……”
苏幕很快镇定下来，轻咳一声：“先穿好衣服。”
等她把赤焰蛇安顿好，这才让他们转过身来。
赤焰蛇眨了眨眼，乖巧地把玩封菱歌给她系好的衣带，随后突然凑近封菱歌的耳边，呵气如兰：“主人，我好看吗？”
封菱歌耳根通红，一把推开她：“好好说话！”
苏幕看着这一幕，眼底闪过一丝满意。
他原本还担心赤焰蛇化形后野性难驯，如今看来，她对封菱歌的亲近远超预期。
很好，省了他许多麻烦。
而苏幕没看到的地方，赤焰蛇偷偷瞄到他满意的表情，暗暗松了一口气。
“菱歌，给她取个名字。”
封菱歌挠挠头，“这一时半刻的，我也想不出来啊。要不你给她取一个吧？”
北修闻言阻止了这个提议，“你自己的灵兽，你自己想名字。”
苏黎此时挺身而出，“我记得书上有句话，‘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取两个字给她可好？”
封菱歌眼睛一亮手一拍，“灼夭，就叫灼夭。”
黎明时分，众人离开了龙血森林。灼夭化作人形后，实力直接突破七级，行走间自带一股灼热的气息。小凤凰蹲在她的肩头，时不时啄一下她的头发，惹得她咯咯直笑。
卫家兄妹一早醒来见到众人归来时，卫念的目光在灼夭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垂下眼帘。他隐约猜到发生了什么，但聪明地没有多问。
“蚀骨蟒的毒，今日便送你一场造化。”苏幕对卫念说道。
卫念拱手：“多谢。”
北修懒洋洋地插话：“别急着谢，过程可不轻松。”
苏幕笑了笑，转头看向封菱歌。她正低头逗弄小凤凰，灼夭站在她身侧，目光始终追随她的身影，仿佛守护者一般。
——这样就好。
他在心中默念。无论未来如何，至少此刻，他能为她铺的路，已经足够稳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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