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追兵叩山寻木盒
书名:民国铁三角,破妄西南 作者:仉耶 本章字数:3741字 发布时间:2025-09-20

第53章:追兵叩山寻木盒

天刚蒙蒙亮,晨雾裹着山气漫进林子里,潮得能拧出水,沾在王老矿的粗布褂子上,凉得贴肉。他拄着枣木杖去溪边打水,杖头铜环撞着石头,叮当作响——这根枣木杖是他爹传的,杖身刻着模糊的草药纹,握在手里的地方被磨得发亮,是几十年的老包浆。刚走到坡下,眼角余光突然瞥见山道上晃着十几个黑影,黑色制服在雾里像块块脏污的墨,为首的人手里牵着两条猎犬,瘦得肋骨都凸出来,吐着红舌头,鼻子贴在地上嗅,朝破庙的方向钻。

王老矿心里一紧,枣木杖在石头上磕出急促的响,转身往破庙跑,声音发颤却没乱:“不好了!义昌堂的人追来了,还带了狗!”

破庙里,陈书景刚把磁场仪塞进红木盒,盒盖没扣严,露出半截铜制探头。听见喊声,他立刻抬头,从白大褂口袋摸出法医旧手套——手套指缝的毛边勾着掌心,像母亲生前缝的旧棉线袜,总在乱局里帮他稳住神。“别慌。”他声音稳得像块秤砣,“往山林深处跑,树密,猎犬不好追。”

罗四海从柱子上弹起来,宽檐帽往头上一扣,帽檐遮住大半张脸,手摸向腰间的勃朗宁——枪身还带着他体温的热,是49章从黑衣人手里缴来的,枪柄上的划痕还清晰。他检查完子弹,抬头喊:“小周,红木盒抱紧,别掉了!”

小周赶紧把红木盒搂在怀里,盒角硌在肋下,疼得他倒吸口气。他摸出兜里的螺丝刀,把儿被汗浸得发滑,是昨天修声波仪时磨出的包浆,攥在手里竟有了点底气:“陈先生,声波仪的电池……昨晚用了半宿,只剩两格了。”

陈书景点头,拎起声波仪:“能撑一会儿是一会儿,先跑。”

几人刚跑出破庙后门,身后就传来“砰”的枪响,子弹打在门框上,木屑溅到沈沛君的副官服上,灰扑扑的。沈沛君攥紧消音手枪,银表别在领口,反光在晨雾里闪了下:“往溪边跑!芦苇密,能躲!”

罗四海往斜后方开了两枪,子弹擦着追得最紧的黑衣人耳边过,逼得那人往后缩。他左臂的霜痕在雾里泛着淡红,阴雨天留下的疼像冰碴在肉里钻,却没皱一下眉:“快!别停!”

溪边的芦苇有半人高,晨露打湿了裤脚,凉得刺骨。沈沛君跑在最前面,时不时回头看,芦苇叶刮着裤腿,痒得像小虫子爬,却没人敢分心:“他们带了向导,对山路熟,这样跑下去不是办法。陈书景,磁场仪能测出哪条路能绕去敦煌吗?”

陈书景停下来,蹲在芦苇丛里打开磁场仪——仪表盘上的红针转了两圈,稳稳指向西北方,那是之前和张师长约定的安全路线,沿途没义昌堂的卡子。可就在他要开口时,怀里的红木盒突然热了下,像揣了块刚从灶里摸出的炭。他掀开盒盖,里面的陨石碎片泛着青蓝色的光,光点竟朝着东北方倾斜,和磁场仪指的方向拧成了反角,像在和仪器较劲。

“不对。”陈书景皱起眉,把红木盒举起来,光透过玻璃皿,在芦苇叶上投下细碎的蓝影,“陨石的指引方向和磁场仪不一样,它指东北——王老矿,您知道东北边是什么地方吗?”

王老矿拄着枣木杖喘气,杖头抵着湿土,陷进去半寸:“东北边是‘死人沟’!那有几十年前废弃的老矿坑,早年间矿塌了,埋了十几个矿工,后来就没人敢去。山里人都说,晚上能听见矿洞里有哭喊声,连野兽都绕着走。”

“邪性也不能往追兵枪口上撞!”沈沛君的声音压得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果断,银表的针在晨光里晃,指在辰时,像在催着做决断,“西北路是早就规划好的,能避开卡子,去敦煌只能走那边。陨石的指引说不定是巧合,不能信。”

“不是巧合。”陈书景摇头,指尖碰了碰玻璃皿,碎片的光更亮了点,“昨天晚上它就引着老鼠往一个方向跑,现在又变了方向,肯定有原因——或许那边有另一块碎片?找到线索,才能更早阻止李军长的献祭。”他顿了顿,补了句闲笔:“有时候,未知的线索比已知的安全,更靠近真相。”

“可‘死人沟’连路都没有!”沈沛君的声音高了些,又赶紧压低,“我们连矿坑有没有塌都不知道,进去了被困住,别说阻止献祭,连自己都活不了!”

两人正争着,罗四海突然抬手按住他们的肩膀——远处传来猎犬的叫声,越来越近,还夹杂着义昌堂的喊骂:“跑不远!他们带着木盒,沉得很,跑不快!”

罗四海摸出块薄荷锭子塞进嘴里,凉味顺着喉咙往下滑,脑子瞬间清醒:“别吵了,听我的。先往‘死人沟’跑,那里树密矿洞多,好躲。等甩开追兵,再决定走哪条路。”他看了眼陈书景,又扫过沈沛君,左臂霜痕的疼还在,却没露半分:“陈先生说的线索重要,沈副官说的安全也重要,但现在最要紧的是活下来——义昌堂的人离得不远,再耗着就被围住了。”江湖人都懂,生存是比道理更硬的规矩。

王老矿也点头,枣木杖在地上敲了敲:“俺小时候跟着爹去‘死人沟’采过药,知道几条小道,能避开矿洞的塌方体,不会迷路。”

沈沛君咬了咬牙,没再反对,只是攥紧手枪,指节泛白:“好,就按你们说的走。王老矿,你带路,我断后。”

几人跟着王老矿往东北方跑,晨雾渐渐散了,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小周抱着红木盒,跟在陈书景后面,时不时回头看——猎犬的叫声越来越近,他能看见追在最前面的黑衣人手里举着驳壳枪,子弹擦着树干飞过去,树皮屑溅到脸上,痒得他不敢抬手擦。

“陈先生,他们的狗快追上了!”小周喊着,声音发颤,手里的螺丝刀攥得更紧了。

陈书景停下来,把声波仪从包里拿出来,打开开关——仪表盘上的电池灯闪着红灯,只剩最后一格电,像濒死的萤火。“小周,帮我调频率,往550赫兹转,慢慢转,别太快。”他蹲下来,让小周握住旋钮,自己盯着红木盒里的碎片,“昨天用510赫兹破过红线阵,这次试试高一点的,说不定能干扰猎犬的嗅觉。”

小周的手还在抖,但指尖蹭过旋钮的纹路时,昨天修矿灯留下的茧子抵着金属,竟没那么慌了。他慢慢转动旋钮,声波仪发出轻微的“嗡鸣”声,一开始没动静,可当频率转到550赫兹时,远处的猎犬突然叫起来,声音变尖,像被针扎了似的,爪子扒着土直刨,把晨露溅得满地都是。

“有用!”小周的眼睛亮了,手上的力气也稳了,第一次觉得自己不是拖后腿的。

陈书景松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样的,保持住这个频率。”

罗四海趁机往后面开了两枪,子弹打在追得最紧的人脚边,泥土溅到那人的裤腿上,吓得他往后退了两步。“快走!”罗四海喊着,几人又加快脚步,顺着王老矿指的小道,钻进一片更密的林子——这里的树长得粗,枝桠缠在一起,像天然的屏障。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猎犬的叫声渐渐远了,义昌堂的喊骂声也听不见了。王老矿停在一棵老槐树下,树身上有个疤,是他小时候刻的草药符号。他指着前面的山谷:“前面就是‘死人沟’了,那片矮房子是以前矿上的工棚,现在塌得只剩半截墙,矿洞入口在工棚后面,被野草盖着。”

几人走到工棚前,果然看见一片破败的土房,屋顶塌了大半,墙角长满半人高的野草,草叶上还挂着晨露,沾在裤脚上湿凉。沈沛君警惕地环顾四周,没看见追兵的影子,才松了口气:“先歇会儿,看看情况。”

陈书景走到工棚后面,拨开野草——一个黑漆漆的洞口露出来,有成年人那么高,边缘的凿痕还清晰,是当年矿工凿的,上面结着层薄灰。他打开磁场仪,仪表盘上的红针立刻疯转,“咔嗒”声在空谷里传得远,惊飞了棚顶的几只麻雀。而红木盒里的陨石碎片,此刻竟变得异常明亮,青蓝色的光点顺着洞口往里钻,一直往矿洞深处延伸,像条发光的路。

“你们看。”陈书景把红木盒举起来,光点在他手背上跳,“陨石的指引更明显了,方向就是矿洞里面。”

沈沛君凑过来,盯着洞口,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矿洞里面黑漆漆的,谁知道有什么。万一有塌方体,或者……李军长的人提前埋伏在里面,我们怎么办?”

罗四海走到洞口,从怀里摸出火折子,吹亮了往里照——火光照亮的地方,能看见矿洞的墙壁是土黄色的,地面上还留着当年矿工的脚印,只是被灰盖着,隐约能辨出形状。“里面没动静,不像是有埋伏。”他说,火折子的光映在脸上,忽明忽暗,“而且义昌堂的人说不定还在外面搜,现在出去,很容易被找到。不如先进矿洞躲躲,等天黑了再走。”

王老矿也点头,枣木杖往洞口指了指:“俺以前进过这个矿洞,往里走半里地有个岔路口,左边通山后面,右边是死路,有塌方体,我们走左边就能绕去敦煌。”

小周抱着红木盒,走到陈书景身边,手里的螺丝刀还攥着,却没那么抖了:“陈先生,我跟你一起进去。刚才调声波仪的时候,我觉得……我也能帮上忙了。”

陈书景看着他,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胳膊:“好,我们一起进去。”

沈沛君见大家都同意,也没再坚持,从口袋里摸出个油纸包,里面是薄荷锭子,分给每个人一块:“含在嘴里,提神。矿洞里面黑,大家跟紧点,别掉队。”

几人拿着火折子,依次走进矿洞。刚走了没几步,陈书景突然停下脚步——红木盒里的陨石碎片突然发烫,他赶紧掀开盒盖,只见碎片的青蓝光竟和矿洞深处的一点微光缠在了一起,像两条要咬人的青蛇。更吓人的是,那点微光里隐约映出个影子,手里攥着块和碎片一样的东西,正朝着他们的方向慢慢动!

“那是什么?”小周的声音发颤,火折子的光都晃了晃。

陈书景眯起眼睛,往深处看——那影子的轮廓越来越清,像是个穿黑衣服的人,手里的碎片和他们的这块,正互相吸着,光越来越亮。他攥紧声波仪,心里沉了下去:“不知道,但肯定不是我们的人。大家小心,慢慢走。”

火折子的光在矿洞壁上晃,映出一道道斑驳的影。红木盒里的碎片越来越烫,深处的影子越来越近,矿洞里的空气突然凉了下来,像有股寒气从地底下钻出来,裹住了每个人的脚腕——没人知道,矿洞深处等着他们的,不只是另一块陨石碎片,还有李军长早就布下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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