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陈炜一个人站在原地,望着那背影,心中波澜万丈,先前所有零碎的印象此刻汇聚成一个惊人的可能性。他与山神的友谊,在共同的“守护”行动中,悄然升华,也即将揭开一个他从未想象过的真相。
自那日暴雨山洪中目睹“老于”近乎非人的举动后,陈炜心里那点怀疑的火星,彻底成了燎原之势。他再也无法用“经验丰富的采药人”来解释老于的一切。那精准到可怕的天气预测、那在洪水中岿然不动的身影、那对山林近乎本能的了解……
答案呼之欲出,却又太过惊人。
陈炜决定,必须搞清楚真相。他开始了略显笨拙甚至啼笑皆非的“求证”之旅。
陈炜想着,神仙嘛,肯定不食人间烟火,或者应该喜欢吃些仙果琼浆?他特意买了城里最贵的进口水果和精致点心,再次上山“偶遇”老于。
“老于!尝尝这个,朋友送的,据说特别甜!”陈炜热情地递过去一个包装精美的芒果。
于儿神(老于)正啃着一个刚从树上摘下来的、其貌不扬的野梨,瞥了一眼那金灿灿的进口芒果,接过来,掂量了一下,然后……非常自然地张嘴咬了下去,汁水淋漓。
“嗯,还行。”他评价道,然后又咬了一口野梨,“没这个有嚼头。”
陈炜:“……”说好的餐风饮露呢?
陈炜又琢磨,神仙周身应该有特殊能量场,会影响电子设备吧?他下次特意带了个指南针和老式收音机。
找到老何时,他假装研究方向,拿出指南针。指针稳稳地指着南北。他不死心,又打开收音机,刺啦刺啦的杂音过后,清晰地播放着:“……接下来是股市行情……”
于儿神好奇地凑过来:“这黑匣子挺有意思,还能说话?比山下的喇叭清楚。”
陈炜:“……”说好的神力干扰呢?
陈炜一咬牙,决定来点直接的。他翻出爷爷那本快散架的《民间神祇志异》,找到关于山神的部分,然后带着一叠黄纸、朱砂(美术用品店买的)和一把玩具木剑上山了。
他看到老于在溪边休息,便深吸一口气,冲过去,挥舞着木剑,笨拙地比划着书上看来的驱邪手势,结结巴巴地念:“呃……天灵灵地灵灵……山神老爷快显形?!”
于儿神一开始被吓了一跳,看清他的动作和手里的东西后,先是愣住,随即肩膀开始微微抖动,最后实在没忍住,捂着肚子爆发出一阵大笑,清朗的笑声在山涧里回荡,惊起几只飞鸟。
“哈哈哈哈!小陈……你、你这是中了哪门子邪?哈哈哈哈!这唱的是哪一出啊?”他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陈炜举着木剑,满脸通红,尴尬得脚趾抠地。完了,搞砸了,肯定猜错了,这反应根本就是个普通大叔笑他发神经!
于儿神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擦着眼角,看着面前这个满脸窘迫却眼神执着的年轻人,心里最后那点疏离感也笑没了。他叹了口气,语气温和了下来:“小陈啊,你到底……想干嘛?”
陈炜放下木剑,脸还是红的,眼神却无比认真,他深吸一口气,直视着于儿神的眼睛:“老于,你告诉我,你……你到底是谁?那天的暴雨,你在洪水里的样子……你根本不像个普通人!”
于儿神沉默地看着他,目光深邃,仿佛透过他在看这千百年的岁月流转。
山风吹过,只剩下溪水潺潺的声音。
良久,于儿神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如果我说,我就是这座山,你信吗?”
陈炜的心脏猛地一跳,虽然早有猜测,但亲耳听到,还是震撼得无以复加。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用力地、重重地点了点头。
信!他当然信!
于儿神看着他眼中纯粹的信任与敬畏,没有恐惧,没有贪婪,只有一种“原来如此”的释然和更深切的敬佩,心中最后一点顾虑也消散了。他缓缓伸出手,掌心向上,一缕微弱的、却纯净无比的山川灵气汇聚,散发出柔和的白光。
“我乃夫夫山山神,于儿神。”
陈炜看着那超自然的光芒,再无怀疑。他激动得几乎要跪下,却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托住。
“不必跪我。”于儿神摇摇头,神色有些复杂,“如你所见,我如今……情况并不太好。山神依信仰而生,如今信我者寥寥,我的力量也在衰减。那次山崩,那次预警,都已近乎耗尽我本源。”
陈炜立刻想起山神庙的破败,想起如今人们只知财神不知山神,恍然大悟,心中涌起一股酸楚和愤懑:“他们……他们怎么能这样!”
“各有缘法,强求不得。”于儿神语气淡然,却难掩一丝落寞,“我本已打算静静守着这座山,直到最后。直到……遇到你。”
他看向陈炜,眼神温暖:“你让我看到,人间尚有真诚与善意。你劝阻他人避祸,便是助我守护生灵,此乃大善。”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击中了陈炜,他猛地抬头,眼神炽热:“山神老爷!让我帮您!我能做什么?我可以告诉所有人您是真实存在的!我可以去宣传!我去拍视频写文章!我去筹钱修庙!”
于儿神却摇了摇头:“不必如此兴师动众。强行宣扬,引来的多是猎奇之心,并非真诚信仰。反而可能招致不必要的麻烦。”
他沉吟片刻,目光落在陈炜真诚的脸上:“你若真有心……便做我在俗世的耳朵和眼睛,做我的‘代言人’,可好?”
“代言人?”陈炜一愣。
“嗯。”于儿神点头,“无需昭告天下。只需如往常一般,常来山中。用你的眼睛,替我看这山林变化;用你的耳朵,替我听这众生祈愿。若遇有人诚心求助,而我又不便直接现身时,由你,代为传达善意与指引。如此即可。”
陈炜瞬间明白了。这是更隐秘、更真诚的方式。是信任,也是托付。一股巨大的荣幸感和责任感充斥着他的内心。
“我愿意!”他毫不犹豫地答应,声音因激动而颤抖,“我一定做好!绝不负您所托!”
于儿神欣慰地笑了。他伸出手,指尖在自己那旧药篓的一条不起眼的系绳上一拂,一抹微不可查的金光闪过。他解下那根褪色的红绸绳,递向陈炜。
“此物随我多年,沾染了些许山灵之气。你戴着它,入山时我可感知你的到来。若遇紧急情况,或有真诚祈愿需我知晓,可持此物,于山中最老的歪脖子树下,默念三遍我的名讳,我自会尽力感知。”
陈炜双手颤抖着,极其郑重地接过那根看似普通的红绸绳。触手微温,仿佛蕴含着整座山的生命力。他紧紧攥在手心,如同握着最珍贵的宝物。
“我知道了!”他用力点头,“谢谢您信任我,于儿神大人……不,老于。”
于儿神笑了起来,这次是发自内心的轻松笑容:“嗯,还是叫老于顺耳些。”
夕阳的金辉洒在山涧,将两人的身影拉长。古老的守护者与他选择的凡人代言人,在这片静谧的山林中,达成了一份跨越人神的奇妙契约。夫夫山的未来,似乎也因此,透出了一丝新的光亮。
日子仿佛又恢复了某种平静的节奏。陈炜戴着那根褪色的红绸绳,成了夫夫山的常客。他不再仅仅是为了摄影或探险,更多时候,他只是陪着“老于”在山里走走,听他讲些山间的趣事、古老的传说,或者只是安静地坐在一边,感受着山林特有的宁静。那红绸绳一直温温的,像一条沉睡的小暖蛇缠在腕间。
直到有一天晚上,他接到好友林薇的电话。林薇是某位当红流量小生楚瑜的助理,平时忙得脚不沾地,电话里总是充斥着各种工作咆哮和八卦吐槽。但这次,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和恐惧。
“炜哥……我、我快疯了……瑜哥他、他彻底不对劲了!”电话那头,林薇压低了声音,仿佛怕被什么听见。
陈炜正整理着白天拍的照片,闻言一愣:“怎么了?又被狗仔追了?还是品牌方又作妖了?”
“不是工作上的事!”林薇的声音都在发抖,“是瑜哥本人!他最近像中了邪!突然推掉所有高奢代言,非要接一个深山老林里拍的恐怖片!这就算了,前几天半夜自己跑去墓地待了一晚上,说是找灵感!今天下午直播的时候,突然对着镜头又哭又笑,说一些谁也听不懂的胡话,什么‘负心汉’、‘剥皮抽筋’……现在热搜都爆了!团队都快急疯了,压都压不住!”
陈炜皱起眉:“压力太大了吧?或者……炒作?”虽然他知道楚瑜的形象一直阳光健康,这种黑红路线不像他的风格。
“绝对不是炒作!”林薇几乎要尖叫出来,“他的眼神……完全变了!看人的时候阴森森的,有时候又会发出那种……根本不是他的尖细笑声!经纪人偷偷请了大师来看,大师看了一眼就说管不了,扭头就走!炜哥,我真的害怕……他刚才、他刚才居然生吃了一条金鱼……从鱼缸里捞出来就……”她说不下去了,只剩下压抑的哭泣声。
陈炜听得后背发凉,但还是安慰道:“别急别急,可能是精神压力导致的,得看医生……”
“看了!私人医生来了说一切正常!”林薇绝望地说,“炜哥,你说……会不会真的……撞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陈炜下意识地摩挲了一下腕间的红绸绳,它依旧温温的,没什么异常。他只好说:“别自己吓自己,我明天去看看你。”
第二天,陈炜提着果篮去了林薇和楚瑜暂时下榻的高级公寓。一进门,就感到一股莫名的压抑感。窗帘紧闭,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甜腻又腥膻的味道。
林薇脸色苍白地迎上来,眼睛肿得像桃子。
楚瑜坐在客厅沙发上,背对着他们。昔日神采飞扬的大明星,此刻背影佝偻,穿着皱巴巴的睡衣,头发油腻杂乱。
“瑜哥,炜哥来看你了。”林薇小心翼翼地说。
楚瑜缓缓转过头。
陈炜心里猛地一咯噔!那张曾经迷倒万千粉丝的俊脸,此刻惨白如纸,眼窝深陷,瞳孔缩得很小,透着一种非人的幽光。嘴角挂着一丝诡异扭曲的笑容,眼神扫过陈炜,带着一种冰冷的、审视猎物般的意味。
就在陈炜与那目光接触的瞬间!
他腕间那根一直安安静静的红绸绳,毫无征兆地滚烫起来!像是瞬间被烧红的铁烙了一下!
“嘶——”陈炜痛得倒抽一口冷气,猛地捂住手腕。
那红绸绳不仅发烫,甚至隐隐透出一股微弱的、焦急的红光!
楚瑜(或者说附在他身上的东西)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那双诡异的眼睛猛地盯住了陈炜的手腕,喉咙里发出一种威胁般的、低低的嗬嗬声。
不对劲!这绝对不对劲!老于给的护身符有反应了!
陈炜心脏狂跳,强压下震惊和恐惧,一把拉过还在发愣的林薇,低声道:“信我一次!他这情况普通办法绝对没用!我能找人帮他!”
林薇看着陈炜异常严肃甚至带着某种决绝的眼神,又看看楚瑜那完全陌生的恐怖样子,再想到之前请来的大师落荒而逃的场景,最后一点犹豫被打碎了。她颤抖着问:“真、真的?找谁?”
“别问那么多!想救他就听我的!想办法带他出去,就说散心!去夫夫山!”陈炜语气急促,腕间的灼热感一阵强过一阵,提醒着他情况的危急。
林薇一咬牙:“好!我信你炜哥!”
两人连哄带骗,甚至用上了点安眠药混在水里,才将挣扎嘶叫的楚瑜塞进车里。一路飞驰,直奔夫夫山。
越是靠近夫夫山,楚瑜的反应就越是激烈,在车后座疯狂挣扎咒骂,声音时而男声时而变成尖利的女声,听得人毛骨悚然。陈炜腕间的红绸则越来越烫,光芒也愈发明显。
终于到了山脚下。陈炜让林薇等着,自己搀扶着(几乎是拖拽着)状若疯癫的楚瑜,沿着那条熟悉的小径往山里走。红绸绳仿佛有了指引,发热的方向直指山涧深处。
于儿神的身影悄然出现在溪水边,他似乎早已感知到一切,面色凝重地看着被附身的楚瑜。
“老于!”陈炜如同看到救星。
于儿神抬手制止了他,目光锐利如刀,直射楚瑜:“孽畜!还不现身!”
“楚瑜”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发出更加尖厉刺耳的笑声,那声音完全是一个怨毒的女声:“哼!我当是哪路小神,原来是个自身难保的落魄山神!也敢管我的闲事?!这负心汉的皮囊,我占定了!”
于儿神眼神一冷,虽神力不济,但一方山神的威压仍在:“此乃我之辖境,容不得你放肆!”
他双手结印,周身泛起微光,引动四周山川草木灵气,化作无形枷锁,困向“楚瑜”。
那怨狐附身的楚瑜尖叫一声,身上冒出滚滚黑气,试图抵抗。山涧阴风怒号,溪水都仿佛凝滞了!
陈炜看得心惊胆战,只见于儿神脸色愈发苍白,显然应对得极为吃力。他心急如焚,猛地想起什么,举起手腕上发烫的红绸,大喊道:“老于!用这个!”
于儿神目光一闪,凌空一指。陈腕间的红绸绳骤然飞起,红光大声,如同一道燃烧的符咒,猛地缠绕在“楚瑜”身上!
“啊——!”凄厉的惨叫响起,黑气如同被灼烧般滋滋作响!一个模糊的、长着狐狸轮廓的黑色虚影被硬生生从楚瑜身体里逼出了一部分!
“山神饶命!山神饶命!”那怨狐虚影尖叫着求饶,“小狐只因生前被这皮囊相似的书生负心虐杀,怨气难消,才寻此皮囊报复!并非有意冒犯神威!”
于儿神面色冷峻:“冤有头债有主,岂可殃及无辜!念你亦属可怜,散你怨气,送你去该去之处,休再为祸人间!”
他汇聚最后神力,引动山间清正之气,化作一道纯净白光,笼罩住那怨狐虚影。尖叫声逐渐减弱,那黑影在白光中渐渐消散淡化,最终彻底消失。
同时,楚瑜身体一软,瘫倒在地,昏迷不醒,但脸上那诡异的青黑之气却褪去了,虽然苍白,却恢复了人的生气。
山涧恢复了平静,只剩下流水潺潺。
于儿神身形晃了一下,几乎站立不稳,脸色透明得吓人。
“老于!”陈炜急忙冲过去扶住他。
于儿神摆摆手,喘了口气,看着地上昏迷的楚瑜:“无妨了……只是只道行不深却怨气极重的怨狐,执念附体……送走了便好。让他好好休息几日,晒晒太阳,便无大碍了。”
这时,林薇才敢战战兢兢地跑过来,看到楚瑜恢复正常的样子,又惊又喜,对着于儿神就要下拜。
于儿神虚扶一下:“不必谢我。带他回去吧。今日之事……”
“我们绝不会对外说一个字!”林薇立刻保证,看于儿神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如同看待真神。
陈炜看着虚弱的老于,心中百感交集。他不仅救了楚瑜,更向他证明了这份信任的价值。
于儿神看向陈炜,目光温和了些许:“你做得很好。这红绸……与你愈发契合了。”那红绳已恢复温润,静静回到陈炜腕间。
等到林薇艰难地搀扶着还在昏迷但已无大碍的楚瑜下山后,陈炜才忍不住问:“老于,你刚才是不是很耗力气?”
于儿神望着山下,轻轻叹了口气:“无妨。守护生灵,本是职责。只是……”他后面的话没说完,但陈炜能感觉到,每一次动用力量,都对现在的他来说是巨大的负担。
经此一事,陈炜更加坚定了要帮助山神恢复信仰的决心。而于儿神,也通过这件事,看到了陈炜作为代言人的可靠与潜能。他们的联结,在一次啼笑皆非的试探和一场惊心动魄的救援后,变得更加深厚而稳固。
楚瑜在公寓里醒来时,阳光正好透过窗帘缝隙洒在他脸上。他眨了眨眼,意识回笼的瞬间,不是宿醉般的头痛,而是一种……劫后余生的清明。
那些混乱、恐怖、如同身陷噩梦却无法醒来的记忆碎片——墓地的阴冷、生吃金鱼的腥味、不受控制的笑声和话语、还有最后在山涧里那撕心裂肺的剥离感——清晰地刻在他脑子里。
以及,那个周身笼罩着微光、面容模糊却威严的身影,和扶着他的、手腕系着红绳的年轻男人。
“林薇!”他猛地坐起身,声音还有些沙哑。
守在外间的林薇立刻冲了进来,看到他清醒且眼神恢复正常,喜极而泣:“瑜哥!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
“我……好像做了一场很长的噩梦。”楚瑜揉着太阳穴,心有余悸,“但我记得……是山神……还有一个叫陈炜的人,救了我,对吗?”
林薇重重地点点头,压低声音:“瑜哥,你记得没错!就是夫夫山的山神老爷和陈炜哥!这事儿太玄了,咱们可得保密!”
楚瑜愣了片刻,那双曾经被怨狐占据、充满邪气的眼睛,此刻恢复了往日的清澈,甚至因为这番经历,多了几分沉淀后的通透与感激。
“救命之恩……”他喃喃道,随即眼神变得坚定,“林薇,联系陈炜……不,帮我准备一下,我要亲自去见陈炜,还有……那位山神大人。”
几天后,精心打扮却难掩苍白的楚瑜,戴着墨镜口罩,全副武装地出现在了夫夫山脚下,再次见到了陈炜。
一见面,楚瑜就摘掉伪装,对着陈炜就是一个九十度的深鞠躬:“陈炜哥!大恩不言谢!以后有用得着我楚瑜的地方,尽管开口!”
陈炜被他这大礼吓了一跳,赶紧扶他:“别别别,楚先生,这我可受不起!主要是山神老爷出的力。”
“我明白。”楚瑜神情郑重,“所以,我这次来,是想问问,我该如何报答山神大人的救命之恩?我想为山神大人重修庙宇,再塑金身!你看怎么样?”
陈炜一听,眼睛亮了:“这是大好事啊!老于……呃,山神老爷他肯定需要!”他腕间的红绸绳也微微发热,似乎传递着某种赞同的情绪。
于是,一场由当红顶流发起、助理执行、山神代言人监工的“山神庙焕新计划”就此展开,期间闹出了不少令人啼笑皆非的小插曲。
楚瑜拿着重金请来的顶级设计师出的效果图给陈炜看:恢弘大殿,琉璃瓦,汉白玉栏杆,LED灯光秀,甚至还想搞个全息投影神像展示。
陈炜看得嘴角直抽:“……楚先生,这是山神庙,不是星际战舰指挥中心……老于喜欢古朴自然的风格。”
楚瑜坚持:“恩人怎么能住破房子!必须最高规格!这才配得上山神大人的身份!”
最后是于儿神实在看不下去,托梦给楚瑜,梦里依旧是那片山涧,声音带着无奈:“……小友有心了,但金玉其外并非我愿。一砖一瓦,古朴坚实即可,莫要扰了山林清净。”
楚瑜醒来,泪流满面(感动的):“山神大人真是太低调了!”立刻让设计师改方案,全部采用仿古生态材料,力求与山景融合。
塑金身环节,楚瑜又想搞个惊天动地的:“用纯金!等身大小!不,要更高大!眼神要威严!要有神光!”
雕塑师面面相觑。
陈炜扶额:“……楚先生,山神老爷化身平时就是个采药人模样,很亲和的。而且纯金……你是怕庙不被贼惦记吗?”
于儿神再次托梦,这次梦里他指了指溪水中自己的倒影:“皮相而已,无需执着。照旧日模样便可,莫要劳民伤财。”
楚瑜再次感动不已:“山神大人真是太体贴了!”最终,神像按老照片里的旧貌重塑,只是用了最好的彩漆,眼神慈悲而宁静。楚瑜还偷偷用自己的私房钱给神像底座掺了些金粉,聊表心意。
楚瑜想请九九八十一位高僧大师来做法事,搞个轰动全国的开光大典。
陈炜赶紧拦住:“山神老爷不喜欢喧哗!清净最好!”
于儿神……这次没托梦,直接让陈炜手腕上的红绸绳烫了楚瑜一下。
楚瑜摸着被烫红的手背,恍然大悟:“我懂了!山神大人喜欢低调!”最终,开光仪式只有陈炜、楚瑜、林薇和几位核心团队成员,安静地上香、祈福。
尽管过程波折,但楚瑜的诚心天地可鉴。随着修缮工程一步步完成,崭新的山神庙虽不奢华,却庄重肃穆,香火也逐渐重新点燃。
于儿神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极其纯粹、热烈、且源源不断的信仰之力,从楚瑜身上涌来,比其他信徒的更加凝实、强大。这力量大大缓解了他的虚弱,甚至让他透明的神魂都凝实了一点点。
楚瑜对此与有荣焉,仿佛自己也参与了什么伟大的事业。他发现自己待在夫夫山附近时,心情会格外宁静舒畅,灵感爆棚(写了好几首爆款歌),运气也变好了(丢了的限量版项链居然在庙门口找到了)。
于是,这位顶流大明星,仿佛一夜之间变了个人,从空中飞人变成了“夫夫山钉子户”。推掉无数商业活动,三天两头就往山里跑,美其名曰“汲取灵气,回报恩人”。
然后,他就看到了陈炜和老于(他已知晓山神化身)那种自然又亲近的互动。
楚瑜心里顿时有点不是滋味了——那种“明明是我先想到报恩修庙的为什么他看起来跟恩人更熟”的微妙醋意。
他开始千方百计地“争宠”。
陈炜给老于带自家酿的米酒,楚瑜就空运来顶级清酒:“山神大人尝尝这个!”
老于(喝了一口):“……还行,没米酒够劲。”
陈炜陪老于巡山辨认草药,楚瑜就请来国家级植物学家团队搞调研:“山神大人,我们科学养护!”
老于(看着专家团队踩倒一片珍稀幼苗):“……还是让小陈来吧。”
陈炜用相机记录山间四季,楚瑜就动用专业摄影团队拍4K高清纪录片:“山神大人,我们把您的山拍得更美!”
老于(被无人机嗡嗡声吵得头疼):“……安静点更好。”
两人争着给山神献殷勤,一个走质朴贴心路线,一个走豪奢高科技路线,常常弄得于儿神哭笑不得,劝都劝不住。
“小陈啊,今天我发现后山那片灵芝长势真好!”
“老于!楚瑜说他请了营养师来给灵芝做保养!”
“……”
“小陈,东边山涧好像有点堵塞……”
“老于!楚瑜调了台小型挖掘机过来!说清淤效率高!”
“……”
陈炜气得跳脚:“楚瑜!你这是破坏生态!”
楚瑜笑眯眯:“我这是科学助神!”
夫夫山前所未有的热闹。于儿神看着这两个为了“谁才是山神最好代言人”而争得如火如荼的凡人,感受着他们身上传来的、同样真挚却风格迥异的信仰之力,那千百年来孤寂的神心,竟第一次觉得有些……拥挤,又有些温暖的慰藉。
他这落魄山神,好像突然变得抢手起来了?
楚瑜有一位圈内好友,正是成名多年、地位崇高的影帝秦骁。两人因戏相识,脾气相投,成了无话不谈的挚友。前阵子楚瑜那系列匪夷所思的“中邪”行为以及突然又迅速的好转,秦骁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追问多次,楚瑜却总是语焉不详,只推说是压力太大,调整好了。
越是遮掩,秦骁越是好奇。他了解楚瑜,那绝不是简单的压力问题。他正琢磨着怎么套话,家里却突然传来噩耗——父亲突发重病昏迷不醒,母亲心急如焚下楼梯时失足坠落,摔断了腿!
秦骁如遭雷击,立刻推掉所有工作,心急火燎地赶回老家照顾。短短几日,这位向来以沉稳优雅著称的影帝便被担忧和疲惫折磨得憔悴不堪。
楚瑜得知消息,立刻赶去探望。一进秦家老宅,他就感到一股莫名的阴冷,明明是盛夏,却让人脊背发凉。他看到躺在床上面无血色、呼吸微弱的秦父,和腿上打着石膏、脸色惨白、眼神空洞的秦母,心里那股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这不像普通的生病和意外,倒像是……他之前经历的那种,被什么东西缠上的阴晦感。
他立刻走到院子外,拨通了陈炜的电话,语气急促:“炜哥!出事了!我觉得我朋友家的情况不对劲,很邪门!你能来一趟吗?”
陈炜一听,立刻想起楚瑜之前的遭遇,不敢怠慢,问清地址就赶了过去。
一到秦家老宅,陈炜腕间的红绸绳立刻滚烫起来,甚至微微震颤,发出低沉的嗡鸣!比上次在楚瑜公寓时的反应还要剧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