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带的夜晚总是来得特别早。当上层的霓虹还没有完全亮起时，底层已经沉入一片昏暗中，只有零星几盏瓦斯灯在污浊的空气里挣扎着投下微弱的光晕。凌夜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在狭窄的通道里，靴子踩在积水的金属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味道——铁锈、机油、还有若有若无的腐败气息。这是辉光壁垒底层的永恒气息，是大寂灭之后人类苟延残喘的证明。凌夜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腰间工具袋里的气动弩，冰冷的触感让他稍微安心。三天前墙外的那场遭遇战，让这把改装武器救了他一命。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铁门，集装箱改造的小屋比外面更加阴冷。凌夜点燃油灯，昏黄的光晕在黑暗中挣扎，勉强照亮了狭小的空间，却照不进角落里堆积的阴影。

他从贴身口袋里取出那枚浑浊的晶体——从利刃撕裂者头颅中挖出的战利品。在油灯摇曳的光线下，晶体表面泛着不祥的微光，内部仿佛有混沌的能量在流动。

【劣化的混沌核心（绿）】：蕴含混沌能量，序列晋升材料，可吸收

系统的提示冷静得近乎残酷。凌夜握紧晶体，能感受到其中躁动的能量。这微小的东西，或许将决定他三天后在觉醒仪式上的命运。

"吸收。"他在心中默念。

晶体化作一缕青烟消散，一股暖流涌入四肢百骸。系统界面上的数字跳动了一下，变成了44。凌夜嘴角扯出一个算不上笑的表情。在这绝望的末世，任何一点力量的提升都值得庆幸，哪怕它微不足道。

角落里传来细微的响动。被凌夜命名为"铁仔"的生物机械混合体抬起头，莹绿色的独眼在昏暗中如同鬼火。它拖着残缺的身躯挪到凌夜脚边，发出一种奇特的声响——像是生锈的齿轮在转动，又混合着某种生物的低鸣。

凌夜蹲下身，手掌抚过铁仔锈迹斑斑的外壳。系统的界面自动浮现：

【铁仔：生命值15%，状态：能量严重匮乏、多处损伤、结构破损、濒危】

编辑器显示可以修复【结构破损】词条，一次消耗3点能量，能提升3%左右的生命值。凌夜几乎没有犹豫。

"修复。"

微光流转，铁仔外壳上几处明显的裂痕开始缓慢愈合。它发出轻微的颤鸣，用头部蹭了蹭凌夜的手掌，那动作里透着一种近乎依赖的意味。

凌夜连续修复了五次，看着铁仔的生命值缓慢回升到30%。这几乎耗尽了他刚才吸收核心获得的能量，但他觉得值得。在这冰冷的世界，哪怕只是一个非人存在的陪伴，也好过彻底的孤独。

铁仔的状态稍微好转后，突然变得焦躁起来。它拖着行动不便的身体在屋内转圈，发出急促的"嘀嘀"声，绿色独眼紧盯着西面的墙壁。

"怎么了？"凌夜皱眉。

他顺着铁仔指引的方向，在西墙角落的杂物堆里翻找。最后，在一个锈蚀的铁盒底部，摸到了一块几乎被遗忘的老旧能量电池。

【报废的能量电池（灰）】：残余能量0.7%

"吸收。"

又一道微弱的暖流涌入。系统的能量储备回升到37点。凌夜揉了揉铁仔的金属脑袋，小家伙发出满足的嗡鸣。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规律的敲门声。不疾不徐，带着军人特有的节奏感。

凌夜警觉地握紧气动弩，缓缓拉开一道门缝。

门外站着一位身姿挺拔的女性。洗得发白的守备军制服妥帖地包裹着她修长而充满力量感的身躯，肩章上序列8的鹰眼标记已经有些磨损。她看起来约莫二十出头，黑色短发利落地别在耳后，露出一张线条分明、带着几分冷峻的面容。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灰蓝色的瞳孔如同淬火的钢铁，锐利得仿佛能刺穿一切伪装。

"凌夜？"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凌夜没有回答，只是用目光丈量着对方。【破障之眼】自动激活，浮现在视野中的信息让他瞳孔微缩：

【蕾娜·序列8·鹰眼射手】：生命值100%，状态：疲惫、警惕。天赋词条：【精准射击（蓝）】、【环境感知（绿）】。负面状态：【被贬职（灰）】、【旧伤未愈（灰）】

一个被贬职的序列8？凌夜心中警铃大作。

"我是西南区第七巡逻队队长，蕾娜。"她出示了一下证件，目光如实质般扫过凌夜全身，"听说你昨天在C区外围的表现很...特别。"

凌夜保持沉默。在这吃人的世界，多说多错。

蕾娜似乎也不期待他的回答，视线越过他的肩膀，落在屋内的铁仔身上。"生物机械混合体？很少见。"她的语气里听不出是赞叹还是警惕。

"捡来的。"凌夜言简意赅。

"看来你运气不错。"蕾娜的嘴角勾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就像你能从利刃撕裂者爪下活下来一样幸运。"

凌夜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知道，这才是她真正的来意。

"我只是个维修工，长官。当时情况混乱，我能活下来全靠运气。"

"运气？"蕾娜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冰冷的嘲讽，"你知道吗，利刃撕裂者的听觉敏锐是机密信息，只有守备军高层和资深侦察兵才知道。"

凌夜的后背渗出冷汗。他没想到这一点。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长官。我当时只是情急之下胡乱尝试。"

蕾娜注视他良久，那双灰蓝色的眼睛仿佛要剥开他的每一层伪装。最后，她似乎放弃了追问，转而说道："三天后的觉醒仪式，你准备得如何？"

"尽人事，听天命。"

"好一个尽人事，听天命。"蕾娜从口袋里取出一张金属卡片，递给他，"如果你觉醒成功，可以来西南哨所找我。守备军需要...有潜力的人。"

凌夜接过卡片，触手冰凉。卡片上除了蕾娜的名字和职务，还有一个鹰眼的蚀刻图案。

"为什么帮我？"

"我不是在帮你。"蕾娜的表情重新变得冷硬，"我只是在投资一个可能性。毕竟..."她的目光再次扫过铁仔，"能驯服这种小东西的人，总该有点特别之处。"

她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去，军靴踏在金属地板上的声音清脆而规律，渐行渐远。

凌夜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铁皮缓缓坐下。手中的金属卡片边缘锐利，几乎要割破他的手掌。蕾娜的出现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在他心中激起层层涟漪。

他低头看向蹭过来的铁仔，小家伙的绿色独眼在昏暗中闪烁，仿佛在询问什么。

"看来我们被盯上了，伙计。"凌夜轻声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气动弩冰冷的机身。

窗外的瓦斯灯忽然明灭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窥视。凌夜猛地抬头，却只看到自己映在玻璃上苍白而警惕的脸。

黑夜漫长，而危机，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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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辉光壁垒底层广场人头攒动。一年一度的序列觉醒仪式，对于锈带居民而言，是唯一能够改变命运的机会。

凌夜排在队伍末尾，目光扫过前方一张张或兴奋或紧张的面孔。老烟鬼挤过来，塞给他一张皱巴巴的纸片："拿着，觉醒注意事项。别像去年那样又有人失控畸变了。"

凌夜接过纸条，【破障之眼】显示【内容残缺，缺少关键警告信息】。他挑眉，这老头从哪捡来的破烂。

"谢了。"他把纸片揣进兜里，视线转向广场中央的觉醒台。那是个布满复杂管线的金属平台，连接着几台嗡嗡作响的蒸汽动力装置。

【老旧觉醒装置（蓝）】：能量输出不稳定，有5%几率导致觉醒失败

凌夜嘴角抽了抽。难怪每年都出事。

队伍前进得很慢。不断有人上台，将手按在能量感应器上。大部分人都垂头丧气地下来，只有少数几个身上泛起微光，引发阵阵惊呼。

"卡尔那混蛋居然也来了。"老烟鬼突然捅捅他。

凌夜转头，看见卡尔带着俩小弟挤在队伍前面。这货脸上还带着被黑鼠帮揍的淤青，但一脸嘚瑟。

"他怎么插队？"

"说是给血牙帮老大交了保护费。"老烟鬼撇嘴，"这世道。"

轮到卡尔时，他大步上台，把手按在感应器上。装置嗡嗡作响，半晌才泛起微弱的土黄色光芒。

【序列9·石肤】：天赋词条【初级硬化（白）】

台下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卡尔得意洋洋地下来，路过凌夜时还故意撞了他一下。

"小子，看好了，这就是序列者的力量！"

凌夜懒得理他。破障之眼显示卡尔那个白色词条弱得可怜，估计连小刀都防不住。

终于轮到他了。凌夜走上台，把手按在冰凉的感应器上。

"姓名，年龄，职业。"主持仪式的官员头也不抬。

"凌夜，18，机械维修工。"

官员记录完，示意他站到平台中央。几根机械臂伸过来，在他身上贴上感应电极。

"放松，感受能量流动。"

装置启动，蒸汽管道喷出白雾。凌夜感到一股暖流涌入体内，同时系统界面疯狂闪烁：

【检测到外来能量注入】 【可吸收转化为系统能量：是/否】 【可引导进行序列觉醒：是/否】

凌夜愣了下。还能这么玩？

他试着选择"引导觉醒"，系统立刻弹出提示：

【根据宿主特质推荐序列途径：秘契工匠】 【是否确认选择？】

秘契工匠？没听过的名字。凌夜犹豫了一下，选择确认。

瞬间，他感到体内能量被系统精准引导，流向特定路径。觉醒装置突然发出异常嗡鸣，仪表盘指针疯狂摆动。

"怎么回事？"官员紧张地站起来。

凌夜赶紧收敛心神，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片刻后装置恢复正常，泛起一种罕见的银灰色光芒。

"序列9·秘契工匠？"官员皱眉翻看手册，"这什么冷门途径...天赋词条呢？"

凌夜感到系统又在提示：

【可自行选择显示天赋词条数量及品质：建议低调】

他心领神会，控制能量只显露出一个白色词条。

"器械掌握（白）..."官员记录完毕，摆摆手，"下去吧，下一个。"

台下响起几声嗤笑。显然大家都觉得这个"维修工序列"没什么用。

凌夜面无表情地走下台。老烟鬼迎上来，拍拍他肩膀："没事，能觉醒就不错了。至少以后修东西更方便..."

话没说完就被卡尔的大笑打断："哈哈哈哈！器械掌握？你小子以后是不是能徒手修马桶啊？"

凌夜懒得理他，径直走出广场。心里却在暗爽：系统显示他实际觉醒的天赋是三个：

【精密操控（蓝）】：提升精细操作能力 【能量感应（绿）】：增强对能量流动的感知 【材质解析（绿）】：能初步解析材料特性

再加上系统本身，这波血赚。

回到小屋，凌夜迫不及待地试验新能力。他拿起那把强化过的气动弩，【材质解析】自动激活：

【精制气动弩（绿）】：主体为高碳钢，内部零件磨损度12%

牛逼！这能力配合系统，简直是制造神器。

他又试验【能量感应】，能清晰感知到屋内能量流动。铁仔身上散发着微弱的生物能量，墙角的能量电池残留着丝丝电力。

"嘀嘀！"铁仔突然叫起来，电缆尾巴指向门外。

凌夜一愣，【能量感应】察觉到门外有异常能量波动。他悄悄摸到门边，猛地拉开门。

一个身影慌忙躲闪，但还是被逮个正着。

"蕾娜？"凌夜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女性。她穿着洗得发白的守备军制服，肩章显示是序列8的【鹰眼射手】，但气质有些颓丧。

"你鬼鬼祟祟在我门口干嘛？"

蕾娜略显尴尬地站直身子："我只是...听说今天觉醒了个秘契工匠，来看看。"

凌夜的【破障之眼】自动扫描：

【蕾娜·序列8·鹰眼射手】：生命值100%，状态：郁闷。天赋词条：【精准射击（蓝）】、【环境感知（绿）】。负面状态：【被贬职（灰）】

"被贬职？"凌夜挑眉，"所以有时间来盯梢我这个新人？"

蕾娜脸色一僵："我只是好奇。秘契途径已经十几年没人觉醒了，据说晋升异常困难，需要特殊材料和仪式..."

她突然住口，似乎说多了。

凌夜心里一动。看来这冷门途径还有隐情。

"进来坐坐？"他侧身让开，"正好我有些问题想请教。"

蕾娜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进小屋。她一眼就看到角落里的铁仔，眼睛微亮："生物机械体？很少见啊。"

"捡来的。"凌夜递给她一杯水，"说说秘契途径的事？"

蕾娜接过水杯，沉吟片刻："我知道的也不多。只听说这个途径的序列者都很擅长制造和附魔，但每个晋升阶段都需要特殊材料和复杂仪式，很多人卡在序列9一辈子。"

她看了眼凌夜的工作台："不过对你来说也许是好事？毕竟你本来就是个维修工。"

凌夜不置可否。有系统在，他还怕搞不到材料？

"你呢？序列8的大高手怎么有空来锈带转悠？"

蕾娜脸色沉了下来："得罪了上司，被发配来底层巡逻。"她握紧拳头，"就因为我指出他贪墨军需物资..."

凌夜了然。看来是个有原则的愣头青。

两人正聊着，铁仔突然又"嘀嘀"叫起来，尾巴指向窗外。

凌夜走到窗边，看到几个黑影在巷口鬼鬼祟祟。

【血牙帮成员x3】：携带武器，意图不明

他皱眉，这些人显然是冲他来的。估计是卡尔咽不下上次的气，想来找茬。

"需要帮忙吗？"蕾娜也注意到异常，手按在腰间的枪套上。

凌夜摇头："几个小混混而已。"他正好想试试新能力。

他悄悄从工具包摸出几个零件，【精密操控】发动，手指飞快地组装起来。片刻后，几个简易的触发式警报器就做好了。

【简易警报器（白）】：可发出120分贝噪音

凌夜嘴角勾起。他可是很记仇的。

趁那些人不注意，他溜出门把警报器布置在巷子几个关键点。回来时蕾娜正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你的手很巧。"她说，"比一般的序列9灵巧得多。"

凌夜心里一紧，面上不动声色："维修工的基本功而已。"

这时外面的黑影开始行动了。他们刚摸进巷子，就触发了警报器。

刺耳的蜂鸣声瞬间响彻整个锈带！几个混混吓得魂飞魄散，连滚爬爬地跑了。

凌夜满意地点头。这下够他们老实几天了。

蕾娜惊讶地看着他："你早就发现了？还布置了陷阱？"

"一点小把戏。"凌夜谦虚道。

两人又聊了会，蕾娜起身告辞："以后有需要可以来西南哨所找我。虽然被贬了，好歹还是个序列8。"

送走她后，凌夜看着系统界面陷入沉思。秘契途径的晋升需要特殊材料，得提前准备。

他抱起铁仔："伙计，该你表现的时候了。带我去找点好东西？"

铁仔"嘀嘀"叫着，绿色独眼亮起微光。

凌夜笑了。有系统，有机械狗。

这末世，好像越来越有意思了。

窗外，红雾似乎比往常更浓了。远处传来一声悠长而诡异的嚎叫，不像任何已知的变异体。

凌夜握紧能量刃，突然觉得这把新武器也没那么让人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