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雪原尽头，天幕低垂。
房车刚驶下观景台，导航屏幕骤然跳出红色警报：
“前方十公里，高速封闭。”
敖烬踩下刹车，轮胎碾碎薄冰，发出细碎的裂响。
后视镜里，一道黑线自地平线翻涌而来——
不是乌云，是浪。
十米高的水墙卷着碎冰，像巨鲸背脊，一路追咬车尾。
（二）
浪头前端立着三道灰袍人影，衣袂猎猎，脚下海水凝成奔马形状。
长老会御浪而行，权杖顶端的海眼石闪着幽绿光斑。
最前方的大长老玄苍抬手，浪尖立刻竖起冰刺，瞄准房车轮胎。
敖烬瞥一眼后座，呦呦抱着小鲸鱼抱枕睡得正香，呼吸均匀得像没听见雷霆。
（三）
他单手把方向盘打死，房车侧滑进应急车道。
车门“砰”一声弹开，冷风灌入，雪粒扑在脸上如针。
敖烬踏出车外，风衣下摆被风鼓起，龙鳞自耳后蔓延至颈侧，在雪色里泛着寒光。
右手五指张开，掌心龙息凝成冰蓝漩涡，朝地面狠狠一按——
咔啦！
以他为圆心，高速公路瞬间冻结，冰层如镜面延伸百米，浪尖被定格成锋利的冰雕。
（四）
追浪的奔马踏在冰面，蹄下发出刺耳刮擦，速度骤减。
玄苍权杖一顿，海浪翻卷，化作数十条水鞭抽向冰面，试图破冰。
敖烬抬眸，竖瞳缩成细针。
龙尾自风衣下摆横扫，冰面炸裂成无数棱形碎片，碎片逆卷而上，将水鞭一寸寸冻成冰柱。
冰柱坠地，碎成满天星屑，映着车灯，像下了一场逆向的雪。
（五）
短暂静默，风雪暂停。
玄苍立于冰刺之巅，声音穿过寒风：“归墟潮起前，你护不住她。”
敖烬未答，只抬手在空中一握——
冰面下隐有龙吟，一道裂缝自他脚下迸射，直逼玄苍脚底。
裂缝深处透出幽蓝冷火，仿佛冰封的海眼在呼吸。
（六）
就在冰火即将碰撞的瞬间，房车后座传来一声软糯呓语：“爹地，灯亮了……”
仪表盘上，导航屏幕跳出新的倒计时：
“距归墟潮起 70:00:00”
数字闪动的同一秒，冰封的高速尽头，一盏陌生红色信号灯亮起，像有人在黑暗里提前举起火把。
玄苍目光一凛，浪尖缓缓后撤，隐入夜色。
敖烬收回龙息，冰层迅速融化成水，顺着护栏流下，消失在雪原。
他转身拉开车门，风雪重新灌入。
无人注意到，冰层融化的水洼里，漂着一枚灰青鳞片，背面用暗红液体写着：
“潮起之夜，冰也会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