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那个沈副厂长，第二天傍晚他回到南市后直接先来到南市纺织厂顾霆雷的厂长办公室，果见其他职工都下班了，只有顾霆雷一个人还躲在办公室不愿回家，沈副厂长道：“顾厂长，我回来了。这两天我考察了下沪市市场，把目前那里市场上最受欢迎的织布样品都买回来了。现在就等局里的拨款下来我们厂就可以升级机器培训新的设计师生产新产品了。拨款不会没问题吧。”
顾霆雷道：“放心吧，局里的张局长可是我爷爷老战友的儿子，我爷爷已亲自去求了，他们一定会优先考虑我们的。对了，我托你办的事怎样？你见到柳淑琴和她女儿了吗？”
沈副厂长停了下拿出那包玩具道：“对不起，顾厂长，但柳淑琴不肯收还当着我的面直接扔进了垃圾桶，还说以后你再寄的话她都会直接扔掉。我劝你也放下这执念吧。”
顾霆雷神情又难过起来，又道：“那她们母女现在的生活怎样，没问题吧？”
“这个？”沈副厂长又犹豫起来。顾霆雷叫道：“好了，直说吧。”
沈副厂长道：“我听说目前沪市的纺织工厂中，市棉三厂的情况最糟，它目前正在停业整顿连工资都快要发不出了。听说他们大修设备和重新培训工人需要十万资金，但沪市纺织局只给了五万，所以现在他们还在到处借钱。不过柳淑琴母女的生活应该还不会有问题，我看她住的那户人家挺有钱的，肯定少不了她们吃喝。”
顾霆雷听了心里更不满，想着：“柳淑琴啊，你现在怎么这么没出息了？宁愿赖在别人家混吃白食也不愿回来吗？不行，不管怎样我的女儿可不能一直过寄人篱下的生活！”
接着顾霆雷道：“老沈，我明天再去一趟沪市，在我不在这段时间厂里你先帮我看着。”他说完起身就要出去。
沈副厂长惊了下叫道：“顾厂长，你这是干什么？现在可正是我们厂整改转型的关键时候，你不能……”
“放心吧，我很快就会回来！”顾霆雷决然道。
沈副厂长拉住顾霆雷道：“顾厂长，你先冷静点！你忘记你爷爷的关照了吗？无论怎样都不能再去沪市找柳淑琴了！而且这次我见了她也看得出她仍深恨着你，她也肯定不会再回你身边的！”
顾霆雷犹豫了下仍决然道：“我一定得去一趟，不管怎样我也不能让我女儿一直这样被柳淑琴带坏了！老沈，听着，这件事你不许告诉我爷爷，不然我饶不了你！”
顾霆雷说完推开沈副厂长去了，沈副厂长只能又无奈又担忧。
顾霆雷径直回到家，只见白凤和徐妈正在哄着他和黄薇薇两岁的儿子顾世豪玩，白凤看到儿子道：“霆雷，你回来啦！”而两岁的顾世豪看到父亲却显得很陌生，拘谨得缩着头。
顾霆雷却也没多看儿子，只道：“妈，我明天要出差，回来拿点东西。”
白凤奇怪道：“你又要去哪出差？好像你们厂的老沈也刚去沪市出差？”
顾霆雷道：“妈，我是真的有事，你先别管了！”他说着直接回到卧室，白凤虽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
卧室里，黄薇薇正坐在镜前一边拿着新买的卷发器给自己烫头发一边听着收音机里放着刚引进内地的港台流行歌曲，顾霆雷进来，黄薇薇看了他一眼冷声道：“哦呦，顾大厂长还知道回来啊？”
顾霆雷看着此时卷着头发打扮得妖里妖气和过去在文工团时完全判若两人的黄薇薇，更觉得恶心，叫道：“黄薇薇，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把自己弄得像个妖怪一样孩子也不带！”
黄薇薇跳起怒道：“顾霆雷，你还好意思说我？你说说你又像什么样子？你成天不着家像个丈夫吗？你说我不带孩子，你自己又管过儿子吗？”
顾霆雷也没心思再和黄薇薇争吵，匆匆塞了自己几件衣服进行李箱然后就要出去，黄薇薇又叫道：“你要去哪？”
“你管不着！”顾霆雷直接出去了。黄薇薇又大叫：“你有本事就永远别回来！”但顾霆雷没再理。
顾霆雷出来到客厅和母亲招呼了声就出去了，刚才他和黄薇薇的争吵白凤也都听见了，这时白凤也忍不住难过道：“我们这个家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徐妈只好安慰道：“太太，你也别太难过了，等（顾）世豪长大点说不定会好的。”
沪市，一家饭店，已准备离开的柳淑琴请两个好友宋巧玲和孙玉兰吃饭，孙玉兰道：“淑琴，你真的要走吗？”
柳淑琴点头道：“是啊，我已经交了辞职报告了，等上面批下来我就动身。孙姐，不过你放心，就算我以后到了深市你这里的货源我也会想办法继续给你提供的。”
孙玉兰道：“就算你不想继续在市棉三厂干了，也未必非得去深市啊，不妨以后我们三个一起干吧？”
柳淑琴摇头道：“孙姐，其实我还想劝你们跟我一起走呢。我们也不能像井底之蛙一样一直局限在一个地方，你们相信我，深市那里现在的机遇一定很多。”
孙玉兰叹道：“淑琴，我可不能跟你比，你是抱起孩子拎起包就能走了，而我在沪市是上有老下有小，真的走不开。”
宋巧玲又担忧道：“淑琴，但我还是希望你再好好考虑下，自己做生意毕竟风险很大，有个铁饭碗再怎样都保险。”
柳淑琴摇头道：“这可未必！巧玲姐，你可看到了，我们厂现在这样万一拿不到拨款不知会怎样呢？以后的社会竞争会更加激烈，国营工厂如果经营不善的话倒闭也是在所难免的。趁着现在年轻还有点底气好好闯一闯吧。”
宋巧玲又道：“淑琴，那你难道就真打算以后永远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吗？我看那个何光辉其实挺喜欢你的。”
柳淑琴停了下道：“巧玲姐，你别乱说了，我师父虽然对我不错，但我和何光辉终究也不是门当户对的，我和他真的不合适！还有不管我以后会不会再结婚，我都要有自己的事业，这一世我绝不会把自己的命运再依托在男人身上！”
宋巧玲和孙玉兰看着柳淑琴又有些不解，柳淑琴道：“好了，别说了，我们快吃饭吧，就祝我将来一切顺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