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秘宝迷踪 第63章：兴庆初歇
离开青溪镇的第五日，官道上的沙尘被一场夜雨洗得发白。孟露桥勒住缰绳，望着远处笼罩在晨雾里的城池轮廓，月白长衫的袖口沾着些泥点，那是昨夜在山涧避雨时蹭上的。他从怀中摸出块帕子，仔细擦拭着长笛上的水汽，笛身的竹纹在晨光中显出温润的色泽：“兴庆府到了。”
队伍里的纤云正低头整理着药箱，青绿色的裙摆沾了些草屑。她将最后一瓶金疮药塞进箱底，抬头时鬓角的银链轻轻晃动：“宁姑娘的药快用完了，前面要是有药铺，得再添置些。” 她的目光落在李暗香肩头的绷带，“李小姐的伤口也该换药了。”
李暗香忽然挺直脊背，青布衫的肩头虽还缠着绷带，眼神却亮了起来。她往马鞍旁的水囊里倒了些清水，指尖沾着水梳理额前的碎发：“过了前面的石桥，就是李家的地盘了。” 目光越过石桥上的石狮子，落在城门口的瞭望塔上，“爹肯定派了人在等，你看塔下那个穿藏青棉袍的，是管家福伯。”
韦小月的红影在马背上晃了晃，辫子上的银铃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响声。她从包袱里掏出块芝麻饼，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饼渣顺着嘴角往下掉：“终于能歇脚了，我的骨头都快颠散了。” 红裙的裙摆扫过马腹，惊得坐骑打了个响鼻。
宁若雪的白衣在晨雾中像朵初绽的梨花，她正低头检查马鞍上的刺绣，那是临行前纤云连夜绣的莲纹，针脚细密，此刻却被雨水洇得有些模糊。“前面的茶馆好像开了。” 她指着石桥旁的幌子，“要不要去喝碗热茶？纤云，你胃寒，多喝点暖暖身子。”
城门口的卫兵穿着流沙国特有的皮甲，兽毛镶边的领口沾着露水，腰间弯刀的弧度比中原兵器更陡峭，刀鞘上的铜饰刻着流沙国文的 “勇” 字。见了孟露桥一行，为首的队长忽然用生硬的汉话道：“是李小姐吗？家主有令，请随我来。” 他的汉话带着浓重的北地口音，“勇” 字的音发得格外重。
韦小月的红影往孟露桥身边凑了凑，银铃的响声更密了：“他们认识暗香？” 她偷偷拽了拽宁若雪的衣袖，又指了指纤云药箱里露出的银针，“纤云姐姐，你的针能比过他们的刀吗？”
“李家的商队常年走这条线，守城的多半都见过我。” 李暗香笑了笑，青布衫的袖口往孟露桥身后指了指，那里藏着石榴夫人的信，用油布层层裹着，“石榴夫人的信，等见到爹再交吧，他见了你们定会高兴。上次我跟他提过孟公子破矿洞机关的事，他直夸你是少年英雄。”
李府的马车比想象中简陋，车厢内壁只铺着层粗麻布，角落里的炭盆早已熄了火，残留的炭灰结成块。纤云刚上车就从药箱里拿出块干净的棉布，仔细擦了擦车座：“路上湿气重，坐久了容易着凉。” 她将一小包晒干的艾草分给众人，“放在贴身的地方，能驱寒。”
李暗香从包袱里摸出张折叠的纸，纸角有些磨损，显然被反复翻看多次：“这是我偷偷画的府里地图，西跨院的听雪楼最安静，适合歇脚。” 她指着图纸上的竹林，“那里的竹笋这个时节正好，福伯做的油焖笋可好吃了。”
孟露桥的长笛往图纸上的演武场指了指，笛身的竹纹与图纸上的墨迹重叠：“这里能练剑？” 他注意到演武场旁画着个小小的箭靶，“还有箭场？”
“那是自然。” 李暗香的指尖在图纸上敲了敲，指甲盖上还留着小时候爬树蹭的疤痕，“我哥李惊鸿的‘破风刀’在流沙国出了名，天天都在那练。” 她忽然想起什么，眼睛亮了起来，“对了，救我的武师也跟着来了，叫石开山，一手铁砂掌厉害得很，上次我见他一掌劈开了院里的青石板。”
说话间，马车在条窄巷里停下。眼前的李府竟没有门匾，只有两扇不起眼的榆木大门，门环上的铜绿厚得能刮下一层，门轴处缠着圈红布，像是刚换过。开门的老仆见了李暗香，浑浊的眼睛瞬间亮了，眼角的皱纹挤成朵菊花：“小姐可算回来了！家主天天在门口盼着呢，昨晚还往城门口跑了三趟。”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哭过，“快进来，灶上炖着羊肉汤，是你最爱喝的。”
穿过三进院落，孟露桥才发现内里别有洞天。正厅的梁柱竟是整根的楠木，流沙国文书写的楹联挂在两侧，字迹苍劲有力，笔锋里带着中原书法的韵味。庭院里的石榴树抽出新绿，枝头挂着去年的干石榴，像一个个小灯笼。李高昌已站在厅中，穿件洗得发白的藏青棉袍，腰间的玉佩是块普通的墨玉，玉绳有些磨损，见了李暗香，快步上前握住她的手，棉袍的袖口磨出的毛边蹭着女儿的衣袖：“伤怎么样了？让爹看看。”
“爹，我没事。” 李暗香往孟露桥身边让了让，青布衫的袖口轻轻扫过他的月白长衫，“这是孟露桥公子，还有宁姑娘、韦姑娘、纤云姑娘，是他们一路护着我回来的。” 她从怀里取出石榴夫人的信，油纸包上还带着淡淡的酒香，“这是相悦客栈的石榴夫人托我转交的，她说您见了就知道。”
李高昌接过信纸，指尖在油纸包上摩挲片刻，忽然往烛火上烤了烤，信纸背面渐渐显出几行流沙国文。他看完后眉头舒展，往孟露桥拱手道：“孟公子一路辛苦，石榴夫人在信里把你夸得天花乱坠，说你在沙枣林破了幽影楼的火药库？” 他往厅内的座位指了指，“快请坐，福伯，上茶！纤云姑娘是医家？正好府里缺个懂药理的，有劳多照拂暗香。”
“侥幸而已。” 孟露桥的长笛往腰间一别，月白长衫的下摆扫过椅面，带起些微的风，“令千金才是真的勇敢，被掳走还能藏起铁矿图，这份胆识，实属难得。”
纤云正低头检查李暗香的绷带，指尖轻轻按压着伤口周围：“伤口有点发炎，得重新清洗上药。” 她从药箱里拿出瓶紫色的药膏，“这是宁姑娘配的解毒膏，对刀伤很有效。”
李高昌的目光在女儿肩头停了停，那里的绷带渗出淡淡的药味，他忽然对老仆道：“备些酒菜，西跨院的听雪楼收拾出来，让几位公子小姐好好歇歇。” 他往孟露桥对面的座位指了指，藏青棉袍的衣角沾着些草屑，“兴庆府不比中原繁华，委屈诸位了。”
席间的气氛渐渐热络。李高昌说起流沙国的月神节，提到赛马会时，韦小月的眼睛亮了亮，红裙的裙摆往桌沿凑了凑，芝麻饼的碎屑掉在裙摆上也没察觉：“真的能骑马？我听说流沙国的马跑得比风还快！”
“只是今年多了些不速之客。” 李高昌的筷子在梅菜扣肉上顿了顿，墨玉佩在棉袍上晃出暗光，“幽影楼的人在城里四处打探，说是在找什么‘玲珑鉴’，弄得人心惶惶。”
“玲珑鉴？” 孟露桥的长笛往桌上一靠，笛尾的竹节在桌面上轻轻敲击，“是什么物件？”
“没人见过。” 李暗香接过话头，青布衫的袖口往父亲身边拉了拉，指尖不小心碰到父亲的手，连忙缩了回来，“我听爷爷说，是流沙国的传国之宝，二十年前在与蒙古的战事中丢了，有人说在幽影楼手里，也有人说……”
“也有人说被蒙古王爷藏起来了。” 李高昌打断女儿的话，往韦小月碗里夹了块羊肉，“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传闻，不必当真。来，韦姑娘尝尝这个，是北地的羯羊肉，没有膻味。纤云姑娘，尝尝这碗羊汤，加了当归，补气血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