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逛个楼
书名:仙君命犯紫微 作者:沽茗钓鱼 本章字数:3006字 发布时间:2025-09-26

京都的雾飘了几天,到处都泛着潮,大有回南风之势。空气里已经没有多少寒冽之气,街上的成衣铺不少都撤了冬衣上了春衣。

张祁之才换了身天青色轻简袍衫出来,忽瞥见门外白影身长,牵马街上过,匆匆付了银钱追将出去。

“上哪儿去?”张祁之并肩过去。那晚被摔了一把,他占了人卧房睡了一宿,隔日酒醒事便过,他没心没肺蹭了顿早饭,照旧与人扯有扯无。这一月来没再提过那晚的事。

纪伶也当他只是醉酒失态,事过了,没什么好纠结。张祁之虽然啷当不正经,待自己一直不差。

纪伶打量一下他新上身的春衫,凉凉说道:“二殿下可别只要风度,这才二月底,当心着凉。”

“我着凉了,某人会心疼一下吗?”

“二殿下多少人惦记着,哪会缺人心疼。”纪伶无奈地发现,跟这人混久了,这种避主就次的糊弄话是越说越顺口了。

张祁之做出副黯然模样,“多少人惦记,可怎么有的人就是石头心肠呢?”

再绕下去,又该没完没了。纪伶收了话头,说:“今日休沐,喝茶去吧,有点事向你打听打听。”

“哦?”张祁之饶有兴致,笑说:“对你我知无不言,走吧。”


茶楼今日客少,说书的说得没劲,早早歇了。伙计甚至还能得空趴柜台打个盹儿,张祁之进门时一个响指把他叫醒了。

伙计一个激灵睁眼,忙不迭地,“客官里面请,里面请……”


“裴冬祺?你问他做什么?”张祁之拿筷子挑着盘里点心,有点意外。

纪伶抿口茶,“这人实在古怪,裴家权倾半壁朝堂,他一个嫡出长子,看着却像随时能提刀杀人的。”

“你说对了,他就是随时提刀杀人的刽子手。”张祁之慢条条蘸了蘸酱,“不怪你好奇,就是我也挺好奇,这裴冬祺,究竟还是不是裴冬祺?”

纪伶听晕了,“什么意思?”

“约莫六七年前吧,我见过他。那会儿他大概十二三岁,三步一咳五步一喘的病秧子。后来听说病危,多少大夫束手无策,裴家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一个高僧身上,把人送去了武陵山。指望佛法护持,能给他续几年寿命。之后听说他病好了,一直留在山上学艺。”

纪伶听到这,没等到下文,追问:“后来呢?”

“就这样,没有后来了。”张祁之摊手说:“他回来就是你看到的这样了。”

“那你凭什么揣测他不是裴冬祺?”

“性情差别太大了。”

纪伶若有所思,说:“人会怎么变,有时谁也说不准。”

“他脸上多了个痕迹,裴家人称是火灼伤脱痂后留下的痕迹。但是谁知道是真是假呢?”张祁之咬了口莲藕盒子,说:“反正现在的裴冬祺,就是裴易的一支暗箭,指哪射哪。”

纪伶忽然看着张祁之,“但,你怎么知道他一直在做提刀杀人的行当?”

张祁之一哂,“有些事心照不宣罢了。年前那两桩命案,你当大理寺那几个没怀疑过他?但是没有凭据啊,他又顶着裴家长子的名头,没有十足把握,谁敢轻易查到他头上去?”


孙尚入狱后,大理寺刑讯了四日,没能撬开他的口。就在第五日,这人忽然转了性,未待人问讯,就什么都认了。孙尚自己提笔写下的供词——

他把所有罪责一己担了。

张止潇沐着夜露走入大牢,蒋裕打前头与牢头交涉几句,牢头便俯首哈腰过来,引他往里面去。

孙尚镣铐加身关押在内,垂头坐在草垫上。受了几场刑,此刻蓬头垢面的,白色囚服上都是鞭打过的血痕。

张止微皱眉头,牢狱本来味重,遇着这南风天,实在够人受。狱卒甚是有眼色,道:“牢房脏秽,殿下外边坐着,卑职把人带出来就行。”

外边是当值狱官的茶水台,狱卒搬来椅子,他坐了。不一会儿人就拖出来,隔了些距离按跪在他脚边。孙尚看见他,死水无波的眼动了动,换做抹冷笑,“是三殿下啊,我已经什么都招了,您纡尊到此,有何贵干?”

“你忽然改口揽了一切,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吧?”张止潇并不看他,声音淡淡,“你上头的人能耐不小,用完人就丢,还能叫人心甘情愿做替死鬼。你都落到这儿了,还能把消息传到你耳朵里。”

孙尚只闭眼说:“殿下这话,我听不懂。”

“你以为揽了一切,这事就能结了吗?”

孙尚不再开口。

“你的供词前后不搭,许多事情也交代不清楚。陛下授御史台督察之权,大理寺提上来的供词,若御史台觉得有问题,是有权驳回的。”张止潇慢慢望向孙尚,后者睁眼与他对上,他接道:“这么说吧,这案子只要我不让结,就结不了,你只能接着受审。”

孙尚鼻里一哼,“你不必威胁我,再审多少遍,我也还是这套词。”

“你的妻女,皆在京中吧?”张止潇忽然问。

“陛下不曾下旨……你们敢?”

“大理寺公正严明,自然是不会滥审妇幼的。”张止潇端坐时眉目清寒,“年前周府的惨案,不知孙大人怎么看?”

孙尚沉默了。张止潇此刻与他提起周检,显然是知道什么的。他不知道张止潇了解多少,但这一问刚刚好提点了他,那位对周检做的事,如有必要,同样也能对他做!

“只怕你这替罪羊一死,回头一刀砍的就是遗留的后患。孙大人为主成仁,不知可有一丝不甘心?”

张止潇说了这一句,看也不看孙尚,起身走了。

留他跪在那里形同木偶,被狱卒一左一右拖回牢房里。


蒋裕打马跟着车,从挂起帘子的车窗觑着静坐在车里的人。这人如今是越发的心思难测了。

“殿下这阵,怎么都不去找纪大人了?”蒋裕拉着缰绳与他搭话。从前两三天就要去趟校场的人,居然一个多月都不去了。虽然他现在忙,也属实反常。

张止潇一被问到不想答的话,就喜欢晾着人。

“你们吵架了?不应该啊,纪大人那么好的性子。”蒋裕向前抻了抻头,想看他表情,就看到他推开了随身带的扇,正看着扇面上“万事如意”几个字。那扇子他用了许久,但蒋裕实在看不出来那扇子有什么雅趣。

过了会儿,里面才轻轻飘出来句话,“你没事提他做什么?”

这话听着不对味儿,蒋裕确定两人是真吵架了。

“你不会就为着他去花巷那点事跟人吵上了吧?”蒋裕不可思议地说。

张止潇懒得同他说,倾身从另一边的窗子看外面正是繁华时段的夜市。

“转向,”张止潇突然说:“往左边。”

车夫应声调转方向,蒋裕不明所以,“回府不是右边吗?怎么往左边?”张止潇没理他。车夫只听命做事,主人让往哪走就往哪走。

马车停在一座大楼前,蒋裕瞠目望着大门上四边漆金的气派匾额,张了张口。这儿可是京中为数不多几家糅杂了男风馆的青楼,规模相当大,也是真扎眼。他还没说出话来,张止潇已经下车,和他说:“不想进来,就在外面等我。”

“不是,小主子,你真要进去啊!”蒋裕着急忙忙拦住人,“你跟纪大人有什么问题好好说不行嘛?何至于一气上头就到这种地方解气?这感情伤了很难补回来的。”

张止潇被他吵得皱眉,拨开了人径直走进去。

蒋裕朝空气伸了伸手,叹作口气,“罢了,王爷都快管不住他了,我哪管得了?”


前堂灯火如昼,锦衣绫罗穿堂过。张止潇入门来,出挑的气韵多少惹人注目。他没立刻上楼,只把手负在身后慢步走着,随处望一望,任谁看来,都不像个来寻欢作乐的。

鸨娘见着贵气公子面生,过来热络招呼,“公子看什么呢?若这儿没喜欢的,我让人后头挑去。”

张止潇打量着穿梭于酒桌间衣袖生香的姐儿,说:“寻个小倌过来。”

鸨娘阅人无数,一眼就看出这不是寻常人,更不是来惯这种地方的人,转头对后边人道:“领这位公子上楼,寻个乖巧懂事的来。”


张止潇在上间里坐了片刻,人就来了,低眉顺眼站他面前。他只扫了人一眼,甚至都没把人看清,抬手想去拿酒壶。那小倌还算有眼色,忙跪身下去伸手先拿起了,“让小的为公子斟酒吧。”

脂粉香随之窜进张止潇鼻间。

张止潇看着人倒好了酒,低头奉了过来,忽然说:“把头抬起来。”

小倌抬起头,不明所以的脸上五官算得上精致,只是抹着水粉描着眼线,虽不算浓厚,也是妖娆的颜色。

不是那种清冶柔美却又随时都能对人端起威严的样子。

张止潇索然一摆手,“你可以出去了。”

小倌面上一愣,但见客人神色冷淡,不敢多问,轻轻放下杯就起身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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