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暴雪封路，房车被迫停靠在无名小镇尽头。
霓虹灯管缺字的招牌在风里吱呀摇晃——“暖·旅”。
木门推开，暖气裹着陈旧的松木香扑面而来，壁炉的火却只剩几点暗红。
老板是个穿厚毛衣的老太太，递来一把钥匙，声音沙哑：“只剩一间，凑合吧。”
钥匙牌上刻着褪色的驯鹿图案，像被谁啃过一口。
二
房间狭小，墙纸剥落处露出深绿霉斑。
唯一的窗户对着荒芜停车场，雪片贴玻璃化开，像泪痕。
敖烬把壁炉火堆重新拢旺，指尖泄出几缕银蓝龙息，火焰“轰”地窜高，映得他侧脸半明半暗。
呦呦脱了靴子，赤脚踩在地毯上跑圈，脚底沾起细小静电，噼啪作响。
三
她翻出随身的蜡笔盒，蹲在茶几边，把包装纸翻过来当画布。
第一笔，先画一颗巨大的龙角，顶端分叉，像圣诞树的主干。
第二笔，添上闪烁的鳞片，每一片都涂成不同颜色，像挂满灯泡。
“爹地，你的角会发光，比镇上那颗真树还亮。”
她举高画纸，鼻尖蹭到一点蜡笔屑，留下一抹蓝。
四
敖烬把画接过，指腹摩挲蜡笔的颗粒感，耳尖慢慢染上薄红。
壁炉里木柴炸出火星，火星溅到画纸边缘，他下意识用龙息轻吹——
火焰被压成一缕柔光，恰好点亮画里的“树顶星”。
呦呦拍手，笑声撞在低矮天花板上，像一串银铃滚进炉火里。
五
夜深，风雪拍窗。
敖烬把最后一根木柴推入火中，龙息缠绕，火舌瞬间安静，只剩温驯的橙光。
呦呦蜷在他膝头，手指无意识地拨弄手链第十八颗珠子——
灰青碎片在火光里闪过一道暗芒，像眨眼。
她眼皮打架，仍嘟囔：“明天要给雪人戴圣诞帽。”
敖烬轻拍她背，声音低得似哄睡曲：“好，把雪人也带上路。”
六
壁炉火焰忽然“啪”地一抖，投在墙上的影子拉长。
影子边缘，多出一道陌生侧影——
高而瘦，头戴鹿角帽，手里却提着一把冰凿，凿尖反射火光。
影子只出现一秒，随即与火光一起熄灭。
敖烬抬眸，壁炉灰烬里多了一枚灰青雪花状碎片，中心刻着细微倒计时：
“48:00:00”。
窗外，雪停了，却传来冰凿轻敲玻璃的“叮——”一声，像有人礼貌地敲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