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雾江电影院
1
2023 年 4 月 1 日， 02:00。
银幕上，小野兽的脸被涂黑，像一页被火烧出的洞。
林阅和纪远同时伸手，想遮住那个洞，却被洞吸了进去——
他们落在 1998 年的夏夜， 28 瓦灯泡下，小野兽正把摄影机对准他们。
“你们终于来第 0 页了。”
小野兽的声音带着电波音，像从旧胶片里漏出来。
“第 0 页，就是第 387 页的背面，”
“也是所有故事，开始腐烂的地方。”
他递给林阅一张“稿纸”——
其实是 2013 年那张 K7728 车票，背面用圆珠笔写着：
“哥，姐，你们写书、拍电影，
却把我写在失踪名单上。
今天，该我当作者了。”
纪远想抢回车票，却被小野兽一把推入江里。
江水像放映机里的胶片，一格格倒放——
他看见 2001 年自己吃西瓜的蠢样，看见 1998 年沈星口吃憋红的脸，看见 1944 年电影院被炸的瞬间，看见 1932 年第一束光打在银幕上——
最后，定格在一张空白页。
空白页上，慢慢浮出一行字：
“结尾由读者完成。”
纪远浮出水面，发现自己躺在 2023 年的电影院座位上，怀里多了一卷全新 8mm 胶片，封面手写：
“《雾中星》最终卷：由纪远、林阅、小野兽联合编剧。”
而林阅，正坐在他旁边，手里抱着那只空木盒——
盒子里，不再是西瓜籽，而是一叠未曝光的胶片，像等待被写满的稿纸。
2
电影院灯亮起，出口处，小野兽背对他们，身影被拉得很长。
他没回头，只举起右手，比了一个“八”。
纪远和林阅同时数：
“一、二、三……”
数到八，他们一起回头——
银幕上，出现一行白字：
“第 387 页，留白。”
紧接着，画面切到 1998 年夏夜，小野兽把脸洗净，露出一张与纪远七分相似的轮廓。
他对着镜头，口齿清晰：
“哥，姐，雾散了，星就亮了。
你们继续写，
我去当那颗星。”
画面淡出，影院大门轰然开启，外面天光微亮，雾江的水面上，浮着一颗真正的星——
不是隐喻，不是特效，
是 1932 年老电影院屋脊上，那颗被炸飞、却至今未陨落的铜制五角星。
3
林阅把木盒抱到江边，打开，让风灌进去。
纪远把新胶片装进摄影机，对准她和那颗星。
他们没有再说话，
因为故事终于走到“读者完成”的那一步。
镜头里，木盒被风灌满，像一艘小小的船，顺着江流，漂向未完成的第 388 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