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公,晚辈也是被逼无奈。当日之事说来话长。老公公可愿意听晚辈一言”?
“你可是要教训老夫”?
“晚辈不敢”!老人一脸的不高兴。沉声道:“武者,德先行之而武随其后。有德之人习武,既强身又造福人群,当可称侠。无德而用武,则如窃神器而坏苍生,其罪之责,甚大于天。”
无声音茫然道:“老公公,我不懂啊!”
“慢慢你就懂了。老夫看你武功已到了一定的境界才出言相规,如容你一路胡闹,免不了要不容于江湖。老夫已是一介江湖飘零客,绝不想你也步老夫后尘,遁迹海外孤岛。”
无声音诚惶诚恐,虽不太全明白他话语的意思,但也大概明白其中的道理,点头道:“晚辈受教了”!
老人沉声道:“你可愿意与老夫比拼一场以验正自己的武功到了何种境界”?
事实上不容无声音愿不愿意,一股罡风无声无息地袭到无声音胸前。
无声音见老人内力浑厚掌法精绝,让对手连想的时间也没有,湛龙剑呛然龙吟,剑尖已迎上了老人的掌心。老人赞了声好,身形一错已到了无声音身后,一掌依旧原式不变的拍向无声音。
无声音心中一骇,这是出道以来第一次碰到身形如此诡异的高手。当日李枫所展的身法与他颇有相近,而功效却足可以道里计。心里来不及想,身形不动反手一剑,剑尖还是斜斜的对着老人的掌心。
老人一掌无功,二掌又至,却让无声音辩不着方位。漫天掌影如同疾风惊雷,无声音一连退了十步才免强能起剑反击,胸中内息不畅,对方似乎连自己所发的内力都借了过来一并还给了自己。压力之大前所未遇。
当无声音攻出六剑后,老人开始慢慢后退。每攻一剑便后退一步。但老人每退一步,无声音所受的压力便增一分,第七剑是无论如何也攻不进去了。
一道道无形的旋涡不是将对手的劲力吸引,而是将对方的劲力加倍反击。
这是什么武功?老人所施展的身法自己也会,但攻势却叫人难以想像。有点像自己的剑势,但绝对是八两高于半斤。
无声音奋起全力一剑刺出,这一剑将是全身功力之所聚,剑尖上光华大盛,一股无坚不摧的气流急射而出。
却见老人一脸疑重,双掌在胸前抡了两个半圆,无声音尚未反应过来,湛龙剑已脱手飞出,将一棵参天大树击得腾空而起飞出十余丈外。
老人笑容满脸地停下手,呵呵道:“若非老夫的太虚神功已到了最高境界,当真接不下你这一股无坚不摧的无形剑气。看样子老夫虽小胜一筹,但要赢你也难如登天。你的武功剑法已超越老夫这位百年魔尊了。”
无声音傻笑一声,道:“老公公武功之高,晚辈平生仅见。”
老人笑容更浓,“看样子老夫想听上几句阿谀之词势比登天还难。不过这也是老夫生平所听到的最好的赞美之语了。罢了,三横岛之事就此作罢了。权当是你替老夫教训了那帮不成器的败类罢了。小子,你就不想知道你家那点破事么”?
无声音道:“老公公愿意说,晚辈自然是乐意听的。如果老公公能像指点爷爷武功一般传晚辈几招,晚辈就更乐意了。”
老人笑了笑,仰首看天,喃喃地道:“好久没笑过了。人生匆匆百年,我只是本尊的一具分身罢了。还能活多久?一身本事也是要埋没的。也罢,你既传了我的衣钵,便将慕容家的本事物归原主吧!”
“分身?那是什么?”
老人一怔,呵呵一笑,跟你说这个干什么?说了你也不懂。到了那个层次,自然就会明白!
无声音一脸懵逼。
老人叹了囗气,正色道:“你家的武功其实你已学了一半,你所施展的剑法有一半以上的身法皆从中而来。只不过让你主次颠倒了。但正是因为颠倒了才发挥了更惊人的威力。可以想像江湖中除了有限几人外,再无你一剑之敌。”
无声音正色道:“不对,白周剑晚辈就打不过他”!
“错了,白周剑虽有千年内力,但你的内力比他毫不逊色,只差悠长而已。假以时日他也不会是你的对手。至于跟随老夫回来的一伙武林中人就更不在话下了。”
“跟老公公回来的武林中人?可是萧小哥霍姑姑他们”?
“不错,他们的事容老夫慢慢再告诉你。现在老夫将‘龙蛇秘籍’上的心法转传给你,也算圆了老夫多年的一个愿望了。那本是你慕容家的武功,老夫能看到它在你的手上发扬光大,老怀甚慰了”!
无声音冷笑道:“老公公,慕容家的武功晚辈不学的。”
“你已经学了一半了。难道你想把她全都忘掉?”
“如果可以,晚辈愿意忘掉的”!
“那你就等学会了再忘掉好了”!
无声音不作声。拿了别人的东西就是改天再放回去,也是受了别人的人情了。虽然那秘籍是自家的东西。
老人看无声音不再坚持,便将一本当年慕容家威震天下的秘籍心法倾囊相授。一老一少在密林里呆了足足一天一夜。
“你可愿意去一个更精彩的世界?”老人心满意足地看着这个隔代传人。
“更精彩的世界?在哪里?”
“异兽大陆!你的家!”
“我不回家!绝不!”
“如果我重新开启你的记忆,你就会愿意回去的了。”
“什么跟什么啊!老爷爷你老糊涂了么?”
“呵呵!迟早你也要回去的!”
“我信你个鬼!”
老人伸手一招,十多丈外的湛龙剑瞬间到了他的手上。
这…!无声音一下子惊呆了!这一手,帅呆了!
“这是本尊一百年前的剑!落在你的手上,天意如此!”
“本尊又是什么鬼?”
“本尊就是另外一个我!而现在的我只是一具分身。”
“老爷爷,阁下被你说糊涂了!”
“傻小子,说了你也不明白!以后你自然会知道。”
一滴血珠落在湛龙剑黝黑的剑锋上。老人凭空消失在无声音的眼前。
“老公公!老公公!”
无声音叫唤了几遍,心里怅然若失!但脑中突兀多出了一份消息!
眼前消失的老人竟是一百年前威震江湖、素有天下第一高手之称的亡元太子——张承志。但只是一具分身。至于什么是分身,他也弄不明白。也没有兴趣知道。
而无声音也从中得知了江湖中更多的人和事。令无声音吃惊的是,李枫,也就是自己的兄长慕容仇,并不止是要独霸江湖,他还要借三横岛的兵马与朱家重争天下。
他既是自己的兄长,他所种下的种种因果,自己有必要代他受过么?而三横岛归来的萧尚平,是否会与自己再争那一日 的长短?江湖中人在此时是否已布下天罗地网龙潭虎穴等着自己去闯呢?无声音连问了自已几次,答案都是:天知道!
残阳如血,斜倚青山,无限寂寞无限愁。无声音莫名其妙失去张承志影踪后的第十天,他已将青城山的每一寸地方都几乎翻转过来,竟没有柳赛杏一丝一毫的影踪。仰望如血残阳,心里忽然升起一股寂寞和悲凉。
姑姑去了那儿?她为什么要躲开我避而不见?是生我的气了么?这个问号不止百次地重复困扰着他。
花无常的亡故让他欲哭无泪悔不当初。柳赛杏的出走,又给尚未愈合的伤口上再洒上一把盐巴。揪心的痛。
若不是在这十天里不断的索解龙蛇神功里的精义,他一定会发疯的。
梅秋、菊寒找到无声音时已是柳赛杏出走后的第十三天。
看着无声音象要发疯的样子,两人心痛得直掉泪。但知道了当中发生了许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后,两人也默然了。居然找不到安慰他的话语。两人心里如装重铅。
因为有一件大事没有告诉无声音。江湖中人,已将青城山围得水泄不通了。无声音还蒙在鼓里一点都不知情。他就是察觉到附近不时有江湖人物走近,也懒于理会了。
这一日无声音三人终于又回到死亡谷中的旧居。还没进门,无声音凭借深厚的内力察觉附近埋伏了不少的高手。
他冷笑一声,要来的终于都来了。只是担心姐姐和花儿灵儿她们都走了没有。
他平静而又不动声色的推门进去,却见到了一个令他颇觉以外之人——至尊梅飞吟。
梅飞吟劈头第一句话就是:“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无声音搔搔头,不回来能到那儿去,只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梅飞吟不以为意,轻声道:“江湖中人都说无声音怕了天下的江湖英豪,不敢回来了。还好你并没有要梅某白等”!
无声音惊奇地道:“你又怎知我一定回来?就不许我去了别的地方?”
“自然是有可能的。但你总不会丢下你的姐姐和你的奶奶吧”!
无声音默不作声,其实他早从花无常的口中,得知奶奶并没有如她所言般,被她囚禁起来,而是去了一处不为人知的地方。而且还知道,张承志便是奶奶不远千里的到海边,发了求救的信号才请过来的。所谓的信号不过是江湖术士用来欺骗钱财的符箓。而信物就是当年神医慕容磊所赠的一口金针。
三横岛的人有他们独特的联络方式,虽远隔重洋,但不到半天三横岛的人就收到了信息。
至于毒手圣姑怎会有此能耐请动一位百年前的武林奇人,而他又能及时的赶到,这也许永远都是个秘密。他更不知世间有传送阵这种逆天的阵法,可以让人无视距离的限制。
无声音听梅飞吟如此说,马上就猜到梅飞吟极有可能就是跟奶奶一同前往海边的。那他也许也见过张承志了。
梅飞吟似是知道无声音心中所想一般,点了点头道:“我见过张老前辈了。是我告诉他你会在这一带。因为七大派系你已回不去了。
有太多的人被杀,他们都不相信至高无上的魔尊会残杀自家的兄弟。但他们都亲眼所见了。若不是梅某见过你那兄长,梅某也将坚信不移的。”
无声音叹了口气道:“他杀的其实跟我杀的没多大区别。有些人就是他不杀,我也是要杀的。”
梅飞吟沉默了,他知道无声音话中的无奈。也知道他下面还会有话要说。
果然无声音又道:“他杀的人虽多,但我杀的何尝又少了?我们两人间终究会有见面的一天,我会把帐都算好。至于江湖中人要找我算的帐,我也早有准备了。白周剑还在他身边么?”
“你怎知道白兄在他的身边”?
“我都跟他交过手了,失踪云云纯是虚构。只是不知他的用意。现在总算明白了。没有他潜在他的身边摸清海外的情况,相信就是老公公出马,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寻到萧小哥他们的藏身之地,更不可能一举将他们都救出来。”
“你总算看明白了。可惜他终究是逃不过去的。看样子慕容家只能有一根独苗存世了。”
无声音苦笑道:“有没有也没关系,反正我对慕容家反感得很。如过让我重头再来,我宁愿是一个不懂武功的樵夫。”
梅飞吟复杂地看着无声音,冷冷地道:“那么,你希望那时会碰上我吗”?
无声音嘿嘿一笑道:“有了萧小哥说话,你的行为早超过了某些大侠。到时候就怕你也是身不由已!再说了,你们对我施展全力一击,那是对我的尊重。我是虽死犹荣的。”
梅飞吟苦笑道:“就怕梅某也没这个资格了。”
无声音笑了笑,慢慢地步出旧居。当他跨出门槛时心里就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就要亡命天涯了。梅飞吟的话很冷,但让他感到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