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智勇双全

"我叫陈露，露水的露。" 女人破涕为笑，掏出手机翻相册，屏幕在阳光下泛着油光，"你看，这就是薪哥，去年帮我们赶走收保护费的流氓时拍的，帅吧？"

照片里的男人穿件黑 T 恤，手臂上的青龙纹了半截，叼着烟的嘴角翘着，眼神野得跟没拴住的狼似的。刘静的手指在屏幕上顿了两秒，这侧脸看着眼熟，跟在哪儿见过似的，可脑子跟塞了棉花似的想不起来。

《海口日报》编辑室里，金夫正校社会版的稿子。头版头条是 "滨海大道连环抢案告破"，配图里的刑警队长他采访过三回，此刻正盯着电脑上的读者来信发呆，跟丢了魂似的。

"金记者，有你的电话！" 报社小妹的声音从内线飘过来，金夫抄起听筒，就听见王琼芬带着点急的声音："今晚能不能陪我去趟医院？伢发烧了，他爸出差在外地......"

话筒里飘来小孩的咳嗽声，金夫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电话线，跟搓麻绳似的。他想起上周在幼儿园门口，看见王琼芬蹲地上给孩子系鞋带，阳光穿过她发梢，在地上投下碎金子似的光斑，那一刻突然想成为能给她们娘俩遮风挡雨的人，哪怕就当棵树呢。

"行，我下班去接你们。" 挂电话时，金夫才发现手心全是汗，跟刚捞上岸似的。办公桌上的台历被风吹得翻跟头，露出背面自己画的速写 —— 一个戴墨镜的女人站在椰树下，旁边写着 "三亚来的神秘访客"，是昨天在火车站撞见刘静时瞎画的，画得跟鬼似的。

同一时间，望海楼酒店会议室里，刘静正跟星光影视城的市场部经理磨嘴皮子。对方翻来覆去说 "合作需要考察期"，茶杯里的鹧鸪茶浮浮沉沉，跟她这会儿七上八下的心情一个样。突然，手机在包里震动，助理发来的短信让她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三亚总部收到匿名举报信，说我们贿赂旅游局官员，要完蛋了！"

笔尖在合同上戳出个窟窿，刘静突然想起陈露手机里的照片。青龙纹身，野狗似的眼神，还有那眼熟的侧脸 —— 总算想起来了，在三亚某场商业酒会上，见过个自称 "薪哥" 的跟杜历春碰杯，当时那货的名片上写着 "海口新星娱乐文化公司总经理"，名头倒不小。

窗外的云跟赶集似的往一块儿凑，海口市的老巷子里，陈露正指着监控屏幕给警察比划抢匪长啥样。薪哥的电话这时候打过来，她对着手机发嗲："哥，今天有人在你地盘抢我包，你得帮我报仇，不然我跟你急！"

暮色里的海口，三股不着边的线索正悄悄拧成绳。金夫收拾好公文包，走向地下停车场时，看见远处有个穿玫红套装的女人站在公交站台打电话，夕阳给她镶了道金边，跟他画在台历上的神秘访客一个模子，邪门得很。

霓虹刚冒头，刘静跟着陈露钻进了水巷口的骑楼深处。潮乎乎的墙面上爬满青苔，跟长了层绿毛似的，腐木的味儿混着隔壁老爸茶店的炭烧味往鼻子里钻，呛得人直皱眉。陈露熟门熟路推开扇掉漆的木门，暖黄的灯光里，几个穿花衬衫的男人正围台球桌赌骰子，见她进来就吹口哨，跟发情的公鸭似的。

"看么嘶看，这是我姐！" 陈露叉腰瞪过去，台球桌上的骰子突然定住，点数在绿呢上泛着冷光。最里间的珠帘哗啦响，照片里那个男人叼着烟走出来，黑 T 恤换成了亚麻衬衫，手臂上的青龙纹身从袖口探出来半截，在壁灯下泛着青幽幽的光，跟蛇似的。

"刘总监大驾光临，" 他抬手弹了弹烟灰，指尖的尾戒在灯光下闪了下，"三亚星娱的人，怎么想起找我这个地头蛇？莫不是想在海口捞点好处？"

刘静瞅见他胸前若隐若现的金链子，正是那天在三亚酒会上见过的款式，假得能闪瞎眼。"薪哥说笑了，" 她摘了墨镜，露出描得精致的凤眼，"我不过是替我们杜总带句话 —— 当年在鹿回头喝的那杯酒，他还记着呢，没忘。"

台球桌旁的男人突然低笑，有人用海南话嘟囔了句 "杜历春那老狐狸"。薪哥抬手止住手下，目光跟椰壳刮刀似的刮过来："杜总从置业换行当搞娱乐，想在海口分杯羹？可惜星光影视城的合作案，上周已经签给我们新星娱乐了，没你的份。"

刘静的指甲掐进掌心，疼得钻心。助理发的消息还躺在手机里：举报信附件里的银行流水，转账时间正是她到海口的前一天，真会挑时候。她忽然想起陈露被抢的包，里面装着星光影视城的机密资料 —— 原来从三亚到海口，这局早就布好了，自己跟个傻子似的往里钻。

海口市人民医院的儿科急诊区，消毒水的味儿酸得人鼻子疼。王琼芬靠在长椅上打盹，孩子的额头还贴着退热贴，金夫的外套盖在娘俩身上。他盯着输液管里的药水一滴一滴落，跟掉眼泪似的，突然听见走廊传来熟悉的高跟鞋声，噔噔噔跟敲鼓似的。

抬眼时，穿米色套装的刘静正站在护士站旁，手里攥着一叠文件，墨镜推到头顶，露出眼下淡淡的青黑，跟熊猫似的。金夫下意识理了理衬衫领口，想起今早采访时在望海楼看见的场景 —— 这女人在十七层落地窗前抽烟的侧影，曾让他在台历上画废了三张纸，没一张像样的。

"金记者？" 刘静的声音带着点意外，目光落在他膝头的采访本上，封皮上 "滨海丽景大厦" 的速写清楚得很，"你也来看病人？"

金夫刚要开口，王琼芬突然醒了，看见刘静时眼里闪过点防备，跟护崽的母狼似的。陈露的声音正巧从拐角飘过来："姐，医生说我包找到了！监控里拍到抢匪把包扔进了巷尾的垃圾桶，真缺德！"

三个女人的目光在走廊里撞个正着，金夫突然注意到刘静文件上的 "新星娱乐"logo，跟今早警方通报的抢案频发区域完全重合，巧得邪门。输液管里的药水滴完了，他起身按响呼叫铃，余光看见刘静正飞快翻文件，指尖在 "商业诋毁" 几个字上顿了两秒，跟被烫着似的。

...... 凌晨三点的望海楼客房，刘静对着电脑屏幕皱眉，跟见了鬼似的。邮箱里刚收到的匿名邮件只有一张照片：杜历春与薪哥在三亚某会所的监控截图，时间正好是举报信寄出的当天，真会赶巧。她放大图片，看见薪哥手里拿的文件袋上印着 "星光影视城合作备忘录"，字大得晃眼。

手机在床头柜震动，是陈露发来的定位。地图上闪的红点在海甸岛的旧仓库区，备注写着 "薪哥说要给你看样东西，保证惊喜"。刘静套外套时，窗外突然刮起狂风，天气预报里的台风 "珊瑚" 正在南海海面扎堆，远处的滨海大道已经亮起防风警报，跟哭丧似的。

仓库铁门拉开的瞬间，柴油发电机的轰鸣跟打雷似的扑过来。薪哥靠在堆成山的纸箱上，面前的投影仪正放着三亚星娱的账目明细，那些做了手脚的报销单在光影里忽明忽暗，跟鬼画符似的。

"杜历春把你们当棋子耍呢，" 他扔过来一份文件，封面上 "娱乐行业扫黑除恶专项整治" 的红头文件扎眼得很，"举报信是他自己寄的，为的就是逼你们来海口找我谈合作 —— 他知道我和星光影视城的合同里，缺个能搞定三亚旅游局的中间人，算得真精。"

刘静的手指划过文件上的红圈，里面标着新星娱乐的周薪曾因收保护费被立案调查，老底都被翻出来了。台风的呼啸声越来越近，她忽然想起在副食店看见的场景：陈露打电话时，店主阿婆偷偷塞给她的纸条上写着 "小心穿花衬衫的人"，真是好心人。

"你想要么嘶？" 她关掉投影仪，仓库里突然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薪哥烟头的火星在明灭，跟鬼火似的。

"很简单，" 他的声音在阴影里飘过来，带着椰树下的懒劲儿，"三亚星娱并入新星娱乐，你当总经理，我只要......" 话尾被台风撞碎在铁皮屋顶上，刘静感觉有温热的呼吸拂过耳垂，紧接着是金属抵在腰间的凉意，冰得人发抖。

"杜总想让我们两败俱伤，" 薪哥的尾戒刮过她的锁骨，痒得人发麻，"但老子更喜欢双赢 —— 比如，让金夫那个狗日的记者，帮我们写篇关于 ' 跨行业扫黑成果 ' 的报道，脸上也好看点。" 刘静听了这话，心里冷笑，这货早跟当年那帮走私案的兄弟闹翻了，如今冷酷得跟块冰似的，还装什么江湖义气。

台风在黎明前歇了气，金夫站在报社门口，看着手里的监控截图。凌晨收到的匿名邮件里，清清楚楚拍着抢匪把包扔进垃圾桶的全过程，而那个穿花衬衫的男人，正是新星娱乐的财务总监，真是自投罗网。

办公桌上的台历被翻到最新一页，他在 "三亚星娱" 旁边画了个问号，又在 "薪哥" 的词条下打了个箭头，跟破案似的。王琼芬发来消息说孩子退烧了，附带一张照片：刘静的名片躺在病床边，背面用口红写着 "凌晨三点，海甸岛仓库"，字歪歪扭扭的跟蚯蚓爬似的。

当第一缕阳光爬上世纪大桥时，刘静正站在星光影视城的大厅里。手里的合并方案还带着体温，薪哥的钢笔印在 "联合创始人" 的位置清楚得很。前台说经理要见她的瞬间，她看见玻璃幕墙外，金夫正跟着个穿警服的男人匆匆赶来，胸前的记者证在阳光下闪得刺眼，跟块小镜子似的。

"刘总监，" 星光影视城经理的握手带着职业假笑，"我们刚收到消息，新星娱乐的周总说......"

"说他和三亚星娱达成了战略联盟，" 刘静打断他，把方案推过桌面，台风留下的海盐味还在袖口绕，"从今天起，我们会以联合出品方的身份，参与你们所有新片的宣发 —— 包括那部正在筹备的《椰城风云》，保证火。"

经理的眼珠子缩了缩，视线落在方案最后一页的红章上：三亚星娱传媒有限公司与新星娱乐文化公司的联合公章，中间印着 "薪火相传" 的烫金小字，看着真喜庆。远处传来消防车的鸣笛，金夫的脚步声在走廊里越来越近，刘静忽然想起在仓库看见的场景：薪哥掀开纸箱时，里面整齐码着的，正是星光影视城丢失的样片母带，跟宝贝似的藏着。

...... 金夫的手指在键盘上悬了三分钟，屏幕上的邮件发件人显示为 "lucy_wang@163.com"。这个账号他曾在王琼芬的购物订单里见过 —— 去年圣诞节，她给孩子买过一双印着椰树图案的雪地靴，看着挺可爱。此刻邮箱里躺着的新邮件，附件是段五秒的监控录像：三亚星娱财务室，杜历春正把一叠文件塞进牛皮纸袋，封口处的火漆印正是新星娱乐的青龙标志，跟照片上的一模一样。

"金记者，主编让你去一趟！" 实习生小李的脑袋从隔间探出来，镜片上蒙着层雾，跟刚从澡堂出来似的，"滨海丽景大厦的保安说，昨天有人看见刘静和周薪在地下车库吵架，吵得可凶了。"

办公桌上的台历被风吹得哗啦响，金夫盯着自己昨晚画的关系图：杜历春→周薪→王琼芬，三个名字之间用红线连成三角，跟个圈套似的。而在 "lucy_wang" 的备注栏里，他画了颗破碎的泪痣，看着怪可怜的。抓起录音笔的瞬间，手机震动，王琼芬发来消息："今晚来家里吃饭吧，我做了你爱吃的文昌鸡，管够。"

星光影视城的审片室冷得跟冰窖似的，刘静的指尖划过《椰城风云》的剧本稿。第十七场戏的批注让她眼皮一跳："反派薪哥在码头交易时，口袋里露出半张三亚旅游局的通行证"—— 这正是举报信里提到的关键证据，真是怕啥来啥。投影仪上正在播放样片，镜头扫过周薪仓库里的纸箱时，她忽然发现背景里闪过王琼芬的身影，手里拎着的正是陈露被抢的帆布包，跟变魔术似的。

"刘总监对剧本有什么意见？" 星光经理的声音从身后飘过来，空调的冷风让刘静脖子发紧，跟被人掐着似的。她翻到最后一页，看见编剧署名栏写着 "陈露"，而这个名字在新星娱乐的授权名单里，赫然排在周薪之后第二位，挺会安排。

手机在掌心震动，是薪哥发来的定位，附带一句话："你的记者朋友正在查 17 年三亚歌厅纵火案，那把火烧掉的，可是杜历春第一桶金的账本，够他喝一壶的。" 刘静盯着屏幕上的地图，发现定位点正是王琼芬家所在的小区，楼下便利店的监控曾拍到，案发当天杜历春的车停在附近三个小时，时间卡得真准。

王琼芬的厨房飘着文昌鸡的香气，金夫看着她熟练地调配糟粕醋蘸料，突然注意到她手腕内侧的纹身 —— 半截褪色的青龙尾，和周薪手臂上的图案严丝合缝，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蒸汽糊了玻璃窗，孩子在客厅玩着乐高，电视里正在播放《海口日报》登载的新闻："警方破获跨市商业间谍案，涉案公司新星娱乐......"

"多吃点，" 王琼芬把鸡腿夹进金夫碗里，指甲上的玫红指甲油剥落了边缘，跟掉漆似的，"听说你在查杜历春的事？" 她的语气突然沉下来，油烟机的轰鸣盖不住声音里的抖，"17 年那场火，其实我也在现场......" 金夫的筷子停在半空，跟被钉住了似的。记忆突然翻涌：那年他还是实习记者，曾在三亚医院见过一个烧伤的女人，手腕上缠着纱布，哼着海南民谣《久久不见久久见》—— 和此刻王琼芬哄孩子睡觉时的调子一模一样，分毫不差。"杜历春当时想吞掉薪哥的歌厅，" 她转身关掉燃气灶，水蒸气在瓷砖上凝成细小的水珠，跟撒了把碎钻似的，"所以找人放了火，却没想到我......" 正要往下说，话尾被门铃声打断，刘静的身影出现在玄关，手里拎着从望海楼打包的榴莲酥，墨镜下的目光正落在王琼芬的手腕上，跟见了鬼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