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全面权衡

汉正街的仓储区，崔仲年蹲在堆积如山的羽绒服包装箱前，手机计算器按得跟打快板似的。银行客户经理刚发来消息，仓库抵押申请被驳回，理由是 "第三方评估机构质疑存货价值"，跟给饿汉递空碗似的。他狠狠踹了脚身边的纸箱，劣质胶水的气味混着羽绒碎屑在空气中飘，跟撒了把鹅毛大雪似的。

"崔老板，新世纪的财务来电，" 助理小唐递过手机，声音抖得跟秋风里的叶子似的，"问预付订金什么时候到账。"

崔仲年盯着手机屏幕上的余额 ——68 万，连员工工资都发不出，跟掏光了家底的叫花子似的。他摸出那枚貔貅胸针，在掌心反复摩挲，忽然想起三年前在四季青批发市场的场景：暴雨天里，他跪在物流老板门前求了三个小时，才抢到五车皮的冬装面料，跟条丧家犬似的。

"回电说今晚六点前到账，" 崔仲年咬咬牙，牙花子都快咬碎了，"把办公室的红木家具押给典当行，先凑 30 万。" 他知道，一旦违约，不仅要支付 15% 的违约金，还会失去新世纪的流量资源，那是他打入直播电商的最后机会，跟救命稻草似的。

下午五点，新世纪的财务室里，会计小张盯着银行系统刷新了十七次，跟盼星星盼月亮似的。"曲总，崔老板的公司账户显示余额不足，" 她的声音带着颤抖，"刚才转过来的 30 万，还是从个人账户汇的，跟偷偷摸摸塞红包似的。"

曲俊盯着监控画面里正在和主播开会的曹芳，想起今早她提醒的话："崔仲年的加工厂上个月被供应商堵过门，我表哥在柯桥做面料，说他欠了三家厂的钱，跟个无底洞似的。" 他掏出手机给陈军发去消息："崔的订金只到 30 万，可能有问题，跟踩了地雷似的。"

回复来得很快："让法务准备律师函，同时启动主播孵化预案 —— 无论如何，双十一是关键节点，跟打仗抢高地似的。" 曲俊抬头望向公司前台，"新世纪" 的 logo 在灯光下有些模糊，他突然想起创业初期在海口的小办公室，那时连打印机都是租的，跟搭积木似的。

晚十点，汉街写字楼 18 层的公司会议室里灯火通明，跟开夜市似的。陈军将三份检测报告拍在桌上：王奇的授权文件是伪造的，兴达的系统存在安全隐患，崔仲年的订金只到账 40%，跟凑不齐的三缺一麻将局似的。"王奇背后的星环科技，其实是他表哥的空壳公司，" 林悦调出股权结构图，"公章是伪造的，周明宇的签名也是模仿的，跟小学生描红似的。"

曲俊捏紧了手中的钢笔，笔尖在会议记录上留下深深的印记："也就是说，我们被王奇摆了一道，所谓的游戏软件代理，根本就是骗局？这狗东西胆子不小。"

"不完全是，" 陈军翻开王奇留下的 U 盘，"里面的软件确实有代理权，只不过是星环科技淘汰的旧版本，连更新服务都是假的，跟卖过期罐头似的。" 他调出与星环科技法务部的邮件，"真正的代理商是汉口电脑城的龙辰科技，王奇是从那里买的二手授权，跟收破烂似的。"

会议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叹息声，跟办丧事似的。财务总监老吴推了推眼镜："现在账上只剩 12 万，明天的工资……"

"工资照发，" 曲俊突然开口，跟拍板砖似的，"从我的个人账户先转 50 万进来。" 他望向陈军，"崔仲年那边，我打算带曹芳去他的加工厂看看，顺便把主播孵化协议签了 —— 就算订金不到位，至少先把 IP 孵化做起来，死马当活马医。"

陈军沉吟片刻，指尖敲着桌面："我同意。但必须留后手：让主播在合同里注明，若供货延迟超过 15 天，有权单方面终止合作，别被他套牢了。" 他敲了敲兴达的检测报告，"我明天去龙辰科技，直接谈一级代理，顺便把佳成的教育软件也纳入对比，货比三家不吃亏。"

散会后，曲俊站在落地窗前俯瞰汉街的夜景。某家店铺的 LED 屏正在播放双十一的预热广告，霓虹映在他脸上，忽明忽暗跟唱戏似的。手机震动，崔仲年发来消息："曲总，再给我三天时间，订金一定到位。" 附带的照片里，他跪在堆积如山的布料前，面前摆着香烛和貔貅摆件，跟拜菩萨似的。曲俊关掉对话框，他摸了摸口袋里的 U 盘，里面存着陈军连夜整理的替代方案 —— 如果所有路都走不通，他们还有最后一张牌：启动海口公司的备用资金，虽然那意味着要向曾经的竞争对手低头，跟吞苍蝇似的。

曲俊知道，真正的考验，从来不是谈判桌上的唇枪舌剑，而是在迷雾重重的商海中，能否守住初心，找到那束穿透云雾的光，跟武汉冬天里难得的太阳似的。

车载音响里流淌着肖邦的夜曲，跟淌着的蜂蜜似的。陈军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叩击着节拍，银色奔驰 CLS300 在雄楚大道的车流中穿行，午后的阳光透过天窗斜斜地铺在他剪裁合体的藏青色西装上，腕间的百达翡丽在光影交错中泛着温润的光泽，跟块玉佩似的。

光谷软件园的玻璃幕墙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跟打翻了的调色盘似的。陈军将车停在 "旭日科技" 楼下时，保安正对着对讲机重复着 "曲总客人到了"，跟传话筒似的。旋转门内，穿着米色衬衫的技术总监李建明已经等候多时，握手时掌心的薄汗与他镜片后锐利的目光形成鲜明对比，跟揣着明白装糊涂似的。

"陈先生对我们的智能会议系统很感兴趣？" 会议室里飘着新磨的蓝山清茶香，李建明将平板电脑推过桌面，全息投影在空气中勾勒出会议室的三维模型，"这套 AR 投屏系统已经在华为武汉研究所试用三个月，误触率降低了 47%，跟被调教好的乖孩子似的。"

陈军的手指在触控板上滑动，虚拟场景中的智能白板突然切换成财务报表界面："李总监似乎忘记介绍研发成本？" 他调出后台数据，唇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贵公司上季度研发投入同比增长 63%，但净利润率下降 18%—— 这样的成本结构，让我们很难相信报价单上的数字，跟画饼充饥似的。"

李建明的镜片闪过一道反光，秘书适时端来续杯的清茶打破僵局。陈军注意到对方领带夹上的清华校徽，指尖轻点桌面："我们新世纪传媒在汉街有间 200 平的路演厅，下个月要做 5G 直播设备发布会。" 他抽出钢笔在便签上写下一串数字，"如果贵公司能在这个基础上再降 15%，我们可以开放三个黄金展位，跟买一送三似的。"

曲俊的手指在办公桌上敲出急促的节奏，落地窗映出他微皱的眉头，跟打了结似的。电话那头章世豪的声音带着少见的慌乱，背景里混杂着街道的喧嚣："曲俊你赶紧来，梅杰这次真要栽了！跟掉井里似的。"

办公桌上的烟灰缸里，三根半截的万宝路歪歪扭扭躺着，跟三个醉汉似的。曲俊抓起西装外套时，袖角带翻了台历 ——6 月 11 日，汉街写字楼租赁合同签约三周年，跟结婚纪念日似的。电梯下行时，他盯着轿厢里的商业广告，突然想起梅杰穿制服站在白玫瑰大酒店旋转门前的样子，领口永远别着那枚银色玫瑰胸针，跟勋章似的。

中北路的 "老地方" 酒馆飘着热干面的香气，木质楼梯在脚下吱呀作响，跟老太太哼歌似的。二楼靠窗位置很透亮，章世豪的啤酒肚已经顶到桌面，旁边坐着的年轻女子正用吸管搅动冰美式，指甲上的碎钻在灯光下一闪一闪，跟撒了把星星似的。

"这是张怡。" 章世豪介绍时，女子抬起头，眼尾的泪痣在烟熏妆下格外醒目，"韩剑被抓那天，他们在 1208 房，跟被瓮中捉鳖似的。"

曲俊接过泛黄的菜单，啤酒的凉气透过玻璃瓶浸入手心，跟握了块冰似的："扫黄打非的行动，现在都归治安支队管。" 他盯着菜单上的油泼面，突然想起陈军说过市公安局经侦队有个校友，跟藏着个底牌似的，"具体哪个派出所抓的？"

张怡的手指骤然收紧，吸管在杯底刮出刺耳的声响，跟指甲划玻璃似的："他们说要劳教半年，还要罚款五千。" 她从香奈儿包里掏出一叠照片，"梅经理说您认识工商局的王局..."

光谷的谈判结束时，暮色已经染透天际，跟打翻了的墨水瓶似的。陈军将车拐上珞瑜路，手机在无线充电板上震动，屏幕显示曲俊的来电，跟救星似的。

"陈军你认识公安局的人吗？" 听筒里传来啤酒瓶碰撞的声音，曲俊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梅杰的朋友在扫黄里栽了，现在关在武昌分局，跟掉坑里了似的。"

奔驰车在鲁巷广场的霓虹灯下减速，陈军想起去年帮经侦队破获假发票案时，队长刘建军送的那瓶茅台，跟留了个后手似的："武昌治安大队的刘队长，之前打过交道。" 他打开导航设定武昌分局，"你先别着急，我现在过来，跟救火似的。"

酒馆里，张怡的睫毛上还沾着泪珠，跟挂了晨露似的。章世豪正在向老板娘赊账，跟讨饭似的。曲俊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突然看见陈军的奔驰车在路边急刹，西装革履的身影快步穿过马路，袖口的袖扣在路灯下闪过微光，跟黑夜里的萤火虫似的。

"具体什么情况？" 陈军坐下时，老板娘正好端来热炒，他抽出湿巾擦拭餐具，目光落在张怡红肿的眼睛上，跟核桃似的。

"现场查获避孕套和润滑剂。" 曲俊推过警方的传唤单，复印件上韩剑的签名歪歪扭扭，跟蚯蚓爬似的，"但张怡说他们只是普通朋友，跟小葱拌豆腐似的清白。"

陈军的手指停在 "涉嫌卖淫嫖娼" 的字样上，突然注意到传唤单的时间戳：23:47。他掏出手机拨通刘建军的电话，开着免提放在桌面："刘队，今天武昌分局的行动，是不是有个叫韩剑的？"

电话那头传来文件翻动的声音："陈副总消息挺灵通，刚送拘留所呢。" 刘建军的笑声带着几分疲惫，"现场人赃俱获，笔录都签了，跟板上钉钉似的。"

张怡突然抓住陈军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他的袖口，跟要嵌进去似的："他说要保护我！" 眼泪再次涌出眼眶，"我们真的只是... 只是聊聊天..."

陈军轻轻抽回手，目光落在她颤抖的指尖："刘队，能不能调一下酒店的监控？" 他翻开笔记本，"白玫瑰大酒店 1208 房，6 月 10 日 23 点前后，跟找证据似的。"

电话那头突然沉默，背景里传来此起彼伏的电话铃声："陈副总，这种案子..." 刘建军的声音低下来，"除非有确凿证据，否则..."

曲俊的手机突然震动，屏幕显示一个陌生号码。他按下接听键，里面传来嘈杂的背景音，一个男声带着哭腔："曲俊，我是梅杰... 他们说要找你问话..."

曲俊的手指在手机壳上掐出青白指痕，梅杰带着哭腔的声音像根细针扎进耳孔。楼道里穿堂风掀起他西装后摆，楼下厨房飘来的油泼面香气突然变得腥腻，跟坏了的肉似的。

"别慌，慢慢说。" 曲俊转身避开张怡探究的目光，玻璃橱窗映出他绷紧的后颈，跟拉满的弓弦似的，"谁要找你问话？是治安大队的人吗？"

电话那头传来金属碰撞声，像是手铐磕在桌角："刚才来了俩警察，说... 说韩剑的事牵扯到酒店监控。" 梅杰的呼吸声突然急促，"曲俊你记得吗？上个月工程部换过 12 楼的摄像头，新系统密码还没录入物业后台..."

楼道尽头的消防栓突然发出滴水声，跟计时似的。曲俊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想起三年前在汉口办展时，梅杰曾帮他摆平过醉酒闹事的客户，对方总是把银色玫瑰胸针擦得锃亮，说话时习惯用指节轻叩前台大理石台面，跟敲警钟似的。

"把值班经理电话给我。" 曲俊摸出钢笔在掌心写下一串数字，"现在去中控室，用备用电源调 6 月 10 日 23 点的监控，重点看 1208 房门口，跟寻宝似的。" 他顿了顿，声音放软，"别让任何人靠近服务器，尤其是穿深蓝工装的，跟防贼似的。"

挂断电话时，陈军正把最后一口热干面拌开，芝麻酱在瓷碗里拉出丝光，跟做糖稀似的。"武昌分局的系统刚升级过，监控权限在治安大队长手里。" 他抽出纸巾擦嘴，袖扣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我让刘队安排了技术科的人，半小时后到酒店，跟救兵似的。"

张怡突然站起身，香奈儿包带在肩上滑出红痕，跟勒出来的似的："我跟你们一起去。" 她掏出补妆镜，指尖在泪痣处轻轻点按，碎钻美甲刮过镜面发出细响，"韩剑他... 他有严重的花粉过敏，酒店送的香薰里有铃兰，他根本不可能..."

白玫瑰大酒店的门在午夜十二点发出轻微的卡顿，曲俊的皮鞋尖险险避开夹伤，跟差一步就掉沟里似的。大堂水晶灯映出值班经理惨白的脸，对方领口别着枚塑料玫瑰胸针，边角还带着毛边，跟假货似的。

"梅经理在地下二层中控室。" 经理递上访客牌时，曲俊注意到他工牌上的入职日期 ——2018 年 3 月，正是梅杰升任大堂经理的月份，跟踩着点来的似的。电梯下行时，陈军突然按住楼层键，盯着监控摄像头的红色指示灯："从今天起，所有监控数据同步上传云端，跟买双保险似的。"

中控室的金属门打开时，梅杰正蹲着鼓捣网线，藏青色制服后背洇着汗渍，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他抬头看见曲俊，喉结滚动着想说什么，目光却落在他身后的张怡脸上，突然僵住，跟被施了定身法似的。

"12 楼的监控数据呢？" 陈军径直走向操作台，屏幕上 16 个画面有 7 个显示雪花屏，跟电视没信号似的，"工程部报修记录显示，6 月 9 日更换过 1208 房的摄像头。" 他调出物业系统，指尖停在 "临时管理员密码：19930611" 上 —— 那是曲俊注册公司的日期，跟暗语似的。

梅杰的胸针在灯光下闪过微光："新摄像头装完后，总自动跳转到待机模式，跟中了邪似的。" 他递出 U 盘，外壳上贴着 "6.10 备用数据" 的标签，"我怕系统崩溃，手动录了份备份，跟留了后手似的。"

张怡突然凑近屏幕，指甲划过 1208 房画面："这里！" 她指着凌晨 23:45 分的走廊，穿制服的保洁员推着清洁车经过，车斗里露出半瓶蓝月亮洗衣液，"韩剑对荧光剂过敏，我不可能用这种洗衣液洗内衣，跟给自己下毒似的。"

陈军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画面突然剧烈闪烁，所有屏幕同时陷入黑屏，跟断电似的。梅杰低咒一声去按备用电源，黑暗中传来金属碰撞的脆响，曲俊手腕被什么尖锐物体划过，血腥味在密闭空间里蔓延，跟开了血口子似的。

"别动！" 陈军的声音带着少见的严厉，手机手电筒亮起的瞬间，曲俊看见他另一只手正按住个戴蓝色工装手套的男人，对方手里攥着剪断的网线，脚边散落着几枚微型存储卡，跟抓了现行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