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半济而击
第二天傍晚，两人驱车穿过东湖绿道时，晚霞正把湖面染成块打翻的胭脂盒，红得发艳。曲俊握着方向盘的手心汗津津的，后视镜里那辆黑轿车已经跟了三公里，跟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似的。“陈军，后头那车从公司就开始黏着咱，” 他压着嗓子说，余光瞥见副驾驶座下藏着的棒球棍 —— 上次孙平在办公室撒野后，老子特意备着的，就怕这帮孙子再来闹事。
陈军假装整理袖口，透过车窗倒影瞄着：“车牌号被泥巴糊得看不清，多半是章世豪那伙人。” 他摸出手机给技术部发了条加密消息，“让小李他们把应急方案备好，别到时候手忙脚乱。”
白玫瑰大酒店的竹林小径上，梅杰倚着爬满青藤的朱漆廊柱吞云吐雾，身旁站着西装笔挺的周明。“曲总、陈副总，可算把二位盼来了，” 梅杰弹了弹烟灰，眼神在两人身后打了个转，“没带其他人？”
“梅总约得这么急，我们哪敢声张，” 陈军笑着应道，余光扫过周明手腕上那块闪瞎眼的名表，“听说周总对智慧城市项目感兴趣？”
周明端起青瓷茶盏抿了口：“梅杰跟我提过贵公司的 AR 导览系统，确实有点意思。不过云计算这行当讲究资源整合，光有技术可不够。” 他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汽车急刹的刺耳声，跟指甲刮玻璃似的。
曲俊瞬间挡在陈军前头，就见三个戴鸭舌帽的男人从黑轿车里冲出来。“曲俊！你坑我兄弟孙平的钱，今天非要个说法不可！” 领头的操着浓重的汉口口音，手里挥着钢管，跟要拼命似的。
梅杰脸都白了，拉着周明就往回廊深处钻。陈军拽住曲俊的胳膊：“别冲动！这是圈套！” 话音还没落地，钢管已经砸在旁边的石桌上，碎石子溅得跟放鞭炮似的。
曲俊抄起茶盏就往对方脸上砸，滚烫的茶水把那小子烫得跟杀猪似的叫，连连后退。陈军趁机拨通报警电话，同时把手机摄像头对准闹事的：“都别动！拍下来了！看你们到时候怎么抵赖！”
混乱中，陈军瞥见梅杰的影子闪进林子，突然反应过来，冲着曲俊大喊：“拦住周明！别让他跑了！” 原来梅杰搞这场闹剧，就是为了给周明创造机会溜掉，免得留下合作的把柄，打得倒挺精。
曲俊一个箭步冲上去，在九曲桥头抓住周明的西装后领：“周总这么着急走，是不是该说道说道？” 周明挣扎间，口袋里掉出张纸条，陈军捡起来一看，上面写着 “章氏集团云计算合作意向书”，字迹歪歪扭扭的。
警笛声从远处飘来时，闹事的早跟耗子似的溜没影了。周明瘫坐在石凳上，脸白得跟纸糊的似的。“是章世豪让我配合梅杰，只要能搅黄你们的合作，他答应给阿里云五千万订单，” 他抹了把冷汗，“没想到你们早有防备，算我栽了。”
回公司的路上，曲俊气得猛拍方向盘，“好个一箭双雕！章世豪既想破坏我们和阿里云的合作，又能让梅杰在周明面前卖好，打得一手好算盘！”
陈军盯着手机里的照片，是他趁乱拍下的章氏集团合作意向书。“但他们没想到，这纸条就是铁证，” 他调出和王总的聊天界面，“我这就把证据发过去，看看这位投资人对玩阴的企业有啥看法，保管让他恶心半天。”
凌晨三点的办公室，台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跟俩门神似的。陈军在电脑上整理证据链，曲俊则盯着白板上新添的 “章氏集团”。“陈军，这次虽说化解了危机，但章世豪肯定不会就此罢休，” 他顿了顿，“说不定我们该主动出击，从他的软肋下手，给他来个措手不及。”
陈军停下敲键盘的手：“你是说他和曹芳私下搞的那些灰色数据交易？” 他调出一份加密文件，里面是近半年收集的转账记录和通话录音，“不过这些证据还不够硬，得找人证。”
窗外的天渐渐泛起鱼肚白，曲俊突然一拍大腿：“孙平！他被我们断了财路，又被章世豪当枪使，说不定愿意反水，狗咬狗一嘴毛才好呢。”
两人对视一眼，眼里都闪着精光。一场更激烈的较量，正在黎明前的黑暗里悄悄布局。而这会儿，章世豪的办公室里，他正把玩着手机，屏幕上是陈军发送证据的提示，嘴角撇出一抹冷笑：“雕虫小技，真正的好戏才刚开场呢。”
武昌老城区的霓虹灯在雨幕里晕成一团团模糊的色块，跟打翻的调色盘似的。陈军和曲俊的车停在条潮湿的巷口，后视镜里，孙平的身影正从 “夜来香” 大排档里晃出来，沾着油渍的衬衫领口歪得像朵蔫了的花，手里攥着半瓶二锅头，走一步晃三下。“他这半个月天天泡在这种地方，” 曲俊握紧方向盘，指节都白了，“章世豪断了他所有活路，现在连房租都快交不起了，活脱脱一个丧家犬。”
陈军解开西装纽扣，把录音笔塞在内侧口袋：“记得保持距离，我去跟他谈。” 推开车门，潮湿的空气裹着油烟味扑面而来，远处传来麻将牌哗啦作响的声音，倒是热闹。
孙平靠在墙角掏出家伙撒尿，听见脚步声猛地转身，酒瓶在砖墙上磕出刺耳的响：“又是你们！还嫌害我不够惨？”
“害你的是章世豪，” 陈军举起双手示意没恶意，“你以为他真把你当兄弟？连我们这些曾经的好友都被他算计，更别说你了。那天在公司，他明知道你要去闹，却连个电话都没提醒你，摆明了把你当炮灰。”
孙平的喉结动了动，酒气喷在陈军脸上：“放屁！你他妈的放屁… 是你们抢了我的项目！”
“你的项目？你有么嘶项目… 看看这个，” 陈军掏出手机，调出周明的口供录音，“章世豪答应给阿里云五千万，就为了毁我们的合作。他根本不在乎你会不会坐牢，你就是他用完就扔的垃圾。”
雨声突然变大，跟老天爷在哭似的。孙平盯着手机屏幕，眼神慢慢变得茫然。陈军趁热打铁：“我们知道你和曹芳负责过数据清洗，那些见不得光的交易记录，都在你们原来公司里吧？”
酒瓶 “当啷” 一声掉地上，孙平突然抓住陈军的衣领：“你们怎么知道的？！”
巷口突然传来引擎轰鸣，三辆黑 SUV 堵住了出口，跟一堵墙似的。陈军瞳孔一缩，把孙平猛地往旁边一推，子弹擦着耳边飞过去，打碎墙上的霓虹灯牌，玻璃渣子跟下雨似的掉。“趴下！” 他拽着孙平滚到垃圾桶后面，血腥味混着腐臭味直冲鼻子，差点没吐出来。
曲俊从车里冲出来，手里的棒球棍抡得跟风车似的，挡住两个持枪的壮汉。陈军趁机掏出手机，却发现信号被干扰器屏蔽了，真够绝的。孙平哆嗦着从口袋里摸出个 U 盘：“这是备份… 章世豪洗钱的记录…”
“给我！” 陈军刚伸手，孙平突然被人从背后拽走。曹芳踩着高跟鞋现身，刀口抵在孙平脖子上：“曲总，陈副总，好久不见啊。” 她涂着红指甲的手指把玩着 U 盘，“真以为孙平这种废物能成事？太天真了。”
警笛声在雨幕里若有若无，曹芳脸色微变：“撤！” 她把 U 盘塞进孙平嘴里，“吞下去，不然现在就宰了你！”
陈军和曲俊奋力突围，却见孙平突然咬碎 U 盘外壳，混着血沫把芯片吐在地上，用鞋底狠狠碾成粉末，跟碾烟灰似的。曹芳气得眼都红了，刀子一下捅出去，孙平胸前绽开朵血花，倒在陈军怀里。
“为什么…” 陈军看着孙平染血的嘴角。
“我… 我不是孬种…” 孙平气若游丝，“章世豪… 保险柜… 有账本…” 话没说完，眼睛就直了。
救护车的蓝光穿透雨幕时，章世豪正站在办公室落地窗前，看着监控里的混乱场面轻笑。他转身打开保险柜，抚摸着那本烫金账本：“想跟我斗？你们还嫩得很！”
三天后，陈军和曲俊站在孙平的墓前。曲俊把一束白菊放在碑前：“他最后也算做了件男人事，没白活。”
陈军望着远处阴云密布的天，握紧了口袋里的微型摄像头 —— 那是孙平倒下前偷偷塞给他的，里面录着曹芳威胁孙平的视频。“章世豪的保险柜，该有人帮他打开了，” 他眼里闪着寒光，“他搞我们… 哼！这次，老子要让他永无翻身之日！”
夜幕又降了下来，章世豪的别墅外，一个黑影借着雨幕慢慢靠近。陈军的呼吸在面罩下变得粗重，手里的万能钥匙正在破解保险柜密码，心里还琢磨着：这手艺要是去当锁匠，怕是比做公司还赚钱。而这会儿，二楼书房的电脑屏幕突然亮了，章世豪看着监控画面，端起啤酒抿了口：“欢迎光临啊，陈军师。”
浅薄的人总爱在自我陶醉里膨胀，跟吹气球似的；无知的人常在自我迷失中狂妄，像没头的苍蝇。
保险柜密码锁发出 “咔嗒” 轻响的瞬间，陈军后颈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书房顶灯突然亮起刺目的白光，章世豪倚在真皮沙发上转着啤酒杯，冰块撞击的声音在寂静里格外清楚：“陈军师的开锁技术，比专业小偷还利索，不去干那行可惜了。”
陈军缓缓转身，战术手套下的手心全是汗。落地窗外暴雨跟瓢泼似的，他估摸着曲俊带的人还有八分钟到。“章总摆这么大阵仗，就为了请我喝杯酒？” 目光扫过墙角暗处的摄像头，他突然明白过来，这别墅怕是早就布满了监控，跟个铁笼子似的。
章世豪把酒杯重重砸在胡桃木茶几上，水晶杯裂出蛛网状纹路：“孙平那废物临死前没告诉你？这保险柜里根本没账本！” 他按下沙发扶手的暗格，墙面突然翻转露出一排武器架，寒光闪闪的霰弹枪在射灯下泛着冷光，跟要吃人似的。
陈军后背紧贴保险柜，指尖触到夹层里意外摸到的金属物件 —— 竟是枚微型定位器。他瞬间明白孙平的意思，不动声色地把定位器捏在手心。“既然没账本，章总何必费这劲？” 说话间，他瞥见窗玻璃映出三个黑影正从楼梯口包抄过来，跟饿狼似的。
“因为我要让你知道，跟我作对的下场！” 章世豪举起的刀子飞了过来，带着风声。千钧一发之际，陈军抓起保险柜里的牛皮纸袋甩出去，粉末状的荧光剂泼了章世豪一脸。
“啊！我的眼睛！” 章世豪惨叫着，刀子擦着陈军的耳朵钉进天花板。陈军趁机撞翻书架，厚重的百科全书倾泻而下，砸倒两个打手，跟下了场书雨似的。另一个持刀的歹徒挥着开山刀劈过来，他侧身躲过，战术靴狠狠踹中对方膝盖，在骨头碎裂的脆响中夺过刀。
走廊里传来密集的脚步声，陈军退到窗边。暴雨把章世豪的咒骂声浇得七零八落：“给我活捉他！我要让他看着公司倒闭！” 窗外惊雷炸响，他看准楼下游泳池的位置，攥着定位器破窗跳了下去。
刺骨的冷水灌进鼻腔，陈军在水下潜游五米才冒头。别墅里警报声大作，红蓝灯光在雨幕里交错切割，跟耍龙灯似的。他抹掉脸上的水珠，刚要往围墙方向游，小腿突然被人死死拽住 —— 是章世豪的保镖，军用匕首正抵着他的腰腹，够狠的。
水面荡开大片血花，陈军反手把匕首刺入对方肩膀。血腥味在泳池里散开，他趁机蹬腿上岸，却见章世豪举着散弹猎枪出现在露台：“跑啊！接着跑啊！” 霰弹轰在陈军脚边，碎石子划破他的裤腿，火辣辣地疼。
千钧一发之际，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曲俊带着警察冲破大门，刺眼的灯光照亮章世豪扭曲的脸。章世豪疯狂地扣动扳机，直到猎枪发出空响。他望着涌上来的警察，突然仰天大笑：“你们以为这就完了？武汉商圈的水有多深，你们迟早会知道！” 戴着手铐被押走时，他回头盯着陈军，眼神阴鸷得让人发毛。
医院走廊的消毒水味呛人，陈军躺在病床上看着新闻直播。画面里，章氏公司大楼前围满记者，警车闪烁的红蓝灯光映在玻璃幕墙上，跟块大花布似的。曲俊推门进来，手里拿着 U 盘：“孙平藏的数据，比我们想的还劲爆。不光有洗钱记录，还有他勾结官员的录音，够他们喝一壶的。”
陈军挣扎着坐起身，伤口扯得他倒抽冷气：“曹芳呢？”
“还在追，” 曲俊调出监控截图，画面里曹芳戴着鸭舌帽在火车站晃悠，跟只惊弓之鸟，“不过她联系了个神秘号码，通话记录被深度加密了，跟藏着啥宝贝似的。”
窗外电闪雷鸣，陈军望着雨幕中模糊的城市轮廓。这场胜利来得太突然，反倒让他心里发毛。章世豪最后的狞笑总在脑子里转，他直觉这场商战远没结束 —— 就像平静的海面下，正憋着更大的风暴。
曲俊递来杯热清茶，杯沿腾起的雾气糊了陈军的镜片：“陈军，明天王总的投资协议就到了。等公司走上正轨，我们就能去海口…”
“先别想海口的事，” 陈军放下茶杯，盯着输液管里滴落的药水，“章世豪背后的势力还没露头呢。在那之前，我们必须守住武汉的根基，不然啥都白搭。” 他摸出贴身藏着的微型摄像头，里面孙平最后的影像在屏幕上闪着，“为了孙平，也为了我们自己，不能松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