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血磁启暗格
洞穴顶的渗水顺着石缝往下滴,“嗒、嗒”砸在陈书景的法医工具箱上——金属箱壁被砸出细碎的回响,在寂静里像根绷紧的弦。小周捂着左臂的伤口,血已经浸透了粗麻布巾,温热的液体顺着胳膊肘往下淌,滴在裤脚凝成深色的斑。刚才突围时被滚落的碎石划到,此刻伤口还在发烫,更奇怪的是,怀里的红木盒传来细微的震颤,铜芯像被什么唤醒,贴着布料能感觉到温意,像揣了块刚从炭火里取出来的细铁。
“里面的人听着!再不出来,我们就炸塌山洞!”义昌堂的喊话从洞口传来,混着石块撞击的闷响,洞壁的碎石簌簌往下掉,砸在地上“沙沙”响。沈沛君贴着洞口的石缝往外看,火把光在雾里散成昏黄的团,几支枪口对着洞口,黑沉沉的像野兽的嘴:“他们不敢真炸,矿洞连着山洞,炸塌了他们也找不到陨石。但耗下去不是办法,渗水越来越多,再等会儿脚下该积水流了——你听,水已经漫过鞋边了。”
陈书景蹲在地上,指尖摸着洞壁的渗水处,水迹冰凉,顺着指缝往下淌,在掌心积成小水珠。“这山洞是旧矿道改的,石缝里的水是山泉水,含着矿盐,摸起来发涩。”他抬头看向罗四海,指尖蹭了蹭洞壁的青苔,“要是能把水引到洞口,他们的枪械受潮会哑火——义昌堂的枪大多是清末的老旧驳壳枪,枪膛没做防锈,一沾水就卡壳。”他顿了顿,补充道,“你的破邪符里有硫磺吧?点燃后烟浓,能挡视线,正好配合水流用。烟里的硫磺味还能盖过我们的气息,让他们的狗闻不出来。”
罗四海摸出两张破邪符,符纸边缘泛着黄,上面的朱砂纹路在暗处隐约可见,像冻住的血。“硫磺够浓,烧起来能呛得他们睁不开眼,上次在地宫用这招,连刘从云的红线术都被烟挡了半分。”他捏着符纸转了圈,“但得有人去引水流,洞口空间小,只有石缝能躲,容易被发现。”
“我去。”小周突然开口,声音还有点发颤,却比之前坚定——他把红木盒往怀里又紧了紧,左臂的伤口扯得疼,却没皱眉,“我抱着红木盒,体积小,能缩在石缝后面。刚才铜芯有反应,说不定靠近洞口还能吸他们的铁器,比如子弹或者枪栓。”他说着,摸了摸红木盒的锁扣,铜扣冰凉,却让他莫名踏实。
沈沛君犹豫了一下,看向陈书景,见他点头才同意:“小心点,用那边的老藤蔓缠住矿洞遗留的铁管——那铁管是之前矿工输水用的,口径够大,能把水流引向洞口。我和罗舵主负责扔符纸,陈先生准备干扰他们的通讯,我们同步动手。”
几人迅速分工,小周扶着洞壁的石缝往洞口挪,渗水顺着他的衣角往下滴,冰凉刺骨,贴在皮肤上像爬了条小蛇。他找到那根生锈的铁管,藤蔓够结实,绕了三圈系紧,打结时手指被藤蔓的倒刺划破,渗出血珠,和左臂的伤口血混在一起。水顺着铁管往洞口流,“哗啦啦”的声音混着外面的喊话,倒没被立刻发现——洞外的风把水流声吹得散了些。
“动手!”沈沛君低喝一声,声音压得极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劲。罗四海摸出火折子,“嗤”的一声点燃破邪符,符纸燃烧的硫磺烟瞬间弥漫开来,呛得洞里的人都忍不住咳嗽,眼泪直流。他把符纸往洞口扔去,烟顺着风往外面飘,立刻传来义昌堂的咳嗽声:“妈的!什么东西这么呛?!是硫磺!他们有准备!”
陈书景趁机掏出磁场仪,调到最大功率,表盘发出刺耳的“嗡”声,很快就变得滚烫——金属外壳烫得他掌心发麻,像攥着块烧红的煤。“抓紧时间!仪器撑不了多久!”他喊着,把滚烫的磁场仪往洞口方向举,仪器的嗡鸣声越来越响,最后“咔嗒”一声,屏幕黑了。果然听见外面有人喊:“通讯器怎么没声了?!杂音大得像矿洞里的风声!”仪器烧得发烫,像攥着团熄灭的星火——科学的工具终有尽时,破局的法子却得接着想。
小周看着水流已经漫到洞口,敌人的枪开始“咔哒、咔哒”响,显然是受潮哑火了,刚想退回来,一块拳头大的碎石突然从洞顶滚落,直奔他怀里的红木盒。他下意识用左臂去挡,“嘶”的一声,伤口被砸得更重,血顺着布巾流出来,滴在红木盒的缝隙里——血珠洇进木纹,像极了矿道壁上干涸的矿脉。就在这时,铜芯突然剧烈震颤,淡灰色的光从盒缝里透出来,像有生命似的,在黑暗里晃得人眼晕。
“小周!快撤!”沈沛君冲过来拉他,手腕上的银表晃了晃,表盖的反光在暗处闪了下。罗四海已经举着勃朗宁对准洞口,刚才趁烟雾撂倒了两个冲进来的义昌堂士兵,枪托砸在人头上的闷响,混着士兵的闷哼,在洞里格外清晰。众人顺着矿洞的侧道往外跑,身后传来义昌堂的咒骂声,却没再追来——他们的枪大多哑火,通讯又断了,只能在洞口乱骂,像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
跑了约莫一刻钟,几人在矿洞的岔路口停下喘气,每个人的衣服都被汗水和渗水打湿,贴在身上发凉。小周坐在地上,解开左臂的布巾,伤口还在流血,边缘泛着红,沈沛君拿出绷带给他包扎,绷带缠着伤口时,小周疼得抽了下,却没吭声。“刚才多亏你引水,不然我们还真难出来。”沈沛君的指尖带着体温,帮他系紧绷带时格外轻,“你的手怎么回事?被藤蔓划了?”
小周摇摇头,刚想说话,就看见怀里的红木盒还在发光,淡红色的光透过木缝渗出来,把他的衣襟都映得发红:“铜芯怎么了?刚才我的血滴在上面后,它就变成这样了,还在颤。”
陈书景凑过来,指尖离铜芯还有一寸,就能感觉到微弱的磁性,像被小磁铁吸着似的:“之前小兵说钥匙在祭坛石缝里,现在铜芯有反应,说明钥匙肯定在祭坛附近。但血能激活它,这点之前没发现——或许铜芯和陨石同源,都认血。”他顿了顿,摸了摸口袋里烧毁的磁场仪,外壳已经凉了,却还能摸到仪器内部的凹凸,心里有点可惜,却没说什么——能突围出来,保住大家,值了。
罗四海靠在矿洞壁上,从衣袋里摸出薄荷锭子,含在嘴里,清凉味顺着喉咙往下走,压下了硫磺烟的呛味。“不管钥匙在哪,先去祭坛再说。李军长后天就要献祭,我们没多少时间了,耽误不起。”他左臂的霜痕在铜芯的红光下泛着淡青,比平时浅了些,像薄冰化了层,“刚才跑的时候,我感觉霜痕轻了点,不像之前那样扎得疼,说不定离陨石近了,它反而有反应——这霜痕,说不定和陨石脱不了关系。”
众人顺着铜芯指引的方向往矿洞深处走,越往里走,空气越冷,还带着股金属的腥味——是陨石的味道,混着尘土的干燥,吸进肺里都觉得凉。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一道石门,石门是玄铁做的,摸起来冰凉,门上刻着复杂的浮雕,是些采矿的图案:有的矿工在凿矿,有的在运矿,还有的跪在地上,对着一块发光的石头朝拜——那石头,像极了陨石。浮雕中间有个凹槽,大小正好能放下铜芯,边缘还刻着细小的“玄铁”二字。
“这应该就是祭坛的入口了。”沈沛君摸了摸浮雕,指尖能感觉到刻痕的粗糙,边缘还带着点铁屑,“小兵说钥匙在石缝里,我刚才找了石门周围的石缝,没看见任何东西,连个铁屑都没有。”
小周抱着红木盒走过去,铜芯的红光更亮了,对着浮雕的凹槽直晃,像在催促。他深吸一口气,把红木盒打开,小心翼翼地把铜芯往凹槽里放——刚碰到凹槽,铜芯突然“咔嗒”一声嵌了进去,像锁芯对上了钥匙。浮雕开始缓缓移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露出里面的暗格——暗格里没有钥匙,只有一块刻着“玄铁”二字的铁片,还有一张折叠的纸条,纸条泛黄,上面的字迹是用墨写的,有点晕开,写着:“石缝是饵,真钥在卫。李字印。”
“果然是误导!”陈书景捏着纸条,指节泛白,“小兵故意说钥匙在石缝,就是想让我们在这浪费时间,拖延到献祭开始。真实的钥匙,还在李军长的贴身侍卫身上——那侍卫带着两把枪,之前小兵提过,不好对付。”
就在这时,矿洞深处传来脚步声,还有人说话,声音越来越近,带着不耐烦:“军长说了,祭坛附近要是有动静,直接开枪!别跟他们废话!耽误了献祭,我们都得死!”脚步声踩在矿道的碎石上,“沙沙”响,还能听见枪栓拉动的声音——应该是有人在检查枪械,怕又像刚才那样哑火。
罗四海立刻把铜芯从凹槽里取出来,塞进红木盒,锁上锁扣,拉着众人躲到石门后的石缝里——石缝够宽,正好能藏下四个人。“是义昌堂的巡逻队,至少三个人,听脚步声,还有人带着狗。不能开枪,不然会引来更多人,我们现在离祭坛近,动静越大越危险。”他摸出破邪符,压低声音,“一会儿我用符纸的烟呛他们,你们趁机绕到祭坛里面——祭坛应该在石门后面,刚才浮雕移动时,我听见后面有风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火把的光映在石门上,晃得人睁不开眼,把每个人的影子都拉得老长,贴在石缝上像鬼影。小周紧紧抱着红木盒,左臂的伤口还在疼,却没再发抖——刚才激活铜芯、打开暗格,他知道自己不再是拖后腿的人了,他能帮上忙,能护住重要的东西。陈书景摸着法医工具箱里的解剖刀,刀身冰凉,是他唯一的武器,他把刀握得更紧,目光盯着越来越近的火把光。沈沛君握着消音手枪——那是刚才突围时从义昌堂士兵手里捡的,没受潮,能正常用,她把枪口对准石缝外,手指扣在扳机上,却没敢轻易开枪。
“就是现在!”罗四海突然把点燃的破邪符扔出去,硫磺烟瞬间弥漫开来,像团黄色的雾,巡逻队的人立刻咳嗽起来,声音嘶哑:“什么鬼东西!又是硫磺烟!他们到底有多少符纸?!”
沈沛君趁机冲出去,一脚踹倒最前面的人,那人“哎哟”一声倒在地上,火把也掉了,火光在地上滚了圈,照亮了周围的碎石。陈书景用解剖刀抵住另一个人的喉咙,刀身的凉意让那人瞬间僵住,不敢动。小周则绕到后面,用螺丝刀顶住第三个人的腰——螺丝刀的金属柄硌着掌心,汗湿的地方滑溜溜的,可他没松劲,声音虽然还有点颤,却很清晰:“别出声!不然……不然我就捅进去!”
巡逻队的人被制住,脸色发白,浑身发抖,其中一个人还尿了裤子,一股骚味混着硫磺烟,格外难闻。陈书景压着声音问:“李军长的贴身侍卫在哪?祭坛里面有多少人?被抓的姑娘关在哪?”
其中一个人哆嗦着,牙齿打颤,话都说不连贯:“侍……侍卫在祭坛里面,守着陨石……还有十几个兄弟跟着他……被抓的姑娘关在祭坛旁边的石牢里,有两个人看着……”他话没说完,突然抬头,眼睛瞪得大,“你们……你们听!那是什么声音?!”
众人都竖起耳朵,听见祭坛方向传来“咚、咚”的鼓声,沉闷的声响顺着矿道传过来,震得人心脏发慌。紧接着,又传来一阵女人的哭声,断断续续,混着鼓声,格外渗人。罗四海脸色变了:“是献祭的前奏!他们提前了?!”
众人对视一眼,眼里都有了急意——没时间再问了。沈沛君打晕三个巡逻队的人,把他们拖进石缝,然后推开石门。祭坛的大门,已经在他们面前缓缓打开,里面的火光映得石门通红,而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石门后飘来的,除了金属腥味,还有一股熟悉的樟木味——陈书景猛地攥紧拳头,这味道,和他丢失的那段关于“矿洞火灾”的记忆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