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共同御敌与失控的心跳
沈屹辰的话像一颗冰锥，瞬间刺破了方才那点不合时宜的暧昧与松弛。
王氏挖角核心技术人员——这比单纯的商业竞争恶毒百倍，是要直接抽空“晨曦”的脊梁！
苏晚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所有杂念被强行清空，大脑飞速运转。“知道具体是哪几个人吗？接触到了什么程度？”她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静锐利，甚至带上了一丝杀伐果断的味道。
沈屹辰看着她迅速进入状态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赞许。“陈默正在整理名单和对方开的价码。初步判断，至少有三人是关键目标，包括你的技术总监赵伟。”
赵伟！苏晚的心猛地一沉。他是公司元老，技术核心中的核心，掌握着最核心的算法架构。如果他被挖走……
“王氏开出的条件，应该远超他们现在的待遇，甚至可能包括股权。”沈屹辰走到书桌旁，打开笔记本电脑，“而且，这件事背后，未必没有沈振业的推波助澜。他擅长用这种迂回的方式给人添堵。”
他的分析一针见血，冷静得近乎残酷。
苏晚走到他对面，双手撑在桌面上，目光如炬：“沈总，消息来源可靠吗？”她需要确认这不是烟雾弹。
“陈默盯王氏不是一两天了。”沈屹辰敲击着键盘，调出一份加密文件，“线报可信度很高。对方动作很隐蔽，但并非无迹可寻。”
他将屏幕转向苏晚，上面是几份模糊的监控截图和通讯记录分析，虽然不能作为直接证据，但指向性非常明确。
苏晚快速浏览着，心越来越沉。对方来势汹汹，且准备充分。
“谢谢。”她深吸一口气，再次道谢，这次纯粹是出于商业上的礼节和对信息共享的认可，“我会立刻处理。”
她转身就要回房召集紧急会议。
“你打算怎么处理？”沈屹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种审慎的评估意味，“直接摊牌加薪挽留？你的现金流撑得住和王氏拼财力吗？”
苏晚脚步顿住。他一句话就戳中了她的死穴。是的，“晨曦”刚刚缓过一口气，根本无力进行一场烧钱的军备竞赛。
“加薪只是下策。”苏晚转过身，眼神里闪烁着不服输的光芒，“感情、愿景、以及……更值得期待的未来。我相信我的团队不止看重钱。”这话说得坚定，但心底深处，她并没有十足把握。人性经不起巨大利息的考验。
沈屹辰看着她明明承受巨大压力却依旧挺直的脊背和发亮的眼睛，那是一种面临绝境也不肯低头的韧性。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合上电脑。
“明天上午九点，以沈氏集团的名义，在‘晨曦’召开一个联合技术研讨会。”他站起身，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决定，“主题就定为‘人工智能底层算法创新与知识产权保护’，我会让沈氏研究院的几位顶尖专家过来站台，并宣布沈氏未来三年将重点投入该领域，与‘晨曦’展开深度战略合作。”
苏晚愣住了。
联合研讨会？沈氏专家站台？深度战略合作？
这不仅仅是站台，这是沈屹辰在用沈氏集团的信誉和资源，直接为“晨曦”背书，给那些被动摇的员工吃一颗远超王氏空头支票的定心丸！这是在告诉所有人，跟着“晨曦”，跟着她苏晚，前途是看得见的广阔，是背靠沈氏这棵大树的稳健与辉煌！
这一招，太高了！不仅化解危机，甚至能将危机转化为机遇，极大提升“晨曦”的行业地位和员工凝聚力！
“……为什么？”苏晚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微颤。这已经远远超出了一般契约合作的范畴，他付出的资源和他可能获得的“庇护费”完全不对等。
沈屹辰绕过书桌，走到她面前。深夜的客厅格外安静，他的目光深沉如海，落在她因震惊而微微睁大的眼睛上。
“我说过，”他的声音低沉缓慢，每个字都敲打在苏晚的心上，“你的失败，就是我的失败。沈太太的头衔，不是只用来挡箭的，偶尔也要让它变得……值钱一点。”
他的语气依旧带着那种商人衡量利弊的冷静，但苏晚却从中听出了别的东西。一种难以言喻的、强大的支持。
她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这一次，不是因为恐惧或者紧张，而是因为一种陌生的、被强大力量托住的震撼。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有些干涩，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就在这时，沈屹辰的眉头忽然又蹙了一下，手下意识地按向了胃部，额角似乎有细密的冷汗渗出。刚才全神贯注处理危机，暂时压下的不适似乎又卷土重来。
苏晚几乎是下意识地上前一步：“你……”
“没事。”他迅速放下手，脸色有些苍白，却依旧强撑着镇定，“计划不变，明天九点。细节我会让陈默一早联系你。”他说着，就要转身回书房，仿佛刚才那瞬间的脆弱只是她的错觉。
但他脚步微不可察地虚浮了一下。
苏晚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也顾不得什么界限不界限了，她一把扶住他的手臂：“别硬撑了！药呢？刚才吃的是哪种？”
她的语气带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焦急和强硬。
沈屹辰身体一僵，似乎没料到她会直接动手。他垂眸看着她紧紧抓着自己胳膊的手，女人的指尖温热，力度却不小。
“茶几上那个，两片。”他声音低哑，没再推开她。
苏晚立刻扶他在沙发坐下，快步去拿药倒水。看着她为自己忙碌的背影，沈屹辰靠在沙发里，目光复杂难辨。胃部的绞痛依旧，但似乎……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苏晚把水和药递给他，看着他吞下，眉头依旧紧锁：“你这样不行，必须去看医生。”
“老毛病，死不了。”沈屹辰闭着眼，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固执？
苏晚看着他苍白的脸和紧抿的唇，忽然想起林薇的话“这种深不见底的男人太危险了”。可现在，这个危险的男人却在她面前流露出近乎脆弱的固执。
一种奇怪的情绪攫住了她。她叹了口气，语气放缓了些，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无奈：“没人说你死不了。但如果你倒下了，明天的研讨会谁主持？沈氏和‘晨曦’的合作谁推进？沈总，你的身体现在也是资产的一部分。”
她居然在用他的逻辑反过来劝他。
沈屹辰睁开眼，诧异地看向她。女人一脸严肃，仿佛在分析一个重要的商业案例，但眼底的关切却骗不了人。
他忽然极轻地笑了一下，是真的笑了，虽然很淡，却瞬间冲散了他脸上的冷硬和苍白，竟有种冰雪初融的惊艳感。
“苏总说得对。”他从善如流，语气甚至带上了一点罕见的缓和，“是我疏忽了。”
苏晚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笑晃了一下神，心跳又漏了一拍。她慌忙移开视线：“……你知道就好。很晚了，既然吃了药就早点休息，别再去书房了。”
她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间，关上门，背靠着门板，还能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今晚发生的一切，像过山车一样跌宕起伏。王氏的阴谋，他强势的解围，深夜的试探，突如其来的病痛，还有那个……短暂却惊人的笑。
一切都在失控。
而更失控的是，她发现，自己竟然并不讨厌这种失控。
门外，沈屹辰依旧坐在沙发上，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微温的杯壁。胃药开始起作用，疼痛逐渐缓解。
但另一种陌生的、细微的躁动，却从心口蔓延开来，比胃痛更难以捉摸。
他抬手，轻轻按了按自己的唇角。
刚才那个笑……似乎很久没有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