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秘宝迷踪 第67章:赛马之约
晨露在李府的琉璃瓦上凝成细小的水珠,顺着瓦当滴落,在青石板上敲出细碎的声响,像谁在用指尖轻叩大地。李高昌背着手站在影壁前,藏青棉袍的后领沾着片不知何时沾上的芦花,绒絮在风里微微颤动。他望着天边渐亮的鱼肚白,墨玉佩在腰间轻轻晃悠:“三日后的月神赛马会,是兴庆府最大的热闹。” 他往演武场的方向扬了扬下巴,那里的马蹄声正由远及近,像擂起的小鼓,“冠军能得流沙国王妃的‘照夜珠’,在暗处能映出三尺内的动静,连飞过的蚊虫都能照出翅膀上的纹路。”
孟露桥的目光掠过影壁上的砖雕 —— 那是幅流沙国狩猎图,骑手的弯刀在晨光中闪着冷光,刀锋的纹路清晰得能数出刻痕。他指尖摩挲着紫玉笛的笛孔,笛身温润的触感让思绪清明了几分:“流沙国的宝物,为何会在赛马会出现?”
“老王爷当年赏赐的。” 李高昌的墨玉佩在棉袍上晃了晃,玉面映出影壁的轮廓,连砖缝里的青苔都看得分明,“说是李家护国有功。其实谁不知道,那珠子能验出陨铁的真伪,当年多少人想借去瞧瞧,都被我爹拒了。他说这珠子认主,除了流沙国王室血脉,旁人碰了会发烫。”
正说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撞入耳膜。李暗香骑着匹雪白色的母马从马厩方向奔来,青布衫的衣角被风掀起,像只展翅的青雀掠过地面。她勒住缰绳时,马蹄在石板上擦出火星,溅起的碎屑落在韦小月的红裙上,眼里闪着未褪的野性:“爹,我要参加赛马会!”
韦小月的红影 “嗖” 地从回廊窜出来,手里还攥着半截啃剩的胡饼,芝麻粒顺着指缝往下掉:“你会骑马?” 她往那匹母马身上打量,马鬃打理得油亮,分毫不乱,马鞍的铜环上缠着圈红绸,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光,“这马看着就娇气,哪有我的‘烈火’厉害。”
“要不要比一比?” 李暗香的靴底在马腹上轻轻一磕,母马不安地刨着蹄子,鼻孔里喷出的热气在晨光中凝成白雾,转眼又散成细小的水珠,“绕着别院跑三圈,输的人要给赢的人洗一个月的马,还得给马梳辫子。”
韦小月把胡饼往嘴里一塞,红裙在马背上旋了个圈,翻身跃上那匹枣红色的骏马,动作利落得像只受惊的羚羊:“比就比!谁怕谁!”
两匹骏马几乎同时冲出,蹄声在寂静的别院炸开,惊得屋檐下的燕子扑棱棱飞出巢。李暗香的骑术带着流沙国人的剽悍,身子伏在马背上,青布衫与马鬃混在一起,每次转弯都贴着围栏掠过,裙角扫过路边的蒲公英,白色的绒球簌簌落下。韦小月则胜在灵活,红裙像团跳跃的火焰,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探出的树枝,银铃的响声在风中织成张细碎的网,将整个别院都罩在欢快的声浪里。
“暗香的骑术是跟牧人学的。” 李高昌望着场中追逐的身影,语气里带着几分骄傲,花白的眉毛微微扬起,“十二岁那年偷偷跑到草原,跟着牧民住了半个月,回来时晒得跟炭似的,胳膊上还留着被马蜂蛰的疤。就这匹‘寻梅’,是她用自己攒了半年的月钱换的小马驹,养到现在五年了。”
孟露桥的目光落在李暗香的马鞍上,那里镶嵌着圈暗银色的金属,在晨光中泛着低调的光泽,与寻常铁器截然不同,边缘还刻着细密的回纹。他刚要开口询问,就见李暗香猛地一拉缰绳,寻梅人立而起,前蹄在空中划出道弧线,像道白色的闪电,正好挡住韦小月的去路。
“耍赖!” 韦小月的银铃掉在地上,红裙在马背上气鼓鼓地拧了拧,脸颊憋得通红,像熟透的苹果。
李暗香翻身下马,青布衫的袖口沾着草屑,裤脚还沾着块泥巴。她捡起地上的银铃塞给韦小月,指尖在对方手背上轻轻一刮,带着点调皮的痒意:“承让了。” 阳光落在她脸上,能看到鼻尖上细密的汗珠,像撒了层碎钻,顺着脸颊滑落,在下巴尖凝成水珠。
就在这时,孟露桥的目光突然投向大门方向。影壁的砖缝间,能瞥见个破衣烂衫的身影正往老槐树上比划着什么,那人的左腿有些跛,走路时身子歪得像株被风吹斜的芦苇,每一步都要往地上顿一下。待他定睛细看时,那身影已消失在街角,只留下槐树干上几抹新鲜的刻痕,汁液顺着树皮往下淌,像道细小的血痕。
“怎么了?” 宁若雪的白衣身影凑过来,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素白的袖角被风掀起,露出纤细的手腕,“那是…… 丐帮的记号?” 她仔细端详着那些刻痕,三只狗的轮廓栩栩如生,连尾巴上的绒毛都刻得分明,狗眼处还刻着两个交叉的箭头,“只是看着有些眼熟,好像在哪本游记里见过类似的图腾。”
孟露桥快步走到槐树下,指尖拂过那些刻痕,木屑还带着潮湿的气息,混着树皮的涩味。三只狗的图案旁,刻着座塔的简笔画,塔身为方形,顶端尖尖的,像是顶着颗珠子:“这图案里的狗,是丐帮的警示标记。” 他指着那座塔的图案,眉头微微蹙起,“只是这塔…… 我初来乍到,实在不知是哪个去处。”
李高昌的目光落在那塔的图案上,墨玉佩在棉袍上晃得厉害:“看这塔身是方形的,还画着九层檐角,倒像是北郊海宝塔寺的北塔。” 他往塔尖的方向指了指,“那塔是方形九层十一级楼阁式砖塔,当地人都叫它北塔,通高五丈多,青砖砌的塔身,远远望去像支插在地上的玉笔。”
“这么说,是鲁三秦约我们去海宝塔寺见面?” 孟露桥的指尖在塔的图案上轻轻点了点,“他留这记号,定是有要事相告。”
李高昌的脸色沉了沉,藏青棉袍的袖口往下拉了拉,遮住手腕上的青筋:“鲁三秦怎么会来兴庆府?丐帮的人从不轻易踏足流沙国境内,他们的分舵都设在中原边境,连延州分舵的人都很少越过界碑。”
“去海宝塔寺看看便知。” 孟露桥将紫玉笛往腰间一系,月白长衫的身影已跃出院墙,衣袂在空中划过道弧线,像只掠过水面的白鹭,“他既用暗号相邀,必然是信得过我们。”
海宝塔寺的晨钟刚敲过第三响,余音在山谷间回荡,像无数根琴弦在同时震颤。香火的味道混着松脂的清香在空气中弥漫,香炉里的灰烬积了厚厚一层,被风吹得打着旋儿往上飘。孟露桥刚走进山门,就见个破衣烂衫的身影正蹲在香炉旁,用根树枝扒拉着灰烬,左腿不自然地蜷着,裤脚卷起,露出小腿上块暗红色的伤疤。
“孟公子来得挺快。” 鲁三秦抬起头,脸上沾着锅底灰,只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他往嘴里塞了块干硬的窝头,牙齿咬下去时,能听到谷物碎裂的声响,声音粗得像磨盘,“幽影楼的人在顺化渡搞事,跟蒙古商队交易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前几日夜里还动了手,动静闹得挺大。”
“什么东西值得他们这般隐秘交易?” 孟露桥在他身边蹲下,目光扫过对方腰间的布袋,那里鼓鼓囊囊的,似乎藏着什么硬物,棱角处还透着点金属的光泽。
鲁三秦往四周看了看,枯枝在地上划出沙沙的声响。他压低声音,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个不规则的图形,边缘还画着些类似锯齿的纹路:“那东西比铁硬,比冰冷,能削开三层铁甲,蒙古人的重骑兵铠甲在它面前,跟纸糊的似的。” 他的树枝突然停住,在图形旁重重一点,泥土被戳出个小坑,“点苍派的人上个月跟他们抢过这东西,还折了两个弟子,一个被削断了手腕,一个伤了内脏,两派现在闹得水火不容,见了面就得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