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邪影殿的卷宗与据点分布图收好后,苏然与林婉儿连夜赶回金陵。
天色微亮时,两人已站在武林盟总部的朱漆大门外。
这座坐落于金陵城中心的院落,飞檐斗拱,气势恢宏,门前两座石狮子栩栩如生,彰显着武林第一盟的威严。
通报过后,两人被引至会客厅。
片刻后,一位身着藏青长衫、面容清癯的老者缓步走入,正是武林盟主——德高望重的“擎天掌”楚长风。
他虽已年过六旬,双目却炯炯有神,腰间悬挂的玉佩随着步伐轻轻晃动,自有一股沉稳气度。
“苏捕快,林阁主,久仰。”楚长风拱手笑道,声音洪亮,“听闻二位破了织造局与锁龙渊的案子,擒杀邪影余孽李大人,老夫在此谢过二位为江湖除害。”
苏然将卷宗与地图呈上:“楚盟主客气了。这是我们在邪影殿找到的卷宗,上面记载着他们的罪行与各地据点,更提到武林盟内有代号‘夜枭’的内应,还望盟主多加留意。”
楚长风接过卷宗,脸色渐渐凝重。
翻阅至“夜枭”处时,他指尖微微一顿,抬眸道:“多谢二位提醒。武林盟近年确有异动,只是苦无证据。二位若不嫌弃,不如暂住盟中,与老夫一同彻查此事?”
苏然与林婉儿对视一眼,点头应下。
楚长风当即让人收拾出两间相邻的客房,又吩咐膳房备下早膳。
用过早膳,楚长风带着两人巡视盟内。
武林盟分为前院、中院与后院,前院是弟子演武场,中院为各堂办公地,后院则是盟主与几位长老的居所。
此时演武场上已有数十名弟子在练功,刀光剑影间,呼喝声此起彼伏。
“那是刑堂长老张猛,一手‘开山刀’出神入化。”楚长风指着场中一位络腮胡大汉介绍道。
张猛闻声看来,咧嘴一笑,挥刀劈开一块巨石,引得弟子们喝彩。
行至中院,一间挂着“秘讯堂”匾额的房间引起苏然注意。
房门紧闭,门缝中隐约透出灯光,门前守着两名精壮弟子,神色警惕。
“秘讯堂负责收集江湖情报,由白长老掌管。”楚长风解释道,“白长老性子孤僻,不喜外人打扰,我们还是不要叨扰了。”
正说着,房门突然打开,一个身着白衣、面容苍白的老者走了出来。
他约莫五十岁年纪,手持一把折扇,眼神阴鸷,扫过苏然与林婉儿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盟主。”白长老微微颔首,声音尖细,“刚收到消息,江南分舵被邪影余孽袭击,伤亡惨重。”
楚长风眉头紧锁:“何时的事?为何现在才报?”
“昨夜子时事发,消息刚传到秘讯堂。”白长老折扇轻摇,“我已让人备马,即刻前往江南查探。”
说罢,他转身离去,衣袂飘动间,苏然瞥见他袖口绣着一只隐晦的枭鸟纹样。
待白长老走远,林婉儿低声道:“他袖口的纹样,与卷宗里‘夜枭’的标记很像。”
苏然点头:“而且江南分舵遇袭的时机太巧,刚好在我们提及‘夜枭’之后,难免让人怀疑。”
楚长风叹了口气:“白长老入盟三十年,一向谨慎,按理说不该……但事出反常,确实该查。这样,你们去秘讯堂看看,或许能找到线索,老夫去召集长老议事。”
两人来到秘讯堂,守在门口的弟子已被楚长风支开。
房间内陈设简单,一张大案桌后立着数十个书架,摆满了情报卷宗。
苏然走到案桌前,发现上面放着一张刚写好的字条,墨迹未干:“夜枭已醒,速启‘惊蛰’。”
“‘惊蛰’是什么?”林婉儿疑惑道。
苏然翻查案桌抽屉,在最底层找到一个铜制令牌,上面刻着“惊蛰”二字,背面同样有枭鸟纹样。
“像是某种行动的代号。”他将令牌收好,“再找找其他线索。”
林婉儿在书架上翻查,发现标着“邪影教”的卷宗都被抽走了,只留下一个空荡的格子。
“看来他早有准备,销毁了证据。”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苏然迅速将字条与令牌藏好,与林婉儿躲到书架后。
只见张猛带着两名弟子走进来,四处翻查,嘴里骂骂咧咧:“白老儿定有问题,盟主让我来搜搜,看有没有通敌的证据!”
搜了半晌,张猛一无所获,怒哼一声:“算他跑得快!”
转身带人离去。
待他们走远,苏然与林婉儿走出书架。
“张长老似乎对得住盟主信任。”林婉儿道。
“未必。”苏然摇头,“太刻意的‘忠义’,有时反而可疑。”
两人离开秘讯堂,刚走到中院,就见一名弟子慌慌张张跑来:“盟主!不好了!西厢房失火了!”
三人赶到西厢房时,火势已蔓延开来。
弟子们提着水桶奋力扑救,楚长风站在廊下,脸色凝重。
苏然眼尖,看到火场中闪过一道黑影,正朝着后院掠去。
“婉儿,你帮着救火,我去看看!”苏然低声道,施展轻功追了上去。
黑影速度极快,转眼便冲入后院一间厢房。
苏然紧随其后,推门而入,却见房内空无一人,只有一扇后窗敞开着,窗外是条狭窄的小巷。
“奇怪。”苏然检查房间,发现桌上放着一个药罐,里面的药还冒着热气,墙角的水盆里泡着一件黑衣,水面漂浮着几片羽毛——正是枭鸟的羽毛。
“这里是……”苏然突然想起,楚长风说过,后院住着几位长老,这间房正是张猛的居所!
他刚要离开,门外传来张猛的声音:“苏捕快在此作甚?难道怀疑老夫纵火?”
苏然转身,只见张猛带着弟子站在门口,面色不善。
“张长老说笑了,我只是追着黑影进来的。”苏然不动声色,“倒是长老房里的黑衣与羽毛,不知作何解释?”
张猛脸色一变,随即怒道:“那是老夫昨日打猎时穿的,羽毛是带回的猎物身上的!苏捕快休要血口喷人!”
就在两人僵持时,楚长风与林婉儿赶来。
“发生何事?”楚长风问道。
苏然将发现的黑衣与羽毛告知。
张猛立刻跪在地上:“盟主明鉴!老夫对盟忠心耿耿,绝无通敌!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楚长风沉吟片刻,扶起张猛:“张长老的为人,老夫信得过。此事定是‘夜枭’的诡计,想挑拨离间。”
他看向苏然,“苏捕快,你觉得呢?”
苏然心中虽有疑虑,却也没有证据,只得点头:“盟主说得是。”
火灾被扑灭后,众人回到会客厅。
楚长风道:“西厢房存放着各分舵的名册,如今烧毁,定是‘夜枭’想掩盖什么。看来‘惊蛰’行动,与分舵名册有关。”
林婉儿突然道:“我知道了!‘惊蛰’是邪影教的暗号,意为‘清除旧部,启用新子’!他们拿到分舵名册,是要逐个铲除忠于武林盟的人,换上自己的内应!”
“没错!”苏然接口道,“白长老前往江南,恐怕不是查探,而是去执行暗杀!”
楚长风脸色大变:“快!备马!老夫亲自去江南!”
就在此时,秘讯堂的一名小吏匆匆跑来,递上一封密信:“盟主,这是在白长老房梁上发现的,用蜡封着。”
楚长风拆开密信,只见上面写着:“三月十五,盟内大会,夜枭动手,取楚项上首级。”
落款是一个潦草的“影”字。
“三月十五……就是三日后的武林盟大会!”楚长风握紧信纸,指节发白,“他要在大会上杀我!”
苏然看着密信,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白长老若真是夜枭,怎会留下如此明显的密信?
这更像是故意引导他们的注意力。
“盟主,此事蹊跷。”苏然道,“白长老未必是夜枭,这密信怕是个圈套。”
楚长风点头:“老夫也觉得奇怪。这样,三日后的大会如期举行,我们布下天罗地网,不管谁是夜枭,定能让他原形毕露。”
接下来的三日,武林盟内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
苏然与林婉儿明察暗访,发现张猛与几位长老过从甚密,行踪诡秘;
而白长老竟真的从江南传回消息,说分舵名册已被焚毁,凶手逃脱,语气中带着一丝慌乱。
三月十五,武林盟大会如期召开。
各大门派的掌门与长老齐聚会客厅,楚长风端坐主位,苏然与林婉儿隐在屏风后,暗中观察。
午时三刻,楚长风正要说话,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只见白长老浑身是血地冲了进来,嘶声道:“盟主!不好了!江南分舵……全被灭口了!凶手留下话,说要血洗武林盟!”
众人哗然。
就在此时,张猛突然抽出腰间长刀,朝着楚长风砍去:“老东西,受死吧!”
“果然是你!”楚长风早有防备,双掌推出,逼退张猛。
会客厅内顿时一片混乱,几名与张猛勾结的长老也纷纷拔剑,朝着楚长风袭来。
苏然与林婉儿从屏风后冲出,加入战局。
苏然缠住张猛,林婉儿则保护楚长风,与其他长老缠斗。
张猛的刀法狠辣,却不及苏然剑法灵动,数十回合后,被苏然一剑刺穿肩膀,钉在地上。
“说!谁是夜枭!”苏然厉声问道。
张猛狞笑:“你们永远也想不到……”
话音未落,他突然双眼圆睁,嘴角溢出黑血——竟是被人下毒灭口!
苏然看向白长老,却见他正悄悄退到门口,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拦住他!”苏然喊道。
白长老转身就跑,林婉儿软鞭飞出,缠住他的脚踝。
白长老摔倒在地,脸上的惊慌瞬间褪去,换上一副阴鸷的表情:“既然被识破了,那就摊牌吧。”
他从怀中掏出一枚黑色令牌,上面刻着“夜枭”二字:“楚长风,你以为凭这两个小辈就能保住你?邪影大人即将复苏,武林盟不过是螳臂当车!”
楚长风怒喝一声,双掌拍向白长老。
白长老却不接招,从怀中摸出一个烟雾弹,扔在地上。
浓烟散去后,白长老已不见踪影,只留下一张字条:“锁龙渊下,邪影苏醒,三月廿九,血洗金陵。”
会客厅内一片狼藉。
楚长风看着字条,脸色凝重:“他说邪影要在锁龙渊复苏,还定下了日期。”
苏然捡起字条,指尖划过字迹:“这字迹与张猛房里的字条不同,看来白长老才是真的夜枭,张猛只是他的棋子。”
林婉儿道:“三月廿九,还有十四天。我们必须在这之前找到阻止邪影复苏的办法。”
楚长风看向两人,眼中满是感激:“多亏二位识破阴谋。接下来,武林盟上下听凭二位调遣,务必阻止邪影!”
苏然点头,心中却沉甸甸的。
白长老逃脱,邪影复苏在即,他们面对的,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危机。
但他看向身旁的林婉儿,见她眼中虽有凝重,却无半分畏惧,心中便多了几分底气。
只要两人携手,再大的风浪,也定能闯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