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长老逃脱后,武林盟上下气氛凝重。
楚长风调派弟子加强金陵城防务,同时命人彻查盟内与白长老有牵连者,苏然则与林婉儿埋首于邪影殿带回的卷宗,试图找出阻止邪影复苏的方法。
卷宗中记载,邪影复苏需三大要件:一是“容器”,需以阴时出生、命格属阴之人的躯体承载残魂;
二是“聚魂阵”,需以锁龙渊下的千年寒玉为阵眼,汇聚天地阴煞之气;
三是“引魂仪”,需用四十九名至亲之人的心头血浇灌邪影残魂寄存的“魂玉”,方能唤醒沉睡的意识。
“白长老留下的字条说三月廿九邪影复苏,算算时日,正好是月圆之夜,阴煞之气最盛。”林婉儿指着卷宗上的星象图,“锁龙渊的位置恰好在北斗七星的‘破军’位,那晚星象会形成‘煞星照命’之局,对邪影复苏极为有利。”
苏然指尖敲击着桌面:“容器、聚魂阵、引魂仪……白长老已经带走了魂玉,现在肯定在锁龙渊布置。我们必须再探锁龙渊,找到破坏聚魂阵的办法。”
楚长风忧心道:“锁龙渊地势险恶,渊底更是深不可测,据说还有水怪盘踞,二位千万小心。老夫已命人备好潜水的器具和克制阴煞之气的丹药,愿助二位一臂之力。”
三日后,苏然与林婉儿带着器具再次前往紫金山。
抵达锁龙渊时,正值午后,雾气却比上次更浓,潭水泛着诡异的墨色,水面漂浮着细碎的冰碴,明明是初春,却冷得像深冬。
“这里的阴煞之气比上次重了数倍。”林婉儿取出罗盘,指针疯狂转动,根本无法定位,“聚魂阵恐怕已经启动了。”
苏然检查着潜水服——那是用“金缕织”混着鲛绡制成的,水火不侵,还能隔绝阴煞之气。
“我们分头行动,我去渊底找寒玉阵眼,你在潭边布下‘破煞符’,若有异动,立刻用信号弹通知我。”
林婉儿点头,从行囊里取出黄符与朱砂:“小心些,渊底压强极大,切勿停留过久。”
苏然穿戴好器具,深吸一口气,纵身跃入潭中。
刺骨的寒意瞬间包裹全身,他运转内力抵御,借着头盔上的夜明珠光芒向下潜游。
潭水极深,四周漆黑一片,偶尔有不知名的游鱼擦着手臂掠过,带来一阵滑腻的触感。
下潜约莫百丈后,前方突然出现一片微弱的蓝光。
苏然加快速度,只见渊底竟有一座巨大的冰窟,冰窟中央矗立着一块丈许高的寒玉,玉体通透,内部隐约可见无数血丝状的纹路在流动——正是聚魂阵的阵眼。
寒玉周围刻满了符文,八个黑衣人正围着寒玉念诵咒语,为首的正是白长老。
他手中捧着一个黑色玉盒,盒中透出幽幽红光,想必就是寄存邪影残魂的魂玉。
“时辰快到了,只要将魂玉嵌入寒玉,再引四十九处血亲心头血……”白长老的声音透过水流传来,带着病态的狂热。
苏然悄悄绕到冰窟另一侧,发现寒玉底部连着数根铁链,深入冰层之下,链身上同样刻满符文。
卷宗记载,聚魂阵的威力源于铁链连接的“阴脉”,若能斩断铁链,阵眼便会失效。
他抽出腰间的短剑——这剑是用玄铁混合精钢打造,锋利无比。
正欲上前,却见白长老突然转身,阴鸷的目光直直射来:“苏捕快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叙?”
苏然知道已被发现,不再隐藏,游至冰窟中央:“白长老,邪影复苏只会带来生灵涂炭,你执迷不悟,终将自食恶果。”
白长老冷笑:“尔等凡夫俗子,怎懂邪影大人的宏图伟业?今日就让你亲眼见证,新世界的诞生!”
他对黑衣人喝道,“拿下他!”
四名黑衣人手持分水刺,朝着苏然袭来。
水下打斗阻力极大,苏然却凭借灵活的身法游刃有余,短剑挥舞间,很快便将分水刺斩断,逼退黑衣人。
“有点本事。”白长老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将里面的液体倒入水中。
墨色的潭水瞬间泛起血色,无数扭曲的人影在水中浮现,发出凄厉的嘶吼——竟是被阴煞之气炼化的冤魂!
“这是锁龙渊千年来的溺亡者冤魂,今日就用你的血肉滋养他们!”白长老狂笑着,操控着冤魂朝苏然扑去。
冤魂无形无质,短剑根本无法伤及,苏然只能依靠内力形成护罩抵挡。
但冤魂数量太多,护罩渐渐出现裂痕,刺骨的寒意透过缝隙渗入,冻得他气血翻涌。
危急关头,潭面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玉磬声,紧接着,一道金色的符光从上方落下,将冤魂震得四散退去。
是林婉儿的信号!
苏然抓住机会,猛地冲向寒玉底部,短剑灌注内力,狠狠劈在铁链上。
“铛”的一声巨响,铁链应声而断,寒玉上的符文瞬间黯淡下去。
“找死!”白长老怒喝,亲自手持魂玉冲来,玉盒打开的瞬间,一股磅礴的阴煞之气喷涌而出,渊底的水温骤降,连水流都开始冻结。
苏然不敢硬接,侧身避开,却见白长老将魂玉狠狠砸向寒玉。
魂玉嵌入寒玉的刹那,无数血色纹路疯狂蔓延,整个冰窟开始剧烈震动,铁链连接的冰层下传来沉闷的咆哮,仿佛有巨兽即将破土而出。
“邪影大人,醒吧!”白长老跪在寒玉前,狂热地叩拜。
苏然知道不能再等,他摸出楚长风给的“破煞丹”服下,丹田内瞬间涌起一股暖流。
他运转全身内力,短剑化作一道流光,接连斩断剩下的七根铁链。
随着最后一根铁链断裂,寒玉发出一声脆响,表面布满裂纹,血色纹路迅速消退。
白长老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就在此时,潭面再次传来信号弹的光芒,是急促的三短一长——林婉儿遇袭了!
苏然不再恋战,转身朝着潭面游去。
白长老想阻拦,却被寒玉碎裂产生的气浪震飞,只能眼睁睁看着苏然消失在黑暗中。
浮出水面时,苏然看到潭边正上演着激战。
十余名黑衣人围攻林婉儿,为首的是个蒙面女子,手中长鞭挥舞,招式狠辣,竟与林婉儿的鞭法有几分相似。
林婉儿虽占上风,却被黑衣人缠住,难以脱身。
“婉儿!”苏然大喊一声,抽出短剑加入战局。
有了苏然相助,局势立刻逆转。
他剑法凌厉,专破黑衣人的破绽,林婉儿则趁机施展精妙鞭法,两人配合默契,很快便将黑衣人击溃。
蒙面女子见势不妙,虚晃一招,转身想逃。
林婉儿软鞭飞出,缠住她的脚踝,将她拽倒在地。
面纱滑落,露出一张与林婉儿有七分相似的脸,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戾气。
“是你!”林婉儿失声惊呼,“姐姐,你还活着?”
女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随即化为冰冷:“我不是你姐姐,我是‘影煞’,邪影教的执法使。”
苏然心中一震——卷宗记载,影煞是邪影教培养的死士,通常是自幼被掳走、抹去记忆的孤儿。
难道林婉儿的姐姐当年并非夭折,而是被邪影教掳走了?
“姐姐,当年的事一定有误会,跟我回去,我们查明真相……”林婉儿声音颤抖。
“真相?”影煞冷笑,“真相就是你们林家抛弃了我!若不是邪影大人收留,我早已死在乱葬岗!”
她突然从怀中摸出一把匕首,狠狠刺向自己的心口,“我生是邪影的人,死是邪影的鬼!”
“不要!”林婉儿想去阻拦,却已来不及。
影煞倒在地上,临死前看着林婉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最终化为死寂。
苏然扶住浑身颤抖的林婉儿,心中五味杂陈。
他看向锁龙渊,渊底的震动已经停止,但他知道,这并非结束。
白长老虽未成功,却已激活了部分邪影残魂,而影煞的出现,意味着邪影教对玲珑阁的渗透远比想象中更深。
“我们回去吧。”苏然轻声道。
林婉儿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影煞的尸体上,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
她从未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与失散多年的姐姐重逢,更没想过,重逢即是永别。
夕阳西下,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苏然握着林婉儿的手,能感觉到她指尖的冰凉。
他知道,接下来的路会更加艰难,但无论如何,他都会陪在她身边,一起面对那些潜藏的阴谋与伤痛。
锁龙渊的潭水恢复了平静,却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渊底的秘辛与即将到来的风暴。
三月廿九的期限越来越近,他们必须尽快找到彻底消灭邪影残魂的方法,否则,金陵城乃至整个江湖,都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