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疏谋少略
暴雨跟老天爷撕破了口袋似的往下灌,把海口街头浇得跟个烂泥塘。周薪的车队在积水里狂奔,轮胎溅起的水花能齐腰深,活像一群撒欢的野狗。对讲机里手下的汇报跟哭丧似的:“薪哥!码头仓库被人点了,少说赔三百万!”“步行街的场子被砸成马蜂窝,那帮龟孙子戴着头套,认不出是哪个山头的!”
周薪攥着扶手的指节白得像纸,车窗上的雨痕把他阴沉的脸糊成了抽象画。三天前跟曲俊嚼的口头协议还在耳朵里嗡嗡响,可眼下这接二连三的闷棍,让他不得不怀疑这场 “联盟” 到底藏着多少坑。“掉头去汉庭酒店,” 他突然开口,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老子要会会曲俊派来的杂碎。”
与此同时,武昌汉街写字楼的监控屏幕上,红色警报闪得跟鬼火似的。陈军放大一段录像,画面里几个戴墨镜的瘪三正围着公司后门的垃圾站鬼鬼祟祟。“这些是赵成业的心腹马仔,” 他把烟头摁进烟灰缸,火星子溅起来跟放鞭炮似的,“他们往我们快递柜里塞东西,怕是想给老子们栽赃。”
曲俊转着钢笔,镜片后的眼神冷得像冰锥:“正好将计就计。让徐劲松联系线人,就说我们在废弃工厂找到了赵成业藏的账本。” 他拉开窗帘,看着楼下雨里乱窜的人群,嘴角撇出抹冷笑,“周薪现在焦头烂额,正是老子们渗透海口市场的好时候,过这村没这店了。”
在周薪安排的秘密公寓里,崔新月缩在书桌前,台灯的光晕下摊着十几张偷拍的照片。照片上,赵成业以前的副手 —— 市建设局局长刘振国,正跟某建筑公司老板在私人会所里称兄道弟,两人碰杯时,桌上那沓现金厚得能砸死人。她哆嗦着把微型录音笔塞进袖口,突然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跟踩在心跳上似的。
“崔小姐在忙么嘶?” 常笑倚在门框上,笑得跟只偷油的耗子。他眼睛扫过桌上的照片,突然一把抓住崔新月的手腕,力道大得能捏碎骨头,“这些东西,薪哥知道你在偷偷查?” 崔新月强装镇定:“周薪让我搜集的,你有意见?” 常笑却猛地把她抵在墙上,呼吸喷在她耳朵根:“别装了,曲俊那边的人给我看过你的档案,你根本不是什么下岗女工...”
话音还没落地,窗外突然传来刺耳的刹车声,跟要撞进屋里似的。十几辆面包车在公寓楼下急刹,几十个拿铁棍的黑衣人跟潮水似的涌出来。常笑脸瞬间白了,掏出对讲机吼:“有埋伏!保护崔小姐!” 崔新月趁机抓起桌上的 U 盘,转身从后窗翻了出去 —— 这可是她用半个月时间攒下的铁证,够把赵成业的余党一网打尽,让他们下辈子都蹲在牢里唱铁窗泪。
暴雨里,她在巷子里跌跌撞撞地跑,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跟催命似的。就在快被追上时,一辆黑色轿车突然横在面前。车窗降下,露出曲俊助理那张冰脸:“上车,周薪已经把你卖给赵成业的人了,你就是块待宰的肉。” 崔新月攥着 U 盘的手渗出血,咬着牙钻进车里,心里把周薪骂了千百遍。
此刻的汉庭酒店顶楼,周薪跟曲俊派来的代表隔着谈判桌对峙,空气紧张得能拧出水。水晶吊灯在两人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影子,周薪猛地把一叠照片摔在桌上,响声跟炸雷似的:“这是你们的人在老子场子附近鬼混的证据!说好的合作,就是背后捅刀子?” 代表慢悠悠推了推金丝眼镜,跟没事人似的:“薪哥不妨听听这个。” 他播放了一段录音,里面常笑的声音清清楚楚:“曲俊答应事成后给我两成股份,赵成业的那些场子...”
周薪的脸瞬间铁青,抓起桌上的红酒瓶狠狠砸向墙。玻璃碎一地的动静里,他的手机突然叫起来。来电显示是崔新月,可接通后传来的却是赵成业心腹的狞笑,比哭还难听:“周薪,想要 U 盘和女人,明晚十点,自己来东郊码头,敢带人就等着收尸。”
…………
武昌汉街 18 层写字楼的落地窗外,霓虹灯刚亮起,跟撒了一地的碎金子。曲俊站在全景玻璃前,手指无意识地摸着定制西装的袖扣,陈军推门进来时,带进来一阵初夏的闷热风,里头还混着点紫薇花的味道。
“汉口的项目方又推迟签约了。” 陈军把黑色公文包甩在会议桌上,金属搭扣撞得桌面 “哐当” 响,“我看他们压根没诚意,倒像是在等什么信号,磨磨蹭蹭的。”
曲俊转身时,腕表表盘的光冷不丁刺了眼:“周薪那边有动静?” 他注意到陈军领口沾着几缕浅粉色的花瓣,猜是汉街绿化带里的紫薇。这发现让他没来由地烦躁,仿佛闻到了危险的味儿,跟暴雨前的闷热似的。
陈军掏出平板电脑,屏幕蓝光把他眉眼照得更冷:“今早收到匿名邮件,里面有我们海口合作方的财务流水截图。” 他调出一段数据,“上个月突然多了笔三百万的蹊跷支出,备注写着‘特殊服务费’,鬼知道是啥勾当。”
曲俊的瞳孔猛地一缩。三百万这个数,正好是他们在武汉广场写字楼项目崩盘前,一笔去向不明的款子。记忆跟潮水似的涌上来,那时候金夫还活着,三人在海口的庆功宴上喝得酩酊大醉,窗外的椰树在海风里摇摇晃晃,哪像现在...
“我觉得... 金夫的死有猫腻。” 曲俊突然开口,惊得陈军猛地抬头。两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都看到了一样的疑团,跟乌云似的。就在这时,曲俊的手机突然叫起来,来电显示是个陌生的三亚号码,透着股子神秘劲儿。
邵芙蓉站在三亚某高端疗养院的落地窗前,指尖轻轻擦过金丝眼镜的镜架。玻璃倒影里,病床上的金夫戴着呼吸机,脸白得像张纸,被消毒水的味儿裹着。她想起三个月前那个暴雨夜,自己在商务酒会上被某集团老总灌酒,是金夫突然冒出来,拿着报社记者的身份拍视频,才让她脱了身,不然还不知道要被糟践成啥样。
“邵总,财务总监找您。” 助理敲门的声音打断了回忆。邵芙蓉转身时,黑色职业套裙的下摆扫过波斯地毯,她优雅地戴上珍珠耳钉:“让他把金先生的治疗费用明细发我邮箱,别想蒙老子。”
此刻在 “琼洲香居” 酒楼里,檀木熏香混着普洱茶的醇厚味儿,跟神仙洞府似的。徐劲松端起白瓷茶杯,杯沿的热气糊了他眼角的细纹。周薪隔着茶杯打量他,金丝眼镜后的眼神跟淬了毒的刀子:“听说你和省委王秘书长每周都打高尔夫?关系挺硬啊。”
徐劲松放下茶杯,茶托跟桌面碰出轻响:“福海消息灵通。不过比起人脉,你更该学学怎么笼络人心,别跟个孤家寡人似的。” 他忽然轻笑一声,跟猫抓老鼠似的。
“司马杰是匹好狼。” 徐劲松往紫砂壶里扔了块陈皮,“懂得啥时候该咬人,啥时候该藏起牙。也知道拼命护着自己喜欢的人... 虽说自私自利却还有点人情味,不像某些人把做人最起码的本分都丢了...” 他意味深长地瞟了眼周薪,“学美国当世界警察,最后连自家后院都着火,活该。”
周薪的指节捏得发白,就在这时,酒楼的木质楼梯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跟打鼓似的。一个黑衣小弟凑到他耳边嘀咕几句,周薪的脸瞬间白了 —— 他藏在郊外仓库的走私货物,刚被海关抄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与此同时,武昌汉街的写字楼里,曲俊盯着手机屏幕上的陌生短信。发件人就留了一行字:“金夫还活着,在三亚。” 陈军凑过来时,他赶紧按了锁屏键,金属外壳在手心沁出冷汗。这消息跟颗炸弹似的,炸开了他心底埋了好久的秘密,跟翻旧账似的。
邵芙蓉的私人手机这时候震了震。她瞥了眼短信内容,嘴角撇出抹冷笑。是周薪发来的求救信息,说得那叫一个可怜,好像忘了三个月前,正是他派人在高速公路上制造车祸,想把她弄死,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夜色越来越深,“琼洲香居” 酒楼的灯笼在江风里晃悠,跟招魂似的。徐劲松结账离开时,在收银台瞥见本台历,6 月 15 日的日期被红笔圈着,旁边写着 “金先生忌日”。他摸着台历上的字,突然想起二十年前,他和金夫在海口创业时,那个总爱穿白衬衫的年轻人,总说要写篇揭露商界黑幕的报道,结果呢...
而此刻,三亚的一家疗养院里,金夫的手指突然微微动了动。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 “嘀嘀” 声,邵芙蓉站在阴影里,看着他渐渐有了血色的脸,轻声嘀咕:“好戏,才刚刚开始呢,急啥。”
陈军离开写字楼时,在停车场撞见个戴鸭舌帽的男人。对方塞给他个牛皮纸袋,转身就没影了,跟见不得光似的。纸袋里装着几张照片,照片上金夫躺在病床上,背景是三亚某高端疗养院的标志。陈军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想起曲俊接电话时不自然的样子,突然明白,他们要卷进的这场浑水,比想象中深多了,怕是要淹死人。
周薪坐在茶楼包间里,听着手下汇报货物被查的细节,脸黑得像锅底。他猛地把翡翠烟灰缸砸向墙,瓷片飞得到处都是,这才想起徐劲松的话。或许真该除掉司马杰,这只有软肋的狼,迟早会坏了老子的事,留着是个祸害。
城市的霓虹依旧晃眼,商海的暗潮却已经翻涌得厉害。金夫的 “死而复生”,周薪的货物危机,徐劲松的神秘人脉,还有邵芙蓉背后的势力,各方势力跟齿轮似的咬到一起,一场关乎生死利益的较量,正在这城市的犄角旮旯里悄悄上演,跟下暴雨前的雷声似的。
曲俊站在办公室里,打开保险箱,拿出个旧笔记本。泛黄的纸页上记着他和金夫在海口的点点滴滴,还有些模糊不清的账目,跟天书似的。他点了支烟,烟雾缭绕中,那些被故意忘了的记忆渐渐清楚 —— 原来早在多年前,他们就已经踩进了一个精心设的局,想抽身都难了。
在三亚,邵芙蓉坐在金夫的病床边,翻着他的旧笔记本。里面夹着张泛黄的报纸,是二十年前关于海口某商业黑幕的报道。报道的作者栏里,写着金夫和徐劲松的名字。她轻笑一声,把笔记本放回原处,起身吩咐护士准备明天的治疗方案,眼底藏着算计。
周薪独自坐在茶楼,想了想拨通了个神秘号码,低声说了几句就挂了。没一会儿,手机收到条转账信息,金额刚好是货物损失的三倍。他嘴角勾起抹冷笑,看来,幕后的那个人终于肯露面了,早干啥去了。
夜色深得像墨,城市的每个角落都在憋着新故事。金夫的苏醒、周薪的挣扎、曲俊和陈军的疑心病、徐劲松的盘算,还有邵芙蓉的神秘身份,这一切都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要来了,躲都躲不掉。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利益拼,却不知道自己早成了棋盘上的棋子,被人挪来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