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老谋深算
《浪淘沙・楚河夜话》
灯影织金绸，
浪叠高楼。
鱼龙潜处起戈矛。
一杯浊酒浇块垒，
月照眉头。
商海几沉浮，
笑看吴钩。
风波乍起岂甘休？
且将楚水作沧海，
网尽沙鸥。
陈军眉头拧成个死疙瘩，指尖在文件上划得沙沙响，"抄袭的证据？拿出来我看看。"
"对方甩了分镜脚本过来，跟我们的相似度能有七成。" 曲俊嘴角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但那玩意儿是老子团队熬了两个月夜弄出来的，原创得不能再原创。现在倒好，想证明是他们偷了创意，简直是海底捞针。"
会议室静得能听见空调外机的哼唧，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老猫。徐劲松摩挲着下巴，胡茬子在指间咯吱作响。
曲俊突然一拍桌子："先不扯这些狗屁倒灶的事了。你们从海口大老远奔过来，骨头都颠散架了吧？先克（去）填填肚子，边吃边聊。我这就叫外卖...... 不对，订位子。" 说着摸出手机，手指头在通讯录上飞快扒拉。
"就在楼底下不远的酒楼。" 曲俊补充道，"老字号，他们屋里的清蒸武昌鱼和排骨藕汤，那叫一个到位。" 他想装得轻松点打破僵局，可脸上的笑比糊了浆糊还僵硬。
四人走出写字楼，夕阳把影子拽得老长，跟地上拖了四根竹竿似的。街上车子堵得像串糖葫芦，霓虹灯倒争先恐后亮起来，汉街的繁华跟他们几个的苦瓜脸比着，简直是存心怄人。酒楼在步行街拐角，朱红门楣上雕着缠枝莲，宫灯晃得人眼晕，门童弯着腰跟只啄米鸡似的把人往里引。曲俊熟门熟路领着穿过回廊，墙上挂的水墨江城图里，长江汉水跟两条银带子似的绕着黄鹤楼，几人踩着光影进了靠窗的包间。落地窗外，楚河的夜景正铺陈开来，彩灯在水里搅出一锅五彩斑斓的粥。
服务员上菜跟变戏法似的，清蒸武昌鱼泛着油光，葱花撒得跟星星点点；排骨藕汤熬得乳白，热气裹着香味往人鼻子里钻。曲俊举起酒杯，手有点发颤："这杯，先敬福海和劲松，千里迢迢来搭把手。"
周福海抿了口酒，咂咂嘴："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边吃边说正事。我这次来，是带着诚意的。海口那边有几个项目，想跟你们搭个伙，资源共享，风险共担 —— 说白了，就是有钱一起赚，有坑一起填。"
徐劲松夹块鱼肉，慢条斯理剔着刺，跟绣娘绣花似的："但前提是，你们得先把这抄袭的烂摊子收拾干净。舆论这东西，就像汉阳门的洪水，堵是堵不住的，得想法子疏。"
陈军把筷子一放，从公文包里掏出平板电脑："我这几天没闲着，查出来举报我们的那家公司，背后投资方跟之前毁约的广告商穿一条裤子。这明摆着是有预谋的商业围猎。" 他划着屏幕，上面的关系图跟蜘蛛网似的，"现在咱们得找到原始脚本的创作记录，还有跟客户聊天的邮件、微信记录，只要能证明我们搞出来得更早，就能反过来告他们诬陷 —— 让这群孙子吃不了兜着走。"
曲俊眼睛亮了下，随即又暗下去，像被雨水打湿的烟头："这些资料都在公司档案里，可前两天文件档案突然就成了空壳子，数据全没了。" 他声音透着绝望，"找了好几家数据恢复公司，都说希望渺茫得像中彩票。"
周福海把酒杯一顿："数据恢复的事交给我，我认识些技术怪才，说不定能妙手回春。但你们得赶紧准备其他证据。另外，舆论方面，我建议先装聋作哑，别正面硬刚，等证据齐了再一剑封喉。"
酒过三巡，气氛活泛些了。徐劲松说起海口的趣事，说有回在骑楼老街见着个卖椰子的，硬说自己的椰子会算命，逗得众人哈哈大笑。曲俊脸上终于有了点血色，举着酒杯："这次多亏了你们，等公司熬过这关，我请你们去吉庆街吃夜宵，从天黑吃到天亮！"
陈军拍了拍曲俊的肩膀："都是兄弟，说这些就见外了。现在最要紧的是把丢失的数据找回来。只要能证明咱们清白，那些合作商自然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跑回来。"
夜色越来越沉，楚河两岸的灯光稠得像化不开的糖稀。包间里四人还在热火朝天地讨论对策，酒杯碰撞声、说话声跟窗外的光影搅在一起，倒像是黎明前的鼓点，隐隐约约透着股子不服输的劲儿。新世纪文化传媒公司这棵被风雨摇得快散架的树，说不定真能抽出新芽来。
陈军在资料里翻来翻去，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对方给的理由是么嘶？"
"说找到了更有实力的合作伙伴。" 曲俊冷笑一声，"说白了，就是看我们刚重建，觉得我们是扶不起的阿斗，靠不住。"
徐劲松琢磨了会儿，开口道："或许福海的合作计划能救急。他想在汉街开 ' 琼洲香居 ' 分店，把这里搞成文化交流中心，我看可以整合资源，互相引流 —— 就像归元寺的菩萨，你拜我我拜你，香火才能旺。"
周福海点点头，补充道："我已经联系了几个海口的旅游公司，他们愿意把 ' 琼洲香居 ' 放进旅游行程。要是我们武昌的分店开起来，不仅能吸引本地的商务客，还能借旅游团的光。而且，我打算请些知名作家、艺术家来搞活动，提升提升格调。"
曲俊盯着周福海，眼神里一半是怀疑一半是期待："听着倒不错，但具体怎么弄？利润怎么分？别到时候肉没吃到，还惹一身腥。"
"我们可以成立合资公司，共同出资、共担风险。" 周福海不紧不慢地说，"至于利润分配，按出资比例来，公平得很。当然，运营方面可以由我来主导，毕竟我在实体经营上经验多些，踩过的坑比你们走的路还多。"
陈军皱了皱眉："让你主导运营，我们怎么保证权益？别到时候成了傀儡，辛辛苦苦忙活一场，最后替别人做嫁衣。"
"可以签详细合同，把各方的权利义务写得清清楚楚，跟刻在龟山上的字似的。" 周福海掏出一份合作草案，"你们看看，有不满意的地方尽管提，咱们慢慢磨。"
酒桌上安静下来，只剩几人喝酒吃菜的动静。徐劲松看着曲俊和陈军埋头研究合同的样子，心里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想当年新世纪文化传媒公司多风光，如今却要靠这样的合作苟延残喘，不知道这合作是救命稻草，还是催命符。
酒足饭饱，几人都有点晕乎乎，但脑子还清醒，互相搀扶着回了汉街写字楼的公司。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 "哐当" 一声被推开，一个年轻女子风风火火跑进来："曲总，不好了！网上突然冒出好多咱们公司的负面新闻，说我们拖欠员工工资、项目质量差得要命，现在好多客户打电话来质问！"
曲俊脸色瞬间白得像张纸，一把抢过女子手里的手机。屏幕上，负面新闻和评论刷得飞快，热度跟坐火箭似的往上蹿。陈军和徐劲松也凑过去看，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周福海则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眼神里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光，跟暗夜里的猫眼似的。
"这明显是有人故意抹黑我们！" 曲俊气得把手机往桌上一拍，"这段时间公司是紧巴了点，但工资从来没拖欠过，项目也都是按质按量完成的，这群人简直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陈军拿起手机，仔细翻看那些新闻和评论："这些账号注册时间都在一周内，说话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明显是有组织的水军。背后肯定有人在操盘，想把我们往死里整。"
徐劲松看向周福海："福海，你在商场上人脉广，能不能帮忙查查是谁在背后搞鬼？"
周福海点点头："我试试。不过现在最要紧的是控制舆论，不然就算我 ' 琼洲香居 ' 的合作谈成了，也得被这摊烂泥糊得喘不过气。"
曲俊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陈军，你联系公关部，赶紧准备声明，把事实说清楚；劲松，你利用杂志社的关系，找些媒体帮我们说句公道话；福海，就拜托你查幕后黑手了。"
"嗯，没问题。" 众人纷纷点头，各自忙活起来。一场商业危机，就这么毫无预兆地砸过来，而周福海 "琼洲香居" 的合作计划，也在这波诡谲的暗流里，变得更加扑朔迷离。办公室里，电话铃声、键盘敲击声此起彼伏，跟暴雨前的闷雷声似的，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整个新世纪文化传媒公司都被这股子紧张气氛笼罩着。
办公室里的空气像被塞进了密封罐，压得人胸口发闷。曲俊站在白板前，用红笔圈出几个关键时间点，"广告合作方解约是三天前，负面新闻爆发是今天上午十点，这时间线也太巧合了，跟算好的一样。" 他的声音有点沙哑，透着股子压抑不住的怒火。
陈军把手机里的负面评论截图投屏到大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跟涨潮的黑浪似的。"这些账号注册时间都在一周内，发言风格跟一个师傅教出来的似的，明显是有组织的水军。" 他推了推金丝眼镜，目光扫过坐在角落的周福海，"福海，你说要调查幕后黑手，有啥头绪没？"
周福海转着腕间的蜜蜡手串，沉吟片刻开口："武昌商圈竞争跟斗蛐蛐似的，新世纪重新开张，肯定动了不少人的奶酪。我先从几个老对手查起，不过......" 他顿了顿，眼神意味深长，"商场如战场，有时候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敌人未必都在明面上蹦跶。"
徐劲松若有所思点点头，掏出手机联系杂志社的媒体朋友。"我先让几个信得过的记者发些客观报道，压一压这股邪火。但要想彻底扭转局面，还得找到确凿证据，证明这些都是恶意抹黑。"
就在这时，曲俊的手机突然响了，是财务总监打来的紧急电话。"曲总，银行刚通知，原本谈好的贷款审批被搁置了，说是看到网上的负面新闻，担心有风险。" 电话里的声音满是焦虑。
曲俊的脸瞬间变得铁青，挂断电话一拳砸在会议桌上："好阴的手段！这是要把我们往绝路上逼啊！" 他转身看向周福海，"福海，你说的合作，得加快进度了。我们现在急需资金，也急需新的业务增长点，不然真撑不下去了。"
周福海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修改后的合作协议："我连夜调整了方案。琼洲香居武昌分店由三方共同出资，新世纪以写字楼场地和媒体资源入股，占股 30%；我出资金占 40%；剩下 30% 由徐劲松协调海口那边杂志社的资源注入。作为主导运营方，我可以先垫付首批宣传费用，算是表个诚意。"
陈军仔细翻看着协议，突然指着其中一条："利润分配按出资比例没问题，但分店重大决策得三方一致同意，这条必须加上。我们不能把所有主动权都交出去，不然到时候哭都找不到地方。"
正当几人激烈讨论合作细节时，周福海的手机震动起来。他看了眼屏幕，脸色微变，起身走到窗边接电话。几分钟后，他回来时神色凝重："初步调查有结果了。水军的 IP 地址大部分在汉口，背后的资金流向指向一家叫 ' 星河传媒 ' 的公司。"
"星河传媒？" 曲俊瞳孔一缩，"那是武昌这边另一家文化传媒公司，三个月前刚成立，听说老板背景深着呢。他们跟我们无冤无仇，没理由针对我们啊？"
徐劲松突然拍了下大腿："我在海口听说过，星河传媒跟之前解约的广告合作方有业务往来。说不定这次解约和抹黑，都是他们在背后捣鬼，想趁机吞并我们的市场。"
会议室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空调外机的轰鸣声从窗外传来，跟只烦躁的蝉似的。周福海打破僵局："不管是不是星河传媒，当务之急是反击。我虽然在海口待久了，但在汉口也认识些人，可以安排去查查他们的底细。不过舆论这边，我们得主动出击，总不能被动挨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