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远交近攻

飞机舷窗外，海口的海岸线像条被海水舔过的银丝带，把碧蓝的浪涛和城里的热闹隔得清清楚楚。曲俊捏着舷窗扶手的指节发白，旁边的陈军正翻着平板电脑里的资料，屏幕那幽蓝的光打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活像庙里刚上色的神像。

“杨兴庆这三个月的行程，邪门得很。” 陈军突然开口，声音压得低低的，“他老往几家小广告公司钻，转账记录倒显示是在集团内部消化了，这不是扯犊子吗？”

曲俊摸着下巴，想起三天前在武汉汉街办公室，董千里接过公章时那沉稳的眼神。那个戴金丝眼镜的年轻人拍着胸脯保证：“曲总放心，公司交给我，出不了岔子。” 此刻他的思绪被手机震动打断，是董千里发来的项目进度简报，末尾还加了句：“注意安全，等你们凯旋。”

下了飞机，潮湿的海风裹着股咸腥味扑过来，差点把人熏个跟头。陈军抬手看表，下午三点十七分。两人直接开车去时代科技公司，到前台却被拦了：“抱歉，贵公司的合作方案，我们已经终止审议了。”

曲俊的瞳孔猛地一缩：“为啥？我们上周还通过电话 ——”

“是时代集团提了更优厚的条件。” 前台小姐递来张烫金名片，慕容辉那名字在太阳底下闪着冷光，跟冰块似的。

夜幕降临时，两人坐在滨海大道的露天酒吧。陈军摇着啤酒杯：“我约了柳景明，他手里八成有杨兴庆的把柄。” 话音刚落，一个戴棒球帽的男人在对面坐下，帽檐压得快遮住鼻子了。

“曲先生，陈先生。” 柳景明摘下帽子，眼底全是红血丝，跟兔子似的，“杨兴庆用我的名义签了三份假合同，现在项目黄了，他想让我背黑锅，这狗东西！” 他从包里掏出一叠文件，“这是原始数据，能证明那些项目根本就是瞎编的。”

曲俊刚要伸手接，斜后方突然闪过闪光灯。柳景明脸 “唰” 地白了：“不好！是刘清霁的人！” 话没说完，几辆商务车 “吱呀” 一声急刹在路边，七八名黑衣男子跟打群架似的涌出来。

陈军反应快，抄起桌上的酒瓶就砸向领头的，玻璃碎一地的声音里，曲俊护着柳景明往后巷跑。身后传来打斗声和警笛声，乱哄哄的，柳景明把文件塞进曲俊怀里：“去找毕浩思！他能帮你们！”

第二天清晨，曲俊和陈军出现在时代集团大厦。毕浩思的办公室在顶层，落地窗外是整个海口的天际线。这个马来西亚人穿着合身的西装，眼神尖得像鹰：“柳景明昨晚被人打伤住院，现在还昏迷着呢。” 他推过来一个 U 盘，“这是我收集的杨兴庆贪污证据，还有慕容辉策划抢单的方案，够他们喝一壶的。”

陈军正要开电脑，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撞开。公孙夏兰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走进来，身后跟着杨兴庆。“毕主任，未经允许就接触外人，恐怕不合公司规定吧？” 她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指划过毕浩思的办公桌，眼神里全是挑衅，跟斗架的公鸡似的。

杨兴庆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曲俊：“两位在海口玩得开心不？不过我劝你们识相点，时代科技的项目，你们抢不走，别白费力气了。”

就在气氛紧张得快炸了的时候，审计科长韦思琪突然出现。她径直走到毕浩思身边，挽住他的胳膊：“杨助理，你是不是忘了，我正在调查几笔异常的财务支出？” 她看向曲俊，“听说贵公司掌握了些有趣的东西？”

这时，曲俊的手机响了，是董千里从武汉打来的视频电话。屏幕里，汉街写字楼的落地窗外正下着暴雨，董千里举着一叠文件：“曲总，我找到杨兴庆和刘清霁在武汉的联络人了！他们一直在……” 画面突然闪了闪，然后就黑了。曲俊的心猛地一沉，陈军已经冲向门口：“他们开始动手了！”

柳景明的病房外，肖倩美握着手机，声音发颤：“杨助理，柳景明醒了…… 什么？让他永远闭嘴？可是我……” 电话那头传来忙音，她望着病房里插着呼吸机的男人，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跟要嵌进去似的。

与此同时，慕容辉站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盯着墙上的集团战略图。司徒英华敲门进来：“慕容总，韦科长和毕主任好像在联手对付杨兴庆。” 慕容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通知财务，启动 B 计划，让他们斗去。”

夜色再次把海口盖严实的时候，曲俊和陈军在毕浩思的帮助下，偷偷溜进时代集团的机房。服务器的蓝光映着他们紧张的脸，陈军飞快地敲着键盘，突然低声骂了句：“他娘的，数据被加密了！只有财务室主任的权限能解开。”

曲俊想起肖倩美看柳景明时那复杂的眼神，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肖主任，我知道柳景明的命在谁手里…… 我们做个交易咋样？”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传来一声叹息：“明天凌晨三点，世纪大桥下，别耍花样。”

当曲俊和陈军赶到约定地点，只看到肖倩美落下的手机。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陈军捡起手机，屏幕上有一条没发出去的短信：“对不起，我别无选择……” 这世上的无奈，有时候比海水还多。

此刻，时代集团的会议室里，一场高层会议正开得热闹。杨兴庆得意地展示着时代科技的合作协议，慕容辉微笑着鼓掌，司徒英华低头记录，韦思琪和毕浩思对视一眼，眼神里满是警惕，跟防贼似的。

突然，会议室的门被撞开，毕浩思的手下带着几名警察冲进来。他的衬衫沾着血迹，手里举着一份文件：“杨兴庆，你涉嫌商业诈骗、行贿受贿，警察现在正式逮捕你！”

乱糟糟中，曲俊和陈军赶到。他们看到慕容辉悄悄把一个 U 盘塞进西装内袋，公孙夏兰正想删会议室的监控录像。陈军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腕：“证据，我们早就备份好了，别白费力气。”

随着警察把杨兴庆和刘清霁带走，慕容辉整理着领带，优雅地起身：“看来这场游戏该结束了。不过曲先生，陈先生，我们或许可以重新谈谈合作？”

曲俊没搭理他，看向窗外，黎明的曙光正穿透云层，跟害羞的姑娘似的。手机震动，是董千里从武汉发来的消息：“曲总，公司一切安好。等你们回来，我们再创辉煌！”

陈军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去医院看看柳景明。顺便，该和慕容辉聊聊真正的合作方案了，看他还能耍什么花招。”

两人并肩走出大厦，朝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像两条打了胜仗的尾巴。商海的暗涌暂时歇了歇，但新的挑战和机遇，正在这座城市的每个角落里偷偷长出来，跟春天的草似的。

清晨的阳光斜斜地照进医院走廊，消毒水的气味混着窗外飘来的海风，让曲俊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跟有小锤子在敲似的。柳景明的病房门虚掩着，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从里面传出来，像在数着日子。推开门，毕浩思正站在床边，手里握着一个黑色录音笔。

“他醒过一次。” 毕浩思转头，镜片后的眼神透着疲惫，“说了句‘B 计划是陷阱’就又昏迷了，跟说梦话似的。”

陈军眉头紧锁，从口袋里掏出在机房拍到的监控截图：“慕容辉昨晚在财务室待到凌晨两点，监控拍到他和司徒英华在保险柜前嘀咕，准没好事。” 话音未落，走廊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公孙夏兰踩着高跟鞋冲过来，头发乱得像鸡窝，妆容也花了，跟逃难似的。

“柳景明不能死！” 她抓住曲俊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肉里，“杨兴庆被抓前给我发了条消息，说 B 计划的核心文件在柳景明手里，没了他，我们都得完蛋！”

曲俊和陈军对视一眼，还没来得及追问，手机突然同时响了。是董千里从武汉发来的加密邮件，附带一段模糊的监控视频：时代集团武汉分部的仓库里，几个黑衣人正往集装箱里搬标着 “机密” 字样的文件箱。视频时间戳显示是昨夜凌晨，这时间选得够贼的。

“他们在转移证据。” 陈军喃喃道，手指快速在手机上滑着，“武汉警方已经控制了仓库，可文件箱全是空的，这帮孙子够狡猾的。”

此时，韦思琪的电话打了进来，声音带着点抖：“立刻来时代集团，慕容辉召开紧急董事会，要强行通过和时代科技的并购案，这是要硬来啊。”

当四人赶到会议室时，慕容辉正优雅地坐在会议桌首位，投影仪上赫然显示着并购方案。司徒英华坐在他旁边，面前摆着一叠厚厚的文件，刘清霁的位置空着 —— 她这会估计还在警局喝茶呢。

“两位来得正好。” 慕容辉微笑着示意他们坐下，“既然杨兴庆的问题解决了，我们不如谈谈合作。” 他按了下遥控器，屏幕切换成新世纪文化传媒的财务数据，“据我所知，你们在武汉的公司资金链不怎么稳，而我们时代集团……”

“够了。” 曲俊猛地拍桌，震得水杯里的水溅出来，“柳景明口中的 B 计划，还有昨晚转移的文件，你打算怎么解释？别在这装糊涂。”

慕容辉的笑容瞬间僵住，接着又恢复如常：“柳景明昏迷前说的话，恐怕当不得真吧？至于文件转移，不过是正常的档案整理，大惊小怪。” 他话音刚落，会议室的门再次被撞开，几名持枪特警冲了进来，气势汹汹的。

带队的警官出示证件：“慕容辉，司徒英华，你们涉嫌商业间谍、非法窃取国家机密，请跟我们走一趟。”

混乱中，司徒英华突然抓起桌上的文件袋冲向窗口，却被陈军一个飞扑救住。文件散落一地，曲俊捡起其中一张，瞳孔猛地收缩 —— 那是份标注着 “高新技术开发区核心数据” 的文件，盖着政府的红色印章，这胆子也太肥了。

“原来 B 计划是这个。” 毕浩思捡起另一份文件，声音发颤，“他们通过商业合作窃取政府机密，再卖给外资企业，这是要把牢底坐穿啊。”

慕容辉被押走前，回头看向曲俊，眼神里没一点慌，只有一丝冷笑：“你们以为赢了？游戏才刚刚开始，等着瞧。”

三天后，曲俊站在时代集团大厦顶层观景玻璃窗前，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街道。时代科技的并购案自然黄了，杨兴庆和慕容辉等人被正式批捕，但事情远没结束。毕浩思主动提出接手重组时代集团，条件是和新世纪文化传媒深度合作，这算盘打得够响的。

“柳景明醒了。” 陈军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他愿意出庭作证，还供出了肖倩美参与销毁证据的事。不过……” 他顿了顿，“肖倩美失踪了，警方在世纪大桥下发现了她的车，可人没影了，跟人间蒸发似的。”

曲俊揉了揉眉心，窗外突然下起雨来，跟老天爷哭了似的。手机震动，是董千里发来的照片：武汉汉街写字楼前，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车牌被泥巴挡住，隐约能看到是海口牌照，这不明摆着来找茬的吗。

“有人在监视公司。” 董千里的语音消息随后传来，“我查了监控，司机戴着口罩，可身形很像慕容辉的贴身保镖，这是来者不善啊。”

陈军走到窗边，看着雨幕中的城市：“慕容辉虽然倒了，但他背后的势力还在。而且，我总觉得 B 计划还有更深的猫腻，没那么简单。”

曲俊握紧拳头，雨水拍打着玻璃，跟敲鼓似的，仿佛预示着新的风暴要来了。他知道，在这片商海里，永远没有真正的胜利，只有一轮又一轮的博弈，跟打麻将似的，这把胡了下把还得接着来。而他们，已经没别的选择，只能接着往前走，在暗流里找真相，守护好自己那点东西。

暴雨跟瓢泼似的，豆大的雨点砸在汉街写字楼的玻璃幕墙上，发出 “噼里啪啦” 的响声，跟放鞭炮似的。曲俊盯着手机里董千里发来的视频和照片，那辆黑色轿车还停在楼下，车身被雨水冲得锃亮，可车牌上的泥巴却像是故意抹上去的，严严实实地把关键信息挡着，一看就没安好心。

“立刻查清楚这辆车的来路，别让它跑了。” 曲俊拨通董千里的电话，语气凝重得很。

“已经在查了，不过对方反侦察意识强得很，监控拍到司机进了地下停车场就没影了，跟变戏法似的。” 董千里的声音透着焦虑，“另外，我在公司系统里发现了异常登录记录，有人想入侵核心数据库，这是要偷东西啊。”

与此同时，在海口的医院里，柳景明缓缓睁开眼，苍白的脸上满是疲惫，跟被抽干了似的。毕浩思守在床边，见他醒来，赶紧凑上前：“柳哥，B 计划到底还有啥秘密？慕容辉背后的人是谁？快说说。”

柳景明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用微弱的声音说：“B 计划的核心…… 是一个跨国数据贩卖网络，慕容辉只是个跑腿的，真正的幕后黑手…… 在高层……” 话没说完，病房的门突然被撞开，几个戴口罩的 “医护人员” 冲进来，其中一个掏出注射器，径直往柳景明身上扎去，这是要下死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