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消毒水气味还顽固地粘在发梢,苏晚晴拖着疲惫的身子缓缓走出手术室的大门。
腹部的钝痛一阵紧似一阵,像有把生锈的锯子在来回拉扯。
苏晚晴靠在冰凉的墙壁上,深深吸了口气,指尖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试探,缓缓抚上平坦下去的小腹。
那里,曾经孕育着一个她视为枷锁的生命。
痛楚尖锐,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向上弯起,一个带着解脱和冷意的笑容在苏晚晴苍白的脸上绽开。
结束了。
终于都结束了。
那个日夜折磨她的“二胎任务”,那个逼迫她成为生育机器的牢笼——
婆婆张美凤刻薄的脸和丈夫江海冷漠的视线,连同那间令人窒息的“囚笼”,都被这手术刀彻底斩断了联系。
想到从此以后海阔天空,苏晚晴感觉身上的疼痛竟像被施了魔法般,奇异地淡去。
与此同时,一股前所未有的轻盈感托住了她虚弱的身体。
接下来的日子,苏晚晴犹如挣脱樊笼的鸟雀,扑棱着翅膀恣意翱翔。
流产的消息递出去,张美凤和江海那张精心编织的“二胎计划”大网,瞬间失去了所有的目标和意义,无声无息地瓦解了。
再没有逼仄的汤药,再没有虚伪的关怀,再没有令人作呕的“生育任务”。
苏晚晴彻底的自由了。
她拉着最铁的闺蜜林月月,一头扎进了喧嚣的都市脉搏里。
高档餐厅的烛光摇曳,KTV包厢的嘶吼震耳,购物中心里刷爆的信用卡……
苏晚晴近乎贪婪地填补着过去那段被囚禁岁月里亏欠的所有色彩与喧嚣。
而好闺蜜林月月则陪着她疯,陪着她笑,两人仿佛要将压抑了半生的自由一次性挥霍殆尽。
可惜,这肆意燃烧的自由,像一场绚烂却短暂的烟花。
一个阳光刺眼的清晨,宿醉的微醺还未完全散去,苏晚晴坐在梳妆台前,慢悠悠地往脸上涂抹着精华液。
镜子里映着她逐渐恢复血色的脸。
目光随意上抬,掠过镜面,瞥向自己头顶那串由神秘系统赋予、关乎所有女性命运的数字——生育值。
瞬间,她涂抹精华的动作凝固了,指尖的液体滴落在昂贵的真丝睡裙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痕迹。
原本的65分呢?
哪去了?
不对啊!
那清晰悬浮在她头顶的数字,赫然竟是负10分!
“啊——!”
一声短促的尖叫不受控制地从苏晚晴喉咙里喊了出来。
苏晚晴手中的精华瓶子“啪”一声摔落在地毯上。
“怎么回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苏晚晴猛地站起身,双手死死揪住自己的头发,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死死盯着那刺眼的、仿佛带着恶意的猩红色数字“-10”。
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巨蟒,瞬间缠紧了苏晚晴的心脏,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这65分那可是她耗费了多少心力,冒了多大的风险,花了天价才从暗网黑市上淘来的“生育值贴”一点一点“贴”出来的!
是她摆脱低分、避开社会歧视壁垒、争取一点喘息空间的“护身符”!
可现在,一夜之间,
不,是一瞬间,它竟然变成了负数!
这比使用那鬼东西之前的5分还要低得多!
这直接让苏晚晴坠入了无尽深渊!
“为什么?!”
“怎么会这样?!”
苏晚晴失魂落魄地瘫坐回椅子上,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反复质问,声音嘶哑,满是难以置信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像是被扔进了冰窖,血液都冻僵了。
就在她大脑一片空白,绝望如潮水般涌来,即将把她彻底淹没时——
“叮!”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电子提示音,毫无征兆地在她耳畔,或者说是在她意识深处响起。
紧接着,一排闪烁着冰冷幽蓝色光芒的文字,突兀地浮现在她面前的空气中,如同鬼魅的投影:
【严重警告:检测到您长期非法使用及过度依赖黑市仿制生育值贴。该产品存在致命缺陷,现已触发强烈反噬程序。自本警告起,您的生育值分数将进入不可逆的持续衰减状态。衰减速率:每周-15分。请做好相应准备。】
这一排文字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苏晚晴的瞳孔和心脏!
她甚至来不及读完第二遍,那行令人绝望的文字就闪烁了两下,如同被风吹散的鬼火,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